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斯班的夜晚,璀璨奪目,夜色迷人。
高樓的陽台上,風很大,帶著寒意滲透略顯單薄的衣物。迎著風抽菸的唐爾言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冷,倒是剛才在浴室里弄濕的繃帶此時濕冷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他甩了兩下後,還是覺得不舒服,將沒有燃盡的煙咬在嘴裡走進來,走到起居室開燈,才發現紗布上已經滲血了。
&他咒罵一聲,含在嘴裡的半根煙也隨之掉落在地上,惹得他更是心煩,本來打算拆掉繃帶的他直接一腳踩滅地毯上的菸頭,又從煙盒裡抽出另一根點上後,才慢條廝理地弄手上繃帶,只是小女生綁著好看的蝴蝶結卻讓他單手半天也解不開,最後不耐煩地將整個醫藥箱裡的東西嘩啦一聲全都倒出來,摸索著找到剪刀後才剪開。
剪開繃帶之後,一層層的剝開出來,傷口滲血不止,他有些惱火,動作粗魯地想要找棉簽,卻將幾個瓶瓶罐罐給掃到了地上。
真是受夠了!他決定不理會這點小小的傷口,就算是滲血到明天也死不了人的,他扔下手中的棉簽正欲起身,被他的動作吵醒的楚絲顏披著長發走過來,「怎麼了?」
&事。」他按掉煙走過來直接攬住她的肩,「回去睡覺。」
他說沒事,楚絲顏當然不會相信,瞄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東西,她伸手抓住他受傷的右手,原本包得好好的繃帶已經撲下來了,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
肯定是剛才在泡室里弄濕後他自己起來拆掉的,明明讓他不要在裡面,他偏要,真是的……
&重新包紮才行。」她鬆開他的手,走到桌邊,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後,看他還站那裡,在心裡嘆口氣,明明是他比她大十歲,有時候她卻覺得是她比他大才對。
&點藥,包一下很快的。」她也很累了,可是仍舊耐心道。
他坐在沙發上,而她跪坐在地毯上,這樣的場景已經是今天晚上發生的第二次了,他默默的看著認真的側臉,腦海里再度浮現剛才回來時她問他的話。
他是因為她會泡茶才帶她去見龍老爺子的嗎?
他知道龍老爺子一向嗜茶,帶她去確實占了一小部分,最主要的是想讓她出去走走,龍老爺子的飯局簡單,比較適合。
他並沒有料到那老頭子會如此喜歡她,因為她,複雜的公事變得簡單了。
這樣聰明乖巧的女孩,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剛才她想問的話,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他一向對自己非常有自信,讓一個女人迷戀上是多麼容易的事情,更別提眼前這個小女孩了。
他從來沒想過要將一個女人留在身邊多久,或許應該他從來沒讓女人在他身邊停留超過一天,楚絲顏是唯一的例外。
當初要收留她,也不過是一時的良心發現,因她哀求的眼神而一時心軟。
在他的認知里,楚絲顏不是女人,只是個女孩,縱然他早已將她吃得一乾二淨,縱然她現在已經開始慢慢長大,當時的她已經出落得極為標緻,讓人預見她驚人的美貌。而今開始慢慢地向世人展露出女人應有的純真與魅惑,而這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了她的笑迷醉。就連早已見慣各式女人的龍老爺子也忍不住喜歡她。
老爺子的喜歡是欣賞與愛惜,而他……
在日漸相處的過程中,他發現了她的可人,也不經意讓她在他的心裡占據了更多的位置,那是從未有任何女人占據過的。
未來,他不願意想太多,他現在只知道,他想要她,那她便是他的,一輩子都是他的女孩。
就算他沒有給與任何的承諾也一樣。
&麼了?疼嗎?」包紮好之後,楚絲顏抬頭看著若有所思的他。
&事。」他將她拉起來,小巧的身子輕盈的落入他懷中。
他低頭瞧著懷裡甜美的容顏,抬指輕撥烏潤纖細的黑髮,享受黑髮滑過指間的柔滑,久久捨不得放開。
楚絲顏很困了,一向黑白分明的大眼裡有著明顯的血絲。不過,她仍舊忍住不斷席捲上來的倦意乖乖地窩在他懷裡。
不去猜測他想做什麼,就任他抱好了。
&去睡覺。」唐爾言哪會看不出來她睡意濃濃?他站起來的同時將她抱了起來往臥室內走。
&的手_」她擔心他的傷會因為用力再度裂開。
唐爾言從來都沒有在意過這個小傷,對於她的話只當做沒聽到,幾大步後就將她抱回了大床上,將她放下來後他也隨之上床。
&吧。」他將被子將兩個人的身體包起來。密密實實的,如果不是怕她透不過氣,他真想將她整個人都藏在被子裡。
楚絲顏確實很困了,也不去多想他今晚的些許不同,頭枕著他的手臂,雙手環上他的腰身,很快地便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楚絲顏醒來時,床上只有她一個人。而此時離她平時的作息時間已經遲了一個小時。
雖然腰及雙腿還是很酸,她還是撐著起來了,她不習慣睡懶覺。
洗漱完畢後她走出來,偌大的房間裡安安靜靜的,他應該是出門了。雖然不大明白他明明很忙為什麼還要自己過來,她也不想想太多了,隨遇而安吧。
她打算到廚房去看看有沒有食材給自己做早餐,等吃完東西後再看看要做什麼好了。
做什麼好了。
她才轉身過去,門鈴卻響了起來。
會來這裡按門鈴的人除了他身邊的那兩位特助不做他人想,意思是說他現在還在家了?
楚絲顏轉頭看了眼身後空蕩蕩的房間,帶著疑惑去開門。
門口的監控屏幕里是顧銘熟悉的身影,她隨即打開門,顧銘看到她,兩隻手提了起來,「你們的早餐。」
顧銘的話讓楚絲顏確定唐爾言在家,顧銘拿著早餐進餐廳,她則是去書房找他。
門並未關,光線充足的書房內,唐爾言面前的兩台筆電打開著,一台正在處理郵件,一台屏幕上顯示著昨日全球各大股市的收市情況。
幾乎是楚絲顏剛走到門邊,唐爾言就知道了,他頭也沒有抬吩咐道:「在外面等我五分鐘。」
她知道他不喜歡有人打擾他的工作,聽了他的話後也不作聲直接離開了。
五分鐘之後,唐爾言準時出來。
顧銘在客廳等著,兩人到餐廳里用餐。
唐爾言一向不喜歡在用餐的時候聊天,所以,整個用餐過程是安靜的。
楚絲顏的胃口一向不大,吃了個牛角包加杯牛奶就差不多了。
聽到她空的牛奶杯放下的輕微響聲,他抬起頭看著對面她的餐盤上剩下的那些食物,眉眼間有些不悅,放下手中的刀叉命令道:「再吃一點。」
&好了。」楚絲顏輕聲道。
他皺眉,看了一眼她面前空空的牛奶杯,再把目光移到她臉上,一直往下到她的胸口處停了下來,深沉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盯了幾秒後,他拿起手邊沒喝過的牛奶遞給她:「喝完它。」
雖然已經吃不下去什麼東西了,但楚絲顏還是將牛奶杯接了過來,卻沒有直接喝,而是淺淺飲了一小口後停了下來,想著要怎麼跟他說她喝不完而讓他不生氣。
像是知道她的為難,他優雅地拿起餐巾拭了拭嘴,「多喝一點牛奶有助於胸部發育。」
什麼?
如果嘴裡有牛奶的話,不是當場噴出來就是被嗆到,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當著她的面說出這種話。
還好他說完之後就走出去了,要不然她一定會囧死了!
不過,就算沒有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是紅透了。不知道坐在外面的顧銘有沒有聽到?
他這是在嫌棄她的胸部太小了嗎?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她是只有b杯,可她還在發良中,應該可以再長大一點的吧?
他很喜歡胸部大的女人嗎?
想到這裡,她咬著唇抬頭,然後開始大口大口的喝牛奶,不知現在晚上多喝一杯還來不來得及?
客廳里,唐爾言坐進沙發,隨手抽出一根煙點上,一直等著的顧銘才開口,「boss,龍老爺子來電,約請楚小姐今天中午12點游布里斯班河。」
唐爾言夾著煙的手頓了一下,沒有立即回應顧銘,這老頭子還真要他的女孩作陪啊?兩人剛達成協議,要是他一口回絕未免不給他面子,只是,他實在不想讓她拋頭露面……
顧銘等了一會沒得到回應,隨即小聲的建議道:「要不要我回老爺子說楚小姐有事回雪梨了?」
唐爾言彈了彈菸灰,「不必了。中午我們準時赴約。」
&顧銘隨即轉身離開。
楚絲顏喝完牛奶出來時,顧銘已經離開,坐在沙發上的唐爾言看著她嘴角的牛奶沫子,嘴角微微上揚,「牛奶喝完了?」
楚絲顏有些害羞的點了點頭,「你今天沒有工作嗎?」
&唐爾言很認真的回道。
&我不打擾你了。」楚絲顏微點頭,打算繼續昨天沒有完成的那副畫。
&先去書房處理一點公事,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出發。」唐爾言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頭頂後往書房而去。
我們出發?意思說他與她要出門?
楚絲顏瞪大了一雙水眸,望著他的背影,「去哪裡?」
&
唐爾言只丟給了她一個字。
玩!?他要跟她一起去玩嗎?
玩什麼?
……
中午十二點,在冬日燦爛的陽光下,布里斯班河碧波蕩漾,河兩岸的草坪上花香草綠襯著錯落有致的住宅,呈現出一派讓人愉悅的詩情畫意。
一艘豪華的私人遊艇上,因為中午氣溫升高,楚絲顏除掉了外套,僅著一身淺綠色的貼身洋裝,展露著少女婀娜的身段,加上純東方的臉孔,清新的氣質,她的出現立即吸引了不少遊人的目光,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同樣的出色,優雅的貴族氣質,英挺俊俏的五官,迷醉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絲顏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放下工作帶她出來玩,她站在郵輪的高級柚木地板上,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望著外面悠然而過的美景,第一次與他出來同游的歡喜與愉悅都在她臉上那掩不住的微笑表現得一清二楚。
&歡嗎?」唐爾言看起來心情不錯,仍上的表情非常放鬆。
&美,很浪漫。」她微微笑著,側過頭看他。
&浪漫……」他嘴角揚得更高,果然是小女孩,「嗯,是很美很浪漫。」
&麼會想到帶我出來?」
&來就來。」唐爾言屈起食指碰了碰鼻子,楚絲顏知道他菸癮又犯了,小小的嘆息在心
的嘆息在心裡溢出,想讓他少抽點的話在心裡頭糾結了許久,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抽菸對身體沒有任何的好處,相信他比她更清楚,可她哪來的立場反對一向只有對別人下命令的他?
在她柔腸百結間,他已經將煙叼在嘴裡,卻沒有點著,而是將打火機遞到她眼前,她嘴角抿了抿,接過來,熟練地幫已經低下頭的他點菸。
就著火吸了一口後他抬頭,叼著煙似笑非笑地看正在一邊把玩打火機,一邊看風景的她道:「不喜歡我抽菸?」
&好。」楚絲顏應著,語氣柔柔的,好字卻拖得有些長,似是在嘆息。
還好?他挑了挑眉,比嘴裡抽出點著的煙,忽然伸手將她的臉轉過來,在她來不及反應時帶著他氣息的煙已經塞進了她嘴裡,「含著>
她下意識的吸了一口,因為沒抽過煙,吸得太用力被濃烈的煙味嗆得直接將整根煙吐了出來,喉嚨還火辣辣的咳個不停,眼淚差點也要掉出來。
這人,怎麼可以這麼壞?
唐爾言看著咳得眼淚都要流出來的女孩,真是可憐!
伸手,將她摟進懷裡,愛惜的輕拍她的背後,「這麼笨,不會吸菸還吸那麼大口。」
&不是你害的?」她難得的使小性子,在咳嗽終於消停後有些報復意味的捶了好幾下他結實的胸口。
&力氣打我?」第一次被女人打的唐少爺,一手抓住她的手,挑高了眉毛,雖然不痛不癢的。
楚絲顏睜著水眸望他,他不會是生氣了吧?她又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啊,不過,當眾捶他會不會太不給他面子了?
&還敢打?」看著眼前的小臉由放鬆到委屈再到緊張,還挺好玩的,他鬆開她的手,「別惱了,難得出來玩,我充當臨時嚮導給你介紹布里斯班河的風光。」
他將她拉出甲板上,「看到了沒有,那是南岸公園的摩天輪,待會你還會看到故事橋、袋鼠角……」
隨著他的介紹,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河畔旁現代的風景與古典的建築,她哪還有什麼惱意啊?她很開心,尤其身旁陪伴的人是他,讓她笑得更甜,有種幸福的錯覺……她總可以有作夢的權利吧?
在這樣美好的時刻,就讓她假裝作了一場夢好了。只要她不露骨地表現出來,他應該不會發她的希冀吧?
她可以假裝他是她可以牽手在陽光下的男人,而此時他們是來度蜜月的……
悄悄地抬眼,他的側面好帥,迎著風,些微弄亂了頭髮,更帥,是個完美的王子,如果她與他之間換個方式相遇,他們之間不是他與她這種關係,是不是有可能夢想成真……
不,就算他與她不是這種關係,她也高攀不上他。
不是每個女孩都可以成為灰姑娘的……
當有一天,王子的公主出現的時候,她的愛情夢會不會變成泡沫,然後消失?
&什麼,想得那麼出神?」風也弄亂了她的頭髮,他笑著為她將額頭上的幾撮頭髮往後撥。
&
甲板上風大,他紳士的脫下自己的外套為她披上。「冷嗎?」
她突然忘情的抓住他的手。「爾言……」
對於她突兀的動作,他沒有推開,只是低下眸看著情緒有些許失常的女孩,許久,他將自己的手抬高,低下頭輕吻了一下她潔白的手背,「怎麼了?」
他用低柔的聲音問她,怎麼了?她心裡的不安與恐慌,要不要跟他說?
她抬眸,與他對視——
布里斯班的美景都不比此時他眼裡湧現的柔情與憐惜——
&果——」
如果有一天,你真正的公主出現了,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何?」他淡淡的誘導她,用他的聲音,他的眼神。
&我在一起的時候,只要我一個人,好不好?」
如果,他有了別的女人,請讓她離開,好不好?
原來,不是沒有所求的!她並不是對他無所求的。
他可以對她沒有承諾未來,可是,她想保有自己的底限,她,不願意與別人共享他,至少他與她還在一起的時候。
她知道,這對於他這樣一個男人來說,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根本連招手也不必,更沒必要理會她這種要求,或許這兩天他對她太好了,讓她的心變得貪婪了。
楚絲顏,你變得貪心了。
怎麼可以?
她以為,他不會答應她這種要求,就在她心酸地想鬆開手時,他卻反手過來抓住她的手,直接放在他胸口。
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在她掌心跳躍著,好像只要她一握手就可以抓住他的心臟般——
風中,她聽到他說:「楚絲顏,你想要追我嗎?」
她傻傻地點頭。
最後,他說:「想要追我,那就來吧。我可不好追。」他笑著在她耳邊輕笑。他也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女人追的機會,或者是今天的心情特別好,或者是景色太美蠱惑了他,讓他忍不住說出這樣的話來。
甲板的風很大,吹亂了她的頭髮,而他的話,吹亂了她的心。
&爾言,再難我也要。」她眼眶濕潤,聲音帶著哽咽。
後來的後來,楚絲顏才明白,就算他給了她機會追上他,他也不會是她一個人的。
可是,此時的她,只想抓住這個唯一的機會。
&等你追上我。」他含笑著低頭,貼上了女孩微嘟的唇……
男人的嘴巴還殘餘著淡淡的煙味,可他熟悉的味道卻也讓她加重了呼吸,閉上眼與他唇舌糾連在一起。他吻得她有些迷眩,伸出小手揪住了男人的衣服,汲取著他身上的溫度。
唐爾言一手扶著在他臂膀下的女孩,男人寬大的西裝將嬌小的她裹得只露一個頭,而她被他揉亂的長髮遮掩了半張小臉。
男人離開她的時候,女孩好像就剩下小巧鼻尖上的那對水潤潤的杏眼,他不自覺笑著,將她摟得更緊了。
高大的男人外套裡頭的女孩只露出了半個頭頂,她在他懷裡動了動,接著就安靜的張手環住他的腰身。
此時此刻,再美的風景也比不上他的懷抱有吸引力。
楚絲顏在他的衣服里靜靜的閉著眼,外套裡頭都是他的氣息、他的味道,就像是他的菸癮。她早已迷戀上這樣的感覺,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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