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前,顧允兒還是稍稍的遲疑了一下,她深呼吸一口氣後,才伸手打開病房的門邁步走了進去。筆神閣 bishenge.com
她一進門,一眼看到靠在病床上,側臉看向窗外的蘇綿,不過是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是清瘦了不少,下巴削減,側臉也顯得非常的立體和蒼白。
微抿的唇角泛白泛褶,酒紅色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頭,襯得她巴掌大的小臉越發慘白消瘦,寬大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也更凸顯得她清瘦不已,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憔悴,宛如生過一場大病似的。
可不就是麼。
所有的病痛折磨,折磨的都是是人的肉體,人的神經,可流產是誅心啊。
況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已經是第二次了。
看到這樣的蘇綿,顧允兒難受的如鯁在喉,眼圈一下就紅了下來,連同腳步也放慢了,深怕會打擾到她似的,偏偏她不敢眼紅,也不敢哽咽,就怕蘇綿看到了會更加難受。
她側著臉,眼神定定的看向窗外,從顧允兒這個角度張望過去,窗外除了枯木,湛藍的天空和白雲,根本什麼也沒有。
她這又是在看什麼呢?
顧允兒大氣不敢出一口的杵在原地,也沒打擾她,只是安靜的陪伴著她。
至於側臉看向窗外的蘇綿,自然聽到有人開門進門關門的聲音,但她並不想理會,連同眼睛也沒眨一下的仍舊看向窗外,一雙手卻放在空蕩蕩的腹部。
一時間,病房內安靜的連同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許是看累了,蘇綿一臉慘白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視線漠然的從窗外收回,餘光觸及來的人是顧允兒,不是別人時。
一雙毫無色彩又空洞的眸子瞬間漲的滿目通紅,秀眉緊緊的擰緊在一起,眼淚逼近的她差點嚎啕大哭出來,心瞬間一絲一絲的被撕成了碎片。
她那可憐的孩子,還是沒了。
這一次,她仍舊沒能抓住。
欲語淚先流,看到這樣臉色慘白又絕望的蘇綿,顧允兒再也無法控制內心的悲戚,三步並作兩步的快步走到她身邊,放下手裡的保溫瓶,坐在床沿上伸手就將她抱在懷裡。
&不起,對不起,綿綿,對不起,我居然到現在才知道你出事了,對不起,對不起。」
顧允兒撕心裂肺的抱緊她消瘦的身姿,喉頭哽咽著一個勁的跟她說對不起,如果她能早點知道,結局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呢。
她愧疚,內疚,哽咽的不敢哭,只能緊緊的抱著她。
蘇綿亦是滿目悲戚的靠在她懷裡,空洞的眸子卻再也落不下一滴淚來,她難過,傷心,悲痛,痛徹心扉,突然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
可當她一看到顧允兒這麼內疚自責,像是她把她孩子弄掉一般似的,那悲涼的心瞬間被一股溫熱給填滿,她釋然的垂下眼帘,雙手不自覺的抱住她,滿懷安慰道。
&傻子,好端端的你跟我道什麼歉,這又不是你的錯,還有啊,明明是我沒了孩子,怎麼搞得像是你沒了孩子似的,看起來比我還要難受。」
&綿,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挖苦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擔心,好擔心你。」
顧允兒咬著唇,苦澀的沖她質問。
蘇綿悲痛欲絕的動了動唇角,緊跟著鬆開她的肩膀,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指緩緩的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眼睛直愣愣的落在她漲紅眼的臉上,苦澀的揚起唇角道。
&姑娘,哭有什麼用,你哭,失去的孩子也不會再回來,我媽媽說小產的時候不能太傷心難過,要是哭了,會哭傷眼睛的,你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是非要逼著我抱著你抱頭痛哭麼?」
這話的確是她醒來得知孩子沒了時,宮母對她說過的話,自然是害怕她會背著他們哭。
可此時此刻,若不是因為顧允兒的到來,她之前幾乎連眼紅都忘了是什麼感覺,在那個女人拿刀扎向她自己,死在她面前的那刻,在她腿邊泛起溫熱,看到那抹刺眼的紅色時,她心裡是有預感的。
所以當她一醒來,發現自己小腹平平不再凸起的時候,她就預料到了,屬於她的,屬於他們的孩子,終究跟他們沒有緣分。
就像她跟司徒律的這段感情,兩人終究是有緣無分,最終還是走到了盡頭。
意料之中的事罷了。
聽聞是這樣,顧允兒哪裡還敢哭,她吸了吸鼻子,慌忙擦掉臉上的淚水,揚起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連忙岔開話題道。
&不哭,不哭,我們不能哭,綿綿,你不是最愛喝雞湯了嗎,我現在倒出來給你喝好嘛?」
她試探性的詢問,畢竟小產也是大傷元氣的,也需要好好的補補。
再者她是真怕自己還會控制不住悲傷的情緒,導致本就悲痛欲絕的蘇綿跟著她繼續難受。
&
蘇綿臉色慘白的點頭應聲,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安靜,全然像個沒事人似的。
可她越是這樣,顧允兒心裡越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覺得蘇綿似乎是變了,這次小產的反應,上次小產的反應全然不同。
雖然她剛剛看到她哭,還會調侃她,但顧允兒跟她相處這麼久,還能不知道她的脾性麼,她總覺得她這次看到蘇綿,她似乎是成熟了不少,不在大大咧咧沒心沒肺。
因為她剛剛安慰她的方式,跟以往截然不同,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會說孩子沒了也好,這樣一來,她和司徒律徹底就沒關係了。
可這一次,哪怕是在她面前,她也對司徒律三個字絕口不提。
顧允兒不敢追問,也不敢多說有關於孩子和司徒律的話題,只是伺候她喝湯,然後安安靜靜的陪伴在她身邊,臨到傍晚慕涼城給她打電話,等到宮家父母來了之後,她才滿腹心思的離開醫院。
可等顧允兒一走,病房內的蘇綿旋即冷下臉來,黑白分明的眼眸透著一股冰冷的寒光,渾身都瀰漫在一股冷摯的氣息內。
這件事情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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