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景家怒吼一聲,粗大的拳頭破空而來,隱隱帶著風聲,倘若佐佐成政生受了這一拳,只怕不死也得殘廢。
坐在成政身後的望月千代女、藏在天花板上面的果心、還有穩坐在高位上的上杉姐,她們全都看到了柿崎景家含恨而出的這一拳,但她們均是無動於衷,只因他們都看得出來,這一拳打不到佐佐成政。
只要成政還有點腦子,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作出回應,以他的武藝,雖然反制柿崎景家還遠遠不夠,但要閃避的話,也是綽綽有餘。
唯有不諳武藝的綾姬,睜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為成政擔憂起來。
嘭!
……嘭!
砰砰兩聲,眾人的眼中有驚訝、有不解、亦有得意。
只因佐佐成政不閃不避,竟然任由景家一圈砸在了胸膛,被打得向後倒飛數步,才嘭地一聲砸到地板上。
「呀……內藏助大人,傷著了嗎?」
綾姬被嚇得連忙起身,小跑到成政的身側將他緩緩扶起。
佐佐成政斜倚著綾姬的懷抱坐起來,忽然意識到一絲冰冷的殺機,他先是有些驚訝:
柿崎景家既然想壓過他一頭的話,這一拳砸得實實在在,也就夠了,他竟然還想殺了自己?
然而下一個瞬間,成政就反應過來,連忙低喝一聲:
「千代女!」
望月千代女雖然穿了身和服,但武器和暗器都還隨身攜帶,此時聽到成政的低吼,躍起的動作生生停下,她回頭望向成政,眼中仍有憤懣之色。
佐佐成政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搖搖頭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
千代女繃緊的身軀這才徹底放鬆下來,那一絲冰冷的殺機亦隨風消散。站在成政對面數步的柿崎景家心中微有疑惑,冷哼一聲回到了座上。
他本欲再奚落成政兩句,但想起方才籠罩自己周身上下的殺意,不免凜然。
以他的傲人武藝,不論是對付成政,還是對付那個穿著和服的忍者,想來都絕無敗績的可能。
但佐佐成政並不是一個英雄……若是佐佐成政真的出手,一定不會顧及決鬥的規矩,用盡所有能夠調動的力量。
坐下來時,景家還對佐佐成政豎起大拇指,誇獎了一句:
「小子,你有種!綾姬就先讓給你,咱們走著瞧!」
佐佐成政伸手揉了揉胸前,嘿嘿笑道:
「承蒙和泉守關照,小子謹記在心,這份恩情,來日必當償還!」
放完了狠話,他剛要站起來,揮下去的右手卻撞到了一團柔軟的東西。
「啊呀!」
身後的綾姬驚叫一聲,忙不迭鬆開扶著成政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她不退倒好,衣裙被成政的屁股壓在下面,腳下一個踉蹌,仰天倒下。
失去了身後的這雙手,成政也是措手不及躺了下去,他一邊回味著手上的美妙觸感,一邊感受著腦袋下面這柔軟的小腹,心中綺念頓生。
綾姬此時雙腿分開,成政的卻躺在她的雙腿間,成政的腦袋更是壓著她的腹部……真是太難為情了!
綾姬的臉在短短一息之間漲得通紅,但雙腿之間的佐佐成政、甚至沒有起來的意思……這讓她又怎麼好意思提?
「咳……」
高位上的上杉姐清了清嗓子。
「佐佐內藏助和柿崎和泉守,你們兩個身為同僚……竟然在我面前大打出手,真是太難看了!」
上杉姐語氣中的責備之意顯露無遺,柿崎景家連忙躬下身來告罪,佐佐成政亦是起身道歉。
綾姬和成政的婚事一旦確定,今天的這個慶功宴也就乏善可陳了。
雖然上杉姐宣布了對於諸位功臣的封賞和提拔,但這個褒獎方案也是成政在關東時就起草的。
從綾姬的肚皮上起來之後,他摸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時不時抬頭望向高位上的上杉姐,心中再度陷入了沮喪。
……她不愛我。
坂戶城那個晚上,她的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地迴響在佐佐成政的腦海里,讓成政既悲傷又憤怒,即便是佐佐成政在昨夜裡忘情地陶醉於望月千代女的身體,卻還是會在睡夢中不自主地反覆呼出「景虎姐」的稱呼。
葡萄大師曾經講過,如果你不是愛她的話,一定就是她欠了你很多錢。
佐佐成政此刻盯著大廳中央那個談笑風生、高高在上的上杉輝虎,寧願是她欠了自己很多錢……
因為他在上野救援和關東出陣所立下的巨大功勞,被提拔為上杉家的家老,領地從北條城附近一萬石轉封到上田一帶四萬石,居城在坂戶城,基本上相當於「繼承」了長尾政景那個可憐蟲的領地和「女人」。
作為一個對日本戰國不甚了解的人,成政還記得長尾政景是上杉謙信的姐夫。
現在他擁有了上田長尾家的舊領、即將迎娶綾姬,再過幾年,不知會不會被宇佐美那個老頭給淹死在野尻湖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他便開始為應酬而忙碌了。
升格家老、領地加增、迎娶綾姬,成為人生贏家,學習高等流體力學……
呸呸呸……成為人生贏家的成政,自然成為上杉家眾人所恭維和垂涎的對象。
他以一個外國人的身份,在短短三年混到家老、一門眾的待遇,還外加了「猛將」和「大將」的光環,在北陸、在關東打出赫赫聲名。
這令單純的青年武士們熱血沸騰,佐佐成政儼然成了他們效仿和學習的楷模。
但成政的好友齋藤朝信和甘糟景持皆是奉命留守關東,慶功宴上的年青人雖多,卻多是他不熟悉的人。
這令佐佐成政倍感寂寞。
「佐佐大人,恭喜恭喜啊。」
又一個年青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成政看見,眼中微有了些暖意。
安田長秀一屁股坐在了成政的身側,帥氣的臉龐上洋溢著滿滿當當的雄心壯志。
「安田大人,我才要恭喜你呢。不僅繼承了安田家的家名,更在關東闖下赫赫聲名,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上杉家屈指可數的大將!」
對這個叫做安田長秀的年青人,成政不吝溢美之詞。從兩年多以前的越後騷亂到關東北條討伐,安田長秀的飛速成長,成政也看在眼裡。
「大人客氣了……您可是人生銀家,我輩楷模!」
長秀誇張地做了一個揶揄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湊到成政的耳邊低聲道:
「柿崎景家跋扈已久,必定不是大人的對手,只是剛才那一下……」
「無妨、無妨。」
成政呵呵笑了起來,他沒有躲掉景家的這一拳,是因為他是故意的!
……他不僅沒躲,還做了準備,借著這一拳的力量,向後一躍而起,造成被景家一拳擊飛數步的假象。
在旁人看來,他這一拳捱得極重,但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柿崎景家,卻知道佐佐成政是故意的。
「佐佐大人好本事啊,我景家也敬你一杯!」
說曹操曹操到,柿崎景家竟然也端了一杯酒來到成政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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