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聯黨主席卡伯?盧亞最近過的很舒服。
自從他當面搞定阿齊瓦?蘭德——弗恩第三共和國第一大黨保守黨主席,並且從他手裡為蘭德機械公司的工人爭取到權利之後,整個弗恩丁根的資本家們好像在同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消息。在那之後,當他再次拜訪更多的企業和工廠廠主的時候,對方對他的要求都非常的配合,只要不是太過分,往往都會一口答應,而在離開的時候,也都會給他和隨行的工會副主席遞上贊助。最開始,卡伯?盧亞還會堅持說他們是為了工人階級的利益工作,個人是不能收受錢財的,可那些資本家們似乎對此並不介意,他們一邊笑著說這是給工聯黨的贊助,一邊把硬扎扎的錢塞到卡伯?盧亞的手裡。再後來,卡伯?盧亞也不再每次強調自己收到的是贊助了,雖然他仍然會把所有的收入都交給工聯黨的會計,但是那些他之前可能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從他手裡經過的感覺,漸漸的開始讓他迷醉。
這是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這是資本家的利益腐蝕,一定要清醒!
卡伯?盧亞不笨,他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麼給自己和工聯黨塞錢,和自己一樣,這些資本家也無法對抗魔導師。現在大魔導師閣下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些資本家無力反抗,就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卡伯?盧亞看不起這些人,可他並不介意通過這種方式為工人們爭取權益,如果談判可以解決問題,那為什麼一定要讓工人們冒著生命危險上街遊行呢?
「主席,蘭德主席的馬車已經到樓下了。」
穿著黑色燕尾服和白色襯衫,脖子上繫著一個歪歪扭扭領結的工聯黨副主席卡西?洛納根推開了卡伯?盧亞辦公室的門,在他的身後,是來自織女星紡織廠的副主席馬里亞諾?納瓦斯,和來自蘭德機械公司的副主席瑞恩?夏普德。阿齊瓦那個老傢伙原本想讓蘭德公司的監工劉易斯?內斯擔任工聯黨副主席,被卡伯?盧亞和卡西?洛納根堅決制止了,他這才指派了瑞恩?夏普德,作為蘭德公司的代表加入工聯黨,擔任副主席一職。
「我知道了,我這身行麼?」
卡伯?盧亞轉過身,把嶄新的自己展示給自己的同志們。他穿著一套織女星紡織廠老闆安德烈?度帕特送來的尤碧思燕尾服,和卡西?洛納根一樣穿著一件別彆扭扭的白色襯衫,打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紫色領結。被髮油壓的密密實實的頭髮貼著他的頭皮向一側滑落,看起來總有些不倫不類。
「很不錯,很有精氣神!」
「看起來有點怪怪的?」
新任副主席瑞恩?夏普德的評價和卡西?洛納根的評價完全相反。不過有些緊張的卡伯?盧亞並未在意。他自己在鏡子裡又看了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蝴蝶結,滿意的點點頭。
「就這樣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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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弗恩第三共和國工聯黨的黨員突破了五千人,並且開始向弗恩第三共和國第二大城市和工業中心拉那比派出團隊在當地建立黨組織。同時,在大魔導師的壓力下,大議會以閃電般的速度通過了決議,允許成年、有工作的工人階級在得到企業主同意後獲得投票權。雖然這不是卡伯?盧亞最想看到的結果,工人的選舉權也受到了資本家的限制。但是卡伯?盧亞同樣知道,欲速則不達,如果他非要堅持讓工人階級得到無差別、無限制的選舉權,一是有可能得不到大魔導師的支持,二是這些已經談好的資本家可能也會變卦,那對於正在蓬勃生長的工聯黨來說將是致命的打擊。
所以,同意也好,湊合也罷,工聯党進入大議會最大的阻礙已經被消除,弗恩共和國像野草一樣到處都是的工人階級將成為工聯黨最大的後盾。作為慶祝,大議會議長、民主黨主席艾斯彭?斯考達里奧作為牽頭人,為工聯黨的成功和工人階級拿到選舉權舉辦了一次盛大的慶功酒會。
就在今晚。
「盧亞主席真的很適合這身衣服」,阿齊瓦?蘭德懶懶的靠坐在自己馬車的倫特短絨坐墊上,看著有些拘謹的卡伯?盧亞。
「還是不太習慣,這還是我第一次穿這種衣服」,卡伯?盧亞勉強笑笑,他脖子上的領結可能有些緊了,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沒關係,作為工聯黨主席,作為以後註定要在大議會成為關鍵先生的盧亞主席,您一定會適應和習慣這種衣服的,這就是議員們的生活方式。您的導師胡尼?哈瓦瑞不也說過麼,要擊敗敵人,一定要先了解敵人。」
「呵呵,敵人倒也不至於,我們追求的是合作共贏」,卡伯?盧亞有些尷尬的笑笑,「不過您也看過哈瓦瑞大師的《論資本》?這真讓我驚訝。」
「如果你聽說有一本書,書里寫了你一定會死,你難道不想看麼?」,阿齊瓦?蘭德還是那副輕鬆的笑容。他伸手推開車門,放進了一車廂的燈火輝煌。
「到了,盧亞主席,請允許我為您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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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在位於弗恩丁根東側的浮德洛施宮舉行。這裡曾經是弗恩帝國皇帝的夏日行宮,裝飾華麗,非皇族和大貴族不得入。後來胡尼?哈瓦瑞大師罷黜皇帝,建立民主政權,這座宮殿一度荒廢。再之後弗恩第三共和國建立,大議會一致同意把浮德洛施宮作為國家活動的舉辦地,讓這座宮殿重新恢復了生機。
「這真漂亮。」
卡伯?盧亞站在宮殿的正門,身後是筆直而寬闊的道路,一駕駕雕刻著不同裝飾和家徽的馬車在他身後經過,那些是受邀參加酒會的榮譽貴族和大資本家們。和現在仍然處於帝制階段的安肯瑞因帝國和阿郎特帝國不同,弗恩帝國的貴族體系早在弗恩第一共和國的時候就已經被廢除,到了弗恩第三共和國的現在,已經演變成了類似於榮譽稱號的頭銜,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個人和家族,可以在大議會榮譽委員會審議通過的前提下,接受總統授勳,成為一名榮譽貴族。
「大人,請這邊走。」
穿著白色正裝、帶著手套的侍應生弓腰行禮,態度恭敬。保守黨主席阿齊瓦?蘭德領著卡伯?盧亞穿過浮德洛施宮門前的拱橋,經過兩排懸掛著由白到紅漸變顏色的輝石通道,站在了浮德洛施宮的大門前。
「你知道麼,上次這扇大門打開,還是為了慶祝國家科學院設立」,和頭一次經歷這些場面的卡伯?盧亞不同,阿齊瓦對這座宮殿如數家珍,他領著卡伯?盧亞穿過那足有五人高的大門,一邊向他介紹著這座宮殿的歷史和那些陳設的故事,一邊為他引薦著各色各樣的頂尖人物。卡伯?盧亞一開始還在試圖努力記憶這些人的名字和關係,可很快,他就被那複雜的名字、家族、貴族稱號和企業名稱搞混了。到了最後,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只懂得點頭微笑的機器,和朝著他們走來的每一個來賓寒暄。
「盧亞主席,恕我冒昧,聽說您曾經親自像傳說中的英雄一樣,親自對付大魔導師,是真的麼?」
有些恍惚的卡伯?盧亞被清脆有若柳鶯的聲音喚回了神志。他循聲望去,發現面前站著一位美麗的姑娘。她有一頭微微發紅的長髮,瞳仁湛藍。白皙的皮膚在晚宴頂級的輝石燈光下宛若溫玉。柔和的弧線順著她的臉頰下滑,在下巴上收成一個尖俏的微笑。在那個微笑的下方,是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和高高隆起的豐滿。
卡伯魯亞克咳嗽了兩聲,移開了目光。他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就像遊行前的自己。
「盧亞主席?」,姑娘有些疑惑的掩面輕笑,伸手輕輕推了一下卡伯?盧亞的手腕,「莫不是我長的不好看,嚇到了盧亞主席?」
「行了,斯黛拉,別鬧」,阿齊瓦語氣略重的斥責了這位美麗的姑娘,繼而轉身向卡伯?盧亞介紹,「盧亞主席,這是我的遠方孫侄女,斯黛拉?考爾克,還在讀書,她聽我說了您的故事,非要纏著過來見見您。」
斯黛拉?考爾克?
卡伯?盧亞這時已經恢復了一些,他輕輕握了握斯黛拉的指尖,表示已經認識了這位姑娘。斯黛拉的性格倒是很大方,她還沒等卡伯?盧亞說第二句話,就丟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盧亞主席,聽說您之前是地下工會的書記?是真的麼?您還和我的那位堂哥丹尼爾?蘭德正面對抗過?他是不是很笨?聽說您還被人刺殺過?兇手抓住了麼?您能給我講講什麼是共產主義麼……」
卡伯?盧亞被斯黛拉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有些無措,他求救似的看向了阿齊瓦?蘭德,希望他能幫助自己解圍,卻發現那個老狐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開了,只留下了他和這個一腦袋問題的姑娘。
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卡伯?盧亞開始回答斯黛拉的問題。他的表述並不是流暢,很多時候還要停下來思考。可哪怕如此,斯黛拉都始終是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
「叮——」
有人敲響了提醒鈴,這意味著有重要的人物到場,酒會的重頭戲——舞會,只有在重要人物發表講話後才能開始。斯黛拉好像看出了卡伯?盧亞對這種場合的不熟悉,她小聲的為他解釋著酒會的流程。
「各位,歡迎各位來到今天的酒會,今天是令人難忘的一天,我們第一次把占這個國家超過一半人口的工人階級納入了選民行列,這將極大推動弗恩第三共和國的民主進程。為了表示祝賀,我們邀請到了泰倫斯?法斯賓德總統閣下,請他為我們做酒會演講!」
劇烈而密集的掌聲響起,卡伯?盧亞正在大廳中心尋找著總統的身影,卻突然感覺到了一條柔軟而溫軟的小臂,那是斯黛拉,她正把她的手臂輕輕的穿過卡伯?盧亞的臂彎,她的這個動作讓卡伯?盧亞的手臂繃的緊緊的。他下意識的側頭去看斯黛拉,卻發現她好像沒有發現一樣,凝視著前方。
「快看啊,總統來了!」
卡伯?盧亞循聲望去,剛好看到總統泰倫斯?法斯賓德走到了大廳中央。可斯黛拉的手臂帶來的觸感太過敏感,讓他心神不寧。他左右悄悄觀察,發現在場的大部分男女都和自己和斯黛拉一樣,手挽著手,心裡猜測著這可能就是上流社會的禮儀,漸漸的也就安了心。
「……工人階級一直為我們國家默默的付出,卻始終得不到對等的回報。是敢於挑戰資本家,敢於挑戰大魔導師的英雄卡伯?盧亞讓我們看到了隱藏在光輝與榮耀背後的黑暗,也正是他,給了全國六千萬工人階級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讓我們為卡伯?盧亞歡呼!讓我們為這位不畏強權的英雄歡呼!!!!!!」
好像在一瞬間,高亮的輝石光柱把卡伯?盧亞罩在了正中,光與暗的強烈反差讓卡伯?盧亞看不到周圍賓客的表情。他感覺燈柱下的自己飄飄然然,好像失去了和現實的聯繫,唯一綁住了他的意識的,是斯黛拉那溫暖的手臂。
「盧亞主席,要跳舞了!」
斯黛拉的小聲呼喚喚回了卡伯?盧亞的神志,他環顧四周,發現不知何時,大家已經四散開來,把他和斯黛拉推到了舞池中央。和煦而溫暖的輝石之光照耀著他們,讓斯黛拉好像變成了三神教傳說中的神女,散發著迷人而炫目的光暈。周圍的賓客們還在輕輕的鼓掌,等待著這位今天酒會的主角拉開酒會高潮的序幕。
卡伯?盧亞這才想起,阿齊瓦好像在馬車上和自己說過,自己作為主賓,要跳第一支舞。突然之間,卡伯?盧亞感覺自己的心跳要跳出胸膛,巨大的恐慌和尷尬攥緊了他的心臟,讓他不能呼吸。
「我……我不會跳舞。」
卡伯?盧亞低頭,低聲和斯黛拉講話。斯黛拉輕輕的靠近了些,讓兩人看起來像是親昵的耳語。她髮際間淡淡的梔子香味讓卡伯?盧亞得到了些微的冷靜。
「沒事,我來教你。」
斯黛拉側移半步,站在了卡伯?盧亞的正對面,她伸手拉過卡伯盧亞的右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腰側,另一隻手輕輕的托起了卡伯?盧亞的左手,微舉半空。她的手掌心微微發熱,還有些潮濕,卡伯?盧亞放在她腰側的手能隔著那層薄紗感覺到女孩的肌膚,細膩的好像最頂尖的牛奶。
鋼琴聲響了起來。
「來吧,不要怕,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
斯黛拉隨著音樂的節奏向前半步,把自己整個人都揉進了卡伯?盧亞的懷裡。她輕輕側抬著頭,讓自己的眼睛凝視著卡伯?盧亞的下巴。
「盧亞,記住她的名字,《銀色月光》。」
斯黛拉踮起腳,讓自己的嘴唇貼上卡伯?盧亞的耳畔,輕聲呢喃。緊接著,她兩手輕輕發力,帶著卡伯?盧亞旋轉了起來。
女孩的呼吸讓卡伯?盧亞的耳朵有些發癢,在這一刻,他深深的迷失在了那梔子花的清香之中,迷失在了那滿地的銀色月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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