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後,通常都會請僧人來超度死者,避免亡靈滯留陽間,化為禍端。
是個人都會恐懼怪力亂神,這種情況在日本尤其如此。
波風乾騎馬在利根川東岸一溜小跑,沒有看見從附近請來的僧人,卻發現戰死的北條軍士兵的屍體有些異樣。
舊國府台城已經在烈焰中焚毀,就在它燒得只剩渣渣的舊城町區域,小幡信貞正在指揮薔薇騎士聯隊的騎士們挖坑。
集中掩埋屍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是由小幡信貞這樣的一個高級將領親自指揮,而且還調動了佐佐成政和小幡信貞嫡系的薔薇騎士聯隊……
殺雞焉用牛刀?
這種小事,隨便找個下級武士帶一隊足輕不就行了?
波風乾騎馬來到這個大坑的前面,盯著裡面橫七豎八的屍體看了很久,才緩緩抬起頭來,按著太刀的刀柄來到小幡信貞的面前:
「小幡大人……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信貞早就感受到那雙犀利的目光,瞥見是波風乾之後,心頭雖有一絲的猶豫,但還是佯作不知地道:
「納尼?波風大人沒看到嗎?」
波風乾的右手立刻就握上了太刀的刀柄,他一個箭步逼到了小幡信貞的跟前,低頭俯視著對方,氣勢咄咄:
「頭呢?」
「我不明白波風大人是什麼意思。」
……信貞依舊不為所動。
「頭顱呢!他們的腦袋呢?小幡大人……請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裡擠了出來,波風乾此刻咬牙切齒,一雙眼睛隱隱有些發紅,此刻的他,想極了一頭怒氣沖沖的公牛。
「喔……頭顱啊,被砍下來了。」
波風乾冷哼一聲,將已經抽出半截的太刀重新砸回了鞘中,雙手提起了小幡信貞的衣領,幾乎把信貞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誰讓你這麼做的!為什麼要把所有的人頭都砍下來!有病嗎你們!」
「八嘎!快放開主公!」
忠於小幡信貞的武士擠到了前面,匆匆把兩人分開,圍在波風乾的身旁站成了一圈。
「小幡信貞!你不敢說嗎!敢做不敢說?慫貨!」
就算是被扯開,波風乾也忍不住地咒罵著,在他看來,小幡信貞將戰死的敵方士兵全部砍頭,此舉實在是太過殘忍。
日本人也是人,信貞這麼做,難道就不怕遭天譴?
然而,縱使波風乾百般質問,從小幡信貞那裡得來的也只有四個字:
無可奉告!
波風乾悻悻離去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佐竹義昭。
他在昨夜傳信給佐竹義昭為首的聯軍之後,就跟在義昭的身側戰鬥,據說一個晚上討取了十三個首級,乃是軍中難得的勇士。
佐竹義昭今年不過二十五歲,但身材既不高大也不粗壯,臉色總是蒼白髮灰,帶有病容,他經常在出陣的時候只穿戴籠手和陣羽織,據說這是因為具足對他羸弱的身體來說太過沉重。
經過了昨日一天一夜的連續作戰,義昭本應因為疲憊而回營休息,但此刻卻意外地出來散步,然後又意外地邂逅了剛剛與信貞分手的波風乾。
「波風大人似乎是有不開心的事?」
「吶呀……沒有啦。」
一邊在口口聲聲地說自己麼得事,一邊又是一副拉下來的臉,任何一個人看見波風乾此刻的表情,都不會相信他方才講的話。
佐竹義昭從腰間取出摺扇,抻開了擋在臉上輕輕咳了兩聲,波風乾也知道義昭體弱、多病纏身,因此並不奇怪,但他若是看見了此刻佐竹義昭在扇子後的那張臉,大概就不會再那樣衝動了。
只因……佐竹義昭此時竟然是在笑!
義昭因何發笑?
「波風大人昨夜的勇猛善戰,真是令人心折,聽說大人現在是內藏助大人的家臣,不知領有多少的俸祿呢?」
義昭邁開了步子,引著波風乾朝西側的一個木橋緩緩而行,波風乾雖然還滿腦子都想得是那些無頭屍體的事,此時也聽出了義昭的意思……這傢伙該不會是看他長得帥,所以要挖牆腳吧?
腦補(意銀)很美好,但波風乾同時也在擔心著佐竹義昭是不是在覬覦他的菊.花?
這年頭眾道大行其是,攪基乃是風尚,難道他波風乾也要菊.花不保?
不行!節操可以不要,後.庭不能不保!
「區區不才,在主公的手下暫居足輕大將一職。」
「喔……其實呢,波風大人那麼地勇猛善戰,才是一個足輕大將未免太過屈才,我可以給波風大人侍大將的位置,不知大人可有意轉仕我佐竹家?」
「請恕在下拒絕。」
侍大將不論是俸祿還是地位都比足輕大將高了一級,在戰國之時做到這個位置,已經算是一時之傑,佐竹義昭給波風乾開出的價碼,不可謂不高,但波風乾還是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
「侍大將雖然不差……但畢竟領兵不多,難以發揮波風大人的實力,不如這樣,我給波風大人三千石的知行,聘請大人做我佐竹家的部將,如何?」
聽到這麼高額的俸祿……波風乾的小心臟跳了一下,畢竟他家裡還有10個美少女要養活,算上他自己就是11張嘴,11張嘴吃飯……他那一年50貫的工資根本就不夠吃啊。
「抱歉。」
他掂量掂量一番,還是拒絕了。
——秉承著同為穿越眾這一點,成政和波風乾一直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佐佐成政的、就是他波風乾的,他波風乾的、當然還是他波風乾的,他沒錢了可以管成政去要,人形自動提款機,多方便啊。
佐竹義昭淡淡的眉毛皺了皺:
「除了部將的待遇……我還有一個女兒,今年已經六歲了,我想等她十歲之後,就與波風大人成婚,這樣一來,作為一門眾的波風大人,在家中的影響力將大大提高,亦不用擔心因為年輕而受人輕視了……大人以為如何?」
波風乾的心裡默默吐了個槽……才六歲啊!你都不放過!真是太鬼.畜(紳士),太過分了!
況且……波風乾還有那10個美少女等著開發呢,怎麼會對個子又矮、沒胸也沒臀的日本短腿小蘿莉感興趣?
太年輕了!
想到這裡,波風乾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又裝了一13:
「佐竹大人的美意……我心領了,在下的年俸雖然只有50貫,但我身為武士(直男),也有自己的信念(野望),是不會輕易離開主公(少女們)的!」
「嘖……波風大人果然是忠義之士啊,既然這樣的話……」
佐竹義昭一邊給波風乾戴高帽子,一邊笑吟吟地思索著對策,沒過多久,他的眼眶就紅了,鼻子也有些發酸:
「其實我自幼體弱多病,繼承家督的位置以來,領內叛亂不止、常陸一國也是諸侯割據、混戰不休……我每每想起那些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平民,就覺得悲痛萬分。然而我並沒有足以守護他們的力量……唉……」
聽著義昭聲淚俱下的訴衷腸,波風乾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感動了。
「我想要得到足夠的力量來守護常陸一國的人們啊……波風大人,你願意給我這樣的力量嗎?」
佐竹義昭情深深地握住了波風乾的手,蒼白病嬌的臉頰上滿面愁苦,眼角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波風乾還沒怎麼明白義昭為了拉攏他的層層機心,只是看到義昭情深深的這幅表情,就被嚇得一個哆嗦。
「啊……啊呶……布褲(我)哇……」
情急之下,波風乾素來靈活無比的舌頭也跟打了結一樣,說不出話來。
佐竹義昭見狀大喜,以為是有戲,正要再添一把柴火,波風乾卻猛地用力抽出了手。
「雅蠛蝶!」
波風乾雙手抱肩,神色驚恐地道。
他這副樣子讓佐竹義昭很是疑惑,百思不得騎.姐。
「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波風乾一個勁兒地搖頭。
兩人就這麼來來回回了很久,終於還是佐竹義昭嘆了口氣,把招攬波風乾的念頭先放到一邊。
波風乾的反應很奇怪,雖然奇怪,但義昭仍然有信心在此次北條討伐期間把波風乾挖過來……
至於佐竹義昭為何如此地器重波風乾……除了波風乾身材高大、特別能打之外,不知還有沒有別的因素?
佛曰:不可說。
雙方都明確了想法、挑明了態度之後,波風乾急匆匆地往江戶城趕,想去找佐佐成政商量商量加薪的事兒。
哪知道佐竹義昭在他屁股後面跟得緊緊地,像個蒼蠅跟著臭瓜果一樣怎麼攆也攆不走。
波風乾無奈了……他自認,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佐竹義昭可不認為自己厚顏無恥,城府頗深的他,已經算準了一手好棋,正在落子呢。
「波風大人……我聽說南邊利根川的入海口非常寬闊,氣勢恢宏,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我不去!」
對於佐竹義昭這個疑似「眾道愛好者」的邀請,波風乾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然後義昭又補充了一句:
「聽說內藏助大人也在。」
波風乾馬上就扭過頭來:
「勞煩大人帶路。」
可是……等到波風乾真的看到佐佐成政時,心底卻湧出了無盡的憎惡與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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