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的腳印讓女子的衣衫和繡鞋上都沾滿了泥土,然而女子卻如同一臉嚴肅認真的看著山頂,完全無視了自己的狼狽。
「你要去哪裡……」
忽然,一句話冒了出來,林韻反射性的捂嘴,差點以為是自己說出來了。
回頭一看,是一個身穿白衣,烏髮披散的男子,她還是看不清臉,這讓她有些煩躁了起來。
「……」
女子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停頓一下,仿佛沒有聽到男子的問話。
「為什麼……你寧願死都不願意考慮我嗎!」
男子飽含怒氣的沖女子喊道,那聲音里卻有些絕望之意,讓人心疼。
仿佛感覺到了男子的絕望,女子停了下來,卻殘忍的沒有回頭。
過了一會兒,一道淡然而悠遠的聲音傳在風中:「我不願騙你。」
男子手都有些顫抖了,卻只能痴痴的望著女子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願望便是你能騙我……」
……
不管旅途如何艱難漫長,一直走下去,終歸是要到的。
爬上山頂,林韻心中的不詳預感終於成真。
這裡是一個居大的天池,山的中間全凹下去了,然而裡面流淌著的竟是一道道雷光,猶如紫色的湖泊,美艷動人。
站在此處感覺可以接近天空,天上的陰雲卻並未散去,一道道雷霆仿佛被湖泊引來,落到雷池裡,濺起一道道雷花,消失不見。
一股壓抑感油然而生。
「華兒……只要你有悔意,整個族人都願意給你一次機會……」
語重心長的話語裡包含了太多的失望和惋惜,讓林韻不由為之側目。
原來是剛才的那幾個老頭,正對紅衣女子做出最後的勸誡。
紅衣女子看著雷池,怔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天空更為陰沉了,一陣陣狂風將紅衣飛揚起來,和烏黑如墨的髮絲交織在一起,畫面的色彩卻是讓人有些驚心動魄。
林韻的眼睛無端的濕潤了,她覺得有些不能理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只是覺得那女子,竟在這一刻好像忽然化凡成仙了一般,馬上便要飛往天上,飄渺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華兒……你……」
一旁的老頭等得有些不耐煩,神情冷漠的看著這一幕,想要上去催促女子,卻被說話的長老攔住了。
「華兒……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長老輕聲問道。
紅衣女子卻不等長老說完,她轉過身來,看著滿眼擔憂望著自己的長老,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華兒,你這是幹什麼!」說話的長老一臉無措,還含著一絲羞愧,連忙想去扶起女子。
「天歌長老……」紅衣女子開口說道,聲音都有些嘶啞,卻帶著一股韻味,竟意外的好聽。
「華兒自小在您的看護下長大,一直將您當做父親一般的存在,如今……華兒不孝……只得請您原諒了……」
「華兒,你認錯就好,認錯就好了……」天歌長老一臉欣慰的說道,差點有些控制不住,老淚縱橫。
這是他從小看大的孩子呀,要她受這般苦難,他早就捨不得了,心裡難受得很。
但是一來族中規定如此,誰都不能免除,二來,他也是想這傻丫頭能看開些,不要再被那小人哄騙了。
然後,終究不是一切都像他想得那麼順利,接下來的一切,讓他所沒預料到的,以致後悔終生。
「長老,華兒知道您是為了華兒好,只是……」女子說到這裡,看了看天歌長老,像是不忍,更像悲哀的讚歌一般,閉上眼,輕聲說出的話,在天歌長老耳邊猶如雷鳴般響起。
「華兒,確定,從未後悔……」
「咔嚓」一聲,雷霆更是猛烈了。
天歌長老驚得退後幾步,不可置信的看著溫順跪著的女子,仿佛不敢相信那句話處於面前這人的口中。
「華兒……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林韻清晰的看見,天歌長老的眼眶都紅了,痛心疾首,指著女子的手在顫抖,眼中悲痛至極。
她看著紅衣女子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她不懂,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她這麼堅持,陷入這種絕境。
不過她不懂,也永遠不想懂。或許,她這一世永遠也不可能這樣去愛一個人,甚至為了她眾叛親離。
此時的林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為了她所愛之人付出的代價不是僅僅如此。
「華兒……知道。」紅衣女子緩緩的站了起來,低著頭,輕聲說道,仿佛細雨濛濛。
「既然如此執迷不悟,那也不用再給你這孽障什麼機會了!」天一長老眼含怨毒的說道,嘴角是快意的笑容,看得林韻一愣。
這女人還挺得罪人的嘛,這得多深的恨啊。
「來人,將她打入華霆池,讓這孽障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什麼?
「咔嚓」一聲,雷霆比剛才更是劇烈了,像翻湧的浪濤一般,想要將芸芸眾生全部覆滅。
冷酷無情的聲音如尖銳的利刃一般,讓哪怕早已知道結果的長老們都不忍得閉上了眼。
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竟落到這般下場,哪怕那孩子犯了多大的錯,也讓他們這些長輩不忍,雖然沒有天歌那般深厚情感。
此話一落,頓時一條金黃色的繩索從後面兩人的袖中飛來,將女子綁住,動彈不得。
林韻咋舌,她或許早有預感,卻不敢相信,這個懲罰居然這麼重!
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看似簡單的兩個詞語,卻在此刻有千斤重一般……
仿佛條件反射一般,林韻猛地向紅衣女子看去。
明明看不見女子的臉,林韻卻莫名的感覺到,她,並沒有懼怕。
心中一疼,林韻清晰的看見紅衣女子臉上滑落的一滴淚消散在風中,紅衣飄然,如鮮血一般的顏色。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疼,也無瑕再想得那般多,猛地上前,想要拉住站在池邊,似乎馬上便要墜落消散的紅衣女子。
果然,林韻呆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就這樣在女子的身體穿過,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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