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聯軍一勝徐榮,再下汜水可謂是士氣如虹,三軍奮勇再往虎牢而去。這一程袁紹聽取了眾人的意見,大隊陣型十分嚴謹,令得西涼鐵騎無機可乘,偶有游擊作戰便是趙子龍大出風頭的時候,論戰力鐵騎營本就在西涼鐵騎之上,而且人數越少這種優勢還會更加明顯。尤其劉毅作戰不拘成法,有時還會用上冒充別軍騎兵的招數誘敵,因此亦是連戰連捷!
而此時在上黨劉府之中,蔡琰端坐偏廳客堂之內,一眾丫鬟僕役及管家婆子各色人等立與堂前一一等候吩咐,如今這在劉府已然成了慣例,在蔡琰與劉毅成親之後劉宇就將治家之責交給了孫媳婦。上黨劉家原本連上到下就有近四百人,這還不算城外的農莊和家中的私兵,如今更要加上各地躲避戰亂來投的族人,認真算起來劉家少夫人也要管幾千人的事了。
「少夫人,城西新進開墾的田地已然可用,不過還需等到來年春耕,司隸與青兗一處遷來的族人三百戶便暫安置在此處,當擇其精壯往南山行獵,此外還需錢六萬七千四百。」老管家劉度首先行禮言道,劉毅如今乃是劉氏一族的族長,蔡琰主理內事權力極大,便是劉度這般老人也不能壞了規矩,況且他的心中對這位少夫人的理事才能還是極為敬佩的。
接過老管家遞來的賬冊蔡琰認真的看了一遍,其實對老管家她是十分放心的,接手劉族內事之後老管家對她的支持是極大的,她如此也算是尊重劉度的心意,片刻之後合上賬冊方才言道:「統叔賬目精細,紅兒,拿了對牌去帳房領錢,這筆賬待後年秋收之後再做結算。」劉毅平素喚老管家為統叔,蔡琰自要跟隨,此處劉度也拒絕不得,劉府向來就有敬老的規矩。
劉度聞言又行了一禮這才在垂手站在蔡琰側下,劉家一向待下人和善,但族人一多總有良莠不齊,老爺子心底善良但還是缺了一些殺伐決斷,公子忙於大事那個族長的頭銜多半是個擺設,而有些事劉度要做卻是名不正言不順,如今有了少夫人賞罰分明精通事理與劉家而言就是絕大的好事,劉度是立定了心思支持蔡琰,也叮囑自己子侄萬不可有行差踏錯。
緊隨劉度之後便是各處管事之人上來交接事物,蔡琰一切都是有理有據井井有條,下面所報賬目更是一眼即明,凡有缺漏皆是發回重計,並會為所報管事之人記上一次過失,一季考評一次,三次過失便會褫奪管事之權換人,此乃蔡琰主事之後所定的規矩,亦是令眾人心中暗凜!
在劉家身為管事待遇還是十分優厚的,稱得上是肥缺,少夫人亦為其家人增添了不少福利,誰也不會捨得放棄,因此行事就更加要循規蹈矩,如今這個少夫人可是不好糊弄。三天前剛剛有兩名主事因為貪了官中的銀兩被立刻拿下換上新人,喊冤喊道老族長那裡都沒用,少夫人辦人是鐵證如山!經過那一次的立威之舉如今劉府家人對蔡琰是更加敬畏了。
「劉貴,劉強,城西的兩處府邸可曾安排齊備?」一番分發之後各人自去理事,蔡琰便又對階下兩名家人問道,這兩處府邸是劉毅特地為二張兄弟安排的,臨走時還特地交代定要妥善,蔡琰當然會放在心上,這一次是劉雲親自前迎接的,前日傳來消息說是三天之內就要到了。
「少夫人,兩處宅院已經安排妥當打掃乾淨,一應用具盡皆配齊,奴僕雜役也都與今早進府了。」劉貴聞言才走近堂內施禮言道,他和劉強便是蔡琰新近提拔起來的主事人,心中對少夫人自然是極為感激的。
「二位張先生乃是主家親自請來的大賢,萬萬不可有絲毫怠慢,一應細處也要周全,你二人今日再去細查一遍,午後我還會過去一趟。」蔡琰微微頷首言道,夫君的大事是她最為看重的,也都要親力親為。
「夫人放心,我這便去細查。」劉貴口中答應卻是見蔡琰點頭之後方才去了,按照輩分算起來的話劉毅便是他們的叔父一輩,如今有了這個差事一家人生活無憂,孩子還能上學,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自己的職位。
「帶劉琪進來。」待劉貴劉強二人走後蔡琰喝了口茶麵色一正言道。
聽少夫人發話,立刻便有家丁前往相傳,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年青男子被兩名家丁一左一右看著帶了進來。論樣貌此人長得還算周正,只是此刻面上頗有些形容憔悴,隱隱還見不平之色。
「劉琪見過少夫人。」到了蔡琰面前劉琪躬身行禮言道,只是神色之間就不似方才那些下人一般恭順了,畢竟他是讀書人,亦是上黨百川書館之中的佼佼者,教習已然推薦他往幽州書院,卻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倘若堂上坐的乃是劉宇或劉毅他當然要恭恭敬敬,蔡琰卻未必在其列。
「日前你迎城東王里正家小姐過門可是確有其事?」蔡琰出言問道。
「確有其事,琦乃按足禮法明媒正娶!」劉琪朗聲言道。
「明媒正娶?你那前妻方氏尚在,何言依足禮法,此乃停妻再娶之罪!」蔡琰聞言玉容一寒言道,卻原來這劉琪原本有個大他三歲的妻子方氏,此時在百川書館出頭又即將前方幽州書院便嫌棄起糟糠之妻來,於是乎便求了城中王家姑娘為妻,此事族中是定然要過問的,否則便與劉家的清名有損,至於那停妻再娶按現在的說法就是重婚,最高可處流刑的。
華夏自古以來就是一夫一妻,歷代律法都有著嚴格的規定,納妾可以家有妻子卻定然不能再娶,而娶妻和納妾在禮儀規程上都有著極大的不同。至於停妻再娶歷史上最為出名的便是那忘恩負義的陳世美了,最後被包公處死的他犯的可不僅僅是欺君之罪,亦是重婚數罪併罰。
聽蔡琰說道停妻再娶,劉琪的面色微微一變,未料少夫人對大漢律法也這般熟悉,絕非普通婦人,不過他自恃成竹在胸卻也沒有太過慌亂,還是一笑答道:「少夫人,在下娶王家女兒之前以前與了方氏休書。」
「哼……」蔡琰聞言冷笑一聲,那份休書的的確確存在,但在她眼中卻是無效,當下便是言道:「休書?那我且問你,汝妻方氏可曾有犯七出?」
「這……」劉琪一時有點語塞,卻原來在華夏古時絕不似很多影視作品之中演的一樣,男方一紙休書就可以單方面解除婚姻關係,除非女方犯了七出,所謂七出便是指不孝父母,不事姑嫂,多言,惡疾,善妒等七件事情,唯有在那種情況下男方才能憑藉休書來直接休妻的,必須經過官府來判和離,且在漢代女性還是享有一定財產分割權的。
「少夫人,方氏有惡疾,她的左手一到冬日便會潰爛,觀之噁心臭不可聞。」情知蔡琰無法糊弄過去,劉琪也只有拿出最後的殺手鐧,這惡疾確是屬於七出之一。
「惡疾?劉琪你乃我劉氏宗族子弟,你當真敢對列祖列宗發誓方氏那是惡疾?」蔡琰聞言更是面容冰寒,語氣亦是變得森冷起來。
劉琪當即難以對答,他這惡疾之說豈能不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說說也就罷了,對著劉家列祖列宗發誓怕是再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
「哼,你也莫要欺我不知,方氏那手乃是當年伺候你娘便是冬日亦要為他擦洗換衣被凍壞的,如此女子事母至孝當可為我等楷模居然被你說成惡疾休妻?我倒要問問你你的文章經意聖人教導都學到哪裡去了?」見劉琪不言蔡琰繼續冷冷問道,而在座眾人聽了看向劉琪的目光也帶上了鄙夷,妻子如此伺候雙親,他居然還要如此,當真是德行敗壞。
「你,你休要壞我名聲,我要見族長分說……」聽了蔡琰之言,再被眾人這麼一指點,劉琪頓時便是面紅耳赤,卻還氣急敗壞的分辨道。
「放肆,少夫人受老族長和少族長所託主我劉氏一族內事,今日之事夫人之言便是族長之言,豈能容你放肆,居然敢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置家法與何地?還不與我跪下!」蔡琰還沒說話一旁的劉度已經是拍案而起怒道,在他眼中主家的威嚴不可冒犯,這劉琪此言不成體統。
劉度一怒劉琪見狀不由雙膝一軟立刻跪倒,再不敢有任何言語,他能欺蔡琰是女流之輩卻絕不敢在劉度面前放肆,老管家向來在劉族之中掌刑法一事,最是冷麵無情,剛才自己也的確是放肆了一些。
向著劉度投去感激的一眼蔡琰方才冷然言道:「你還要見族長?夫君此刻正在為大漢而戰,豈能為你分心,族長治軍治政向來執法如山,治家亦是一般,我受尊翁與夫君之託掌我族內事更要照而行之。你去幽州書院不在我之列,但今日之事卻可開祠堂請族中長老公斷,似你這般棄糟糠不敬尊長之輩也不必在我劉氏族中!」提起祖父和夫君蔡琰特地起身,這番話說的也是威勢十足,聽得堂上之人即使事不關己亦心中凜然。
劉琪聽了立刻面色蒼白,隨即渾身瑟瑟發抖起來,蔡琰這句話說的太重了,手段也太狠了,比之家法還要讓人畏懼,當真如此他定會身敗名裂,而且脫離肖族還要受律法懲治!須知肖家族長不但為族中之首,便在這并州之內亦是一言九鼎,想到此處劉琪不由更是遍體生寒!
「少夫人,劉琪知錯,方才一時鬼迷心竅冒犯夫人,請少夫人治罪。」倘若被驅逐那便是前途盡毀,劉琪此時哪裡還敢強辯?
「君子處世,修德修身,若德行有虧便是滿腹經綸亦是枉然,夫君憐你乃族中才俊一意照應,我亦不願毀你前程,你這便回去將方氏接回,那王家小姐只可為側室不能為妻,以後還得好好善待妻子,倘若再有所違定不饒你。」見劉琪如此,蔡琰方才容色稍緩侃侃言道。
「是,琦立刻去辦,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劉琪一聽只是如此,雖也很是為難但比之被驅逐已然是天淵之別,急忙起身施禮言道。
「撫老送終者不去,娶時貧而離時貴者不去。」今日蔡琰訓斥劉琪的兩個理由到了華夏盛唐之時就被真真實實的寫進了戶婚律之中,是為女子著名的三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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