在敖孓看來,即便所有的假設條件都成立,可唯獨兩點,是他至始至終都想不通的。小仙娥雖品階不高,但終是天界之人,他當初還是為龍太子之身時,透過那識人真身的通天法眼,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她周身仙氣繚繞,通體透亮,並非是地界的生物,而殷小雪卻是只狐狸,雖他現在已經失了通天法眼的功力,但卻親眼見到了她的狐尾,且還是十尾!除此之外,如若殷小雪當真是昔日的小仙娥,在那龍宮私塾朝夕相處了那麼些時日,她又怎會認不出他來?
這琢磨思忖了半晌,卻讓他愈發的看不透徹了。她究竟是誰?滅了媚姬的魅心之火,又陡然生出十尾,且與這上善上神之間有一層神秘的不為人知的關係,甚至連那天帝都攪合了進來。
如此看來幸得今日幻身成貓身,要不然,任憑自己悶著頭瞎找,還得不來如此重要的線索。所以說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照此,如今借著貓身,在那小雪邊上多呆上些時日,或許會有更多的眉目。
他神思恍惚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如一團亂麻在腦海中緊緊的糾纏在一起。讓他尋不到一個正確的出口。他躲在那石凳下面,抬著眼看著面前來回晃動穿梭的這幾人。
殷小雪正安慰著有些失了儀態的上善上神,東方歸雪不見往日的溫和笑顏,只隨著那上神,一副略顯愁苦的模樣,而東方初雲則在一旁不屑一顧的呶了呶嘴,忽見遠方飄來一人,那呶著的嘴頓時綻開了:「北大人!」她抬起手來朝著前方招了招。
上善上神見北慕言前來,立即止了哭泣,她本就是個很少露面的主兒,眼下自察人多自是不便再做停留,遂拉了東方歸雪在一處角落低聲說了幾句,便匆匆辭行了。
殷小雪復又去修剪她的花枝,東方初雲則在一旁有意的逗著北慕言,見他望著上善上神離去的背影半晌,不禁笑道:「喲,北大人,且是被那銷魂的身姿迷住了吧?」
北慕言唰的一下滿臉通紅,眼神有些遊走,不敢直視者初云:「帝,帝姬怕是誤,誤會了!」
東方初雲咯咯的笑著,她從小就喜歡看北慕言被自己逗的緊張兮兮,吞吞吐吐的的樣子,像似看著那木頭開花了一般。「好了,好了,不過玩笑而已。我們北大人要是有了心上人,我東方初雲可是首當其衝想要見識見識,北大人不要忘了哦!」
「初雲,以後休要對北大人這般無禮!」東方歸雪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不禁出來替北慕言開脫。
「知道了,知道了!」初雲一邊不耐煩的應付著,一邊奔著小雪去了。
且說北慕言前來必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他與東方歸雪耳語一番之後,便一同離了這西霞宮。
敖孓在那石凳之下蹲的久了,起身之時,腿腳有些麻,想跟著一同上前瞅個究竟,卻邁不開步子。他抖了抖腿,一瘸一拐的,顛簸而行著,也勉勉強強跟了出去,以前嫌他這一介青丘帝君住的東嵐殿小了點,如今他卻覺得怎麼這麼的大呢?饒是這形體變幻的小了,看事物就會相對的大了嗎?
出了這西霞宮,就不見了北慕言與東方歸雪的影子,敖孓猜測著若是有要事商議,許是應該去了東嵐殿,於是便朝著東嵐殿的方向跛去。
一到殿門口,看著像個鎮守大門的侍衛般,立著一隻通體青色背有紅斑、單腿而立的——大鳥。
鳥兒,還是只大的鳥……
敖孓方才因蹲久了有些淤堵的血脈此刻又通暢沸騰了起來。
可奈人家是只大鳥,不比那西霞宮的金絲雀嬌小。他一個貓撲上前,落在鳥背上,刨著爪子只抓掉大鳥背上的幾根油量青色的羽毛,卻怎麼也拎不起來。這情形他自己是不察,要是有面鏡子照照,他估計會覺得很是可笑,因為很有那蚍蜉撼大樹的味道。
那大鳥緩緩的回過頭來,曲頸啄了下羽翼,睥睨了一眼騎在它背上的這個可笑毛絨之物,抬頭「咯咔」叫了一聲。噴出一個拳頭大小火球來。
哎嘛,敖孓一個激靈從鳥背上跳了下來,定睛一瞧。這鳥他原是在哪裡見過。容他仔細想想,他踱著貓步,在大鳥四周來回的溜達。那大鳥高聳著脖子,垂著眼帘,看著這個黑漆漆,黃焦焦的小貓,在他腳下盤旋,只是默不作聲的靜待著他的下一步舉動。
「咯咔,咯咔……」半晌,那大鳥許是見他這一圈圈溜的實在有些頭暈,奈不住性子彎下脖子,朝著他啄了啄。
他一步三跳順勢騎上了他的脖子,那大鳥有些發了怒,搖著脖子猛甩了兩下,見他抱著它的頸項不鬆手,又回頭,用那白晃晃的喙啄了幾下,他那焦黑的貓爪,掉了幾戳貓毛,淌出幾滴血來。手上稍稍一鬆懈,被那搖脖子晃腦袋的傢伙甩出幾尺遠。
他抬著那禿了毛,滴著血的小爪,弓起背,聳了自己背上的毛,一副誓要發動攻勢的架勢!就不信了,今日連只鳥兒也制服不了?
敖孓正「玩」的當時,忽聽得那殿堂之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一聲,不見其人先聞其音,這一聲,蒼勁有力,響遏行雲。不想這一聲,卻也是這般的熟悉!他再一瞅那撲騰了下翅膀,一副淡定自若模樣的青色大鳥。頓時恍然大悟了。
是說這鳥像似在哪裡見過,原是那月下老兒的坐騎畢方。那爽朗不絕於耳的笑聲,不是他月老兒,又能是誰?
這喜歡捕鳥玩的貓性子,還險些誤了他的大事。
那畢方見這可笑的小貓,總算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只是曲了頸又理了理被他折騰的有些凌亂的羽毛。端著一副大人不與小人過的清高架勢,閉了眼,養起神來。
這表情讓敖孓很是不爽快。
他抖了抖毛,也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從那畢方腳前經過,丟下一句不管人家聽不聽的明白的貓語,一副本大人不和你玩了的模樣,趕緊朝著那殿內行去。
殿堂之內,果真立著東方歸雪、北慕言和月老兒三個人。
那月老兒捋了捋鬍子,笑道:「寒暄了這久了,我也該切入正題了。」
話說趕的早不如趕的巧,雖說在那門口,一時心血來潮與那畢方「玩」上了一小會,不想這一陣耽擱,剛好省去他們三人的那一堆子廢話,直接奔赴了重點!敖孓暗自慶幸著。
貓腰找了個黑暗的角落蹲著。
「不知我那忘情之草長的怎樣了,這個季節正當花期,不知那忘情草是否也已經開花了!」月老彎眼笑著,那長長的,向著兩邊高高翹起的眉毛,幾乎快遮蓋住了他這雙老眼,要不仔細的看,還以為那僅僅只是皮下開了一道縫而已。不過正是這彎彎的一道縫,讓他看起來和顏悅色,沒有什麼脾性。
「開花了,前幾日剛開的花!」北慕言在一旁有些緊張的樣子,手心裡攥的全是汗。
「呵呵,我本想去北大人府上看看,卻被北大人直接帶到了這裡,老朽是擔心那草有什麼不妥之處吧?」月老兒那眯縫著的小眼裡黑溜溜的眼珠子朝著東方歸雪覷了覷。
東方歸雪陪笑道:「北大人那是看著您是難得一遇的貴客,又將看守種植忘情草的重任交由了我青丘狐族,他一介青丘大將,怎能擅自做主的就隨便款待了您呢?所以才將您領到了這東嵐殿,自是要在我這裡稍作休憩,用過午膳之後再去瞧也不遲啊!」東方歸雪的面上不見風雲,依舊一副春風沐浴陽光燦爛的表情。他不做聲響的稍稍向著身後的北慕言撇去,似在安慰他不必慌張。
北慕言低著頭,垂著眼,應著東方歸雪的話:「正是,正是,慕言一介武夫不善言辭。所以直接將月老兒大人領到此處,舉止或許莽撞了些,還請月老兒大人見諒。」
「呵呵,北大人不必拘禮,老朽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因那忘情之草,需七世散不盡的孽緣方可使用那麼一株,怕是被不良之人竊取了,用在他處,會亂了我那繫著萬千姻緣的紅綾陣吶!」月老兒一邊說一邊頷著首。那被那白眉遮掩著的,滴溜轉的小眼現下里又不知道瞥到哪出去了。
「這忘情之草的用處與厲害關係,歸雪和北大人怎會不知?也正是這方原因,月老兒大人才會把這麼重要的使命交由我青丘掌管。是因我狐族本就是多情之族,這青丘的子民有誰會去盜那絕情的草呢!所以月老兒大人也覺得這忘情草種在我青丘,由青丘第一武將北大人掌管自是萬無一失。不是嗎?」
東方歸雪所言句句在理,說的月老兒,除了一個勁的點頭,就是一個勁的捋鬍子。自那一旁蜷著的敖孓,愣是生怕他力道一大,揪下幾根毛來。
「東方帝君向來是個穩重之人,交由帝君打理,老朽自是放心!」月老兒又捋了捋,這一捋,果真飄下一根。一盪一盪,落在敖孓面前,他用爪子扒了扒,一副意料之中的傲嬌表情,像似再說:「看,叫你不要瞎捋鬍子!你就是不聽!」
「月老兒大人,你就放心好了。」東方歸雪攙扶著月老兒,一步步出了東嵐殿,下了台階,敖孓在身後要要不得跟著,「這時辰也差不多了,雖說月老大人是駕著那畢方而來,可這一路也風雨兼程,多有勞頓,且我已經吩咐下去,大人今日必是要在我這御花園賞賞花,飲飲酒,放鬆放鬆筋骨才行,午膳之後,歸雪必定陪著大人您一同去那北大人的府上,看看您那惦念著的忘情草!如何?」
月老兒和顏笑道:「帝君這般盛情難卻,老朽怎敢佛了帝君的心意,自是恭敬不如從命。」
「這是哪裡話,自是月老大人肯予我歸雪這個面子,歸雪感激還來不及。」頓了頓繼而道:「歸雪在這裡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還請他日月老兒大人為歸雪牽紅線時,多多費點心思!」
月老兒那折彎了的眉眼,眯縫的徹底瞧不見了那眼珠子的動向。只聽的他爽朗的笑聲在耳畔迴蕩:「哈哈,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瞧見這一切的敖孓不禁撇了撇嘴,話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這還沒開吃呢,您月老兒就已經被東方歸雪的蜜糖忽悠的團團轉了,只是不知這是各自場面之上的話,還是那掏心窩子的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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