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突然閃出來的女人,當然就是果心!
果心本是追著成政的蹤跡來到了真田館外,但看到真田館戒備森嚴,她雖然有膽子硬闖,可是顧忌裡面的佐佐成政,只好在外面靜靜等候時機。
天黑之後,真田館內忽然響起鐵炮聲,果心立刻就意識到這是個機會,她也馬上付諸行動,很快就找到了鐵炮聲響的來源,也意外地看到了佐佐成政和真田幸隆父子。
這個時候,成政仍在和初音蘿莉一起打火包,噪音掩蓋了果心行動的聲響,火光吸引了眾人和忍者的視線,才讓她能悄無聲息地潛到真田信綱的身後。
暗如影,動如光,她甫一出手,就制住了自詡武藝不錯的真田信綱,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得把下巴砸進了地幔。
佐佐成政向果心望過去,果心的目光恰好也轉向成政,兩人只接觸了不到一秒鐘,就已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佐佐成政的一張臉沉了下來,他的臉龐上本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讓人怎麼也提不起敵意和戒心來,但此刻他沉下臉,就如怒目的天王一樣,令人心生畏懼。
「放肆!」
成政呵斥了一聲,立刻大步向信綱和果心的方向踏去,此舉領幸隆父子和果心都倍感驚訝,真田幸隆父子擔憂的是果心真的痛下殺手,而果心驚的是佐佐成政似乎是跟真田父子一夥兒的?
想到佐佐成政無端出現在真田館,還被人治好了毒傷,果心御姐的心頭驀地湧起一股醋意,她此刻不僅想要殺了真田父子,甚至連佐佐成政也想一塊兒殺了!
但她只是才有了這個想法,尚未付諸行動,佐佐成政就已到了她身前,伸手握住了果心手裡的肋差!
肋差的刀柄握在果心的手裡,成政要奪,當然只能握著刀身!
只是眨眼的功夫,成政的手掌就已被鋒利的肋差割破,流出血來。
果心亦是一驚,不明白成政此舉究竟是要幹什麼。
「還不快放手!」
成政怒吼。
他似乎真的怒了,那種足夠殺了人的神情出現在成政的臉上,果心曾設想過許多人醜惡的臉龐,卻唯獨沒有想過佐佐成政的醜惡,在她的印象中,佐佐成政這個地地道道的惡人就算是做盡了壞事,也似乎是面帶微笑的,但此時此刻,她卻感受到了成政發怒的冷峻和森森氣勢。
……與土岐賴次有些相似,但無疑更具威懾和壓迫力,這是怎麼回事?
果心御姐的手一松,肋差被成政奪了去,原本被她挾持的真田信綱立刻屈身彈了出去。
佐佐成政更是揮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狠狠地朝御姐的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啪!這個耳光響得很,力道也大得很,響到真田父子光是聽到這聲音,就知道一定很痛!
就算是強如果心,也被這一耳光扇得連退了兩步,跌倒在地上,她憤怒地抬起頭來,怒目而視,卻在無意中瞥見自己方才所立的地方已經釘上了數枚手裏劍!
「賤人,還不快向信綱公子賠罪!」
成政再次呵斥了一聲,伴隨著成政呵斥的,乃是真田幸隆的一聲大喊:
「住手!」
幸隆的這一嗓子當然不是吼給佐佐成政聽的,而是吼給忍者們聽的。
果心仍是蹲坐在地上瞪著佐佐成政,但她的目光里已少了三分恨意,多了一分疑惑。
她恨的是真田幸隆父子,恨的是佐佐成政竟然背地裡和真田家沆瀣一氣;她疑惑的是佐佐成政既然和真田家沆瀣一氣,為何又要救她?
不待果心思考出什麼結果來,佐佐成政已經跪在了她的身邊,向真田幸隆父子躬身下拜:
「賤內想來是以為我受真田大人的挾持,才出此下策……一切,只是誤會,希望大人既往不咎,饒了她罷。」
他言辭懇切,讓聽者動容,但成政身邊的果心卻是顏色數變,稍一思索之後,也是跟著成政一起跪了下來:
「小女子冒犯了,請大人寬恕。」
她很不想跪下來,她出身高貴,本是逍遙自在,又何必向日本國這個彈丸之地里的小小領主下跪?
但她今天不得不跪,就算是為了佐佐成政,她也必須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佐佐成政已為了救她彎曲雙膝,她又怎能將對方的一片苦心盡數棄如敝屣?
場中驚變迭起,身為當事人的真田父子倒是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這個女人為何要劫持真田信綱?
她為何對真田父子有如此徹骨的恨意?
「土岐賴次」和她,又是什麼關係?
只是眨眼的功夫,真田幸隆已想明白了很多,但不明白的更多。他當然知道佐佐成政有一妻一妾,分別是美濃的齋藤歸蝶和北條城內的佐佐春,可成政方才稱呼這個高大的南蠻女人為「賤內」,又是什麼意思?
雖然並不明白,但佐佐成政的誠意如此明顯,幸隆也只能把戲繼續演下去。
「原來是一場誤會……真是虛驚一場。不知這位南蠻女子……與土岐大人是什麼關係?」
幸隆這麼問,既是確認,也是試探,他想要推測這個女人的身份,但僅憑著手中的些許信息,是無法推測出來的。
佐佐成政聞言抬起頭來,望向了果心,但他的目光里不再有狠厲和憤怒,而是似水柔情:
「不瞞大人,這個南蠻女人,是我的妻子!」
語不驚人死不休,真田幸隆更加疑惑了,真田信綱卻只是單純的震驚而已,唯有角落裡的初音蘿莉不動聲色,只是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意。
「沒想到竟是土岐大人的髮妻……快請進屋裡坐吧。」
幸隆帶頭走進房間裡,初音亦是乖巧地上前,想要幫成政處理手上的傷口,卻被果心拒絕了。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果心御姐從她波瀾壯闊的乳.溝里取出了紗布和藥粉,敷藥包紮的動作乾淨利索又溫柔,比起初音來只怕還要專業許多。
佐佐成政注視著燈光里專注於處理傷口的果心,又開始自言自語般地介紹著:
「賤內本是印度國的流亡貴族,與我在堺町相遇,她曾經在京都的啟迪醫館學過醫術,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他說話的功夫,果心已經將他那隻受傷的手給包成了粽子樣兒,然後轉身對著真田幸隆點了點頭:
「小女子賈古·羅第(Jargu-Rodia),拜見真田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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