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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廳內,朱栩招待二位輔臣。
汪喬年謹慎的看著朱栩,道「皇上,這是大理寺擬定的關於錢謙益的判決書,臣暫擬監禁三十年,遇赦不赦。」
朱栩對這個錢謙益是真的不太在意,只要公開審理,證據確鑿,就能對那些東林餘孽或者同情東林,一直抵制朝廷的人形成打擊,讓他們認清事實,將東林埋葬,讓黨爭成為過去。
朱栩端著茶杯,道:「錢謙益這個案子要通傳天下,作為反面教材,以後每一個案子,都要在大理寺內部通報,結合大明律以及各律法進行補充,堵住律法漏洞……」
這也就是判例法,大明的大明律,婚姻律等等都不夠完善,還需要時間,所以判例法異常重要。
畢自嚴神色有些意外,道:「皇上,沒有其他意見?」
朱栩手裡的杯子很小,如同酒盅一般,舉起茶杯一揚而盡,道:「今後凡是大理寺判了刑的,一律剝奪一定時間內的入仕資格,嚴重的要永不錄用。」
畢自嚴與汪喬年雙雙神色微驚,也就是說,大理寺有權剝奪官吏的入仕資格嗎?
這個權力一直以來都是皇帝的專屬,現在大理寺卿擁有了,這比一個內閣輔臣的權勢大太多!
畢自嚴神色不動,但內心已經在重新審視大理寺這個機構了,同時,他也在對督政院的權職進行思索。
現在皇帝說被大理寺判刑的人可以剝奪再次出仕的時間,資格,順理成章,反駁不了。那是不是說,督政院也還有別的權力,只是皇帝怕他們反對,在等待時機?
汪喬年雖然是政壇新人,卻也明白這個剝奪入仕(時間)資格的權力的可怕,神色有些慌張的躬身,道:「臣遵旨。」
朱栩微微點頭,道:「大理寺權職要進一步細化,內閣方面要再商議,明年在大廷議上過一過。」
畢自嚴心裡一沉,這就是說,這個權力需要天下百官的認可,到時候就不會有人對大理寺的判決提出異議,一旦被大理寺剝奪出仕資格,就不能再復啟,出仕!
這個權力太大了,若是被一個奸佞之徒得到這個職位,必然將無比的可怕!
畢自嚴內心不安,不自主的看了眼身邊的汪喬年。
汪喬年第一時間就感覺到,瞬間目光微變,肩膀上壓力奇大,嘴角暗抽。
朱栩當做沒看到,又道:「督政院那邊對大明律以及各項律法修的怎麼樣了?」
畢自嚴與靖王的關係最近有些緊張,督政院又完全把持在靖王手裡,所以畢自嚴也不是完全清楚督政院最近在做什麼,到了什麼程度。
聽著朱栩的話,畢自嚴心裡有些發緊,突然問道:「皇上,督政院修訂的律法,是否需要內閣批准?」
朱栩給自己倒了杯茶,微笑著,畢自嚴終於反應到關鍵問題了。
又喝口茶,朱栩面色如常的道:「不需要,督政院內部通過後,只是暫行的,需要大議的時候通過,方能成為永久的律法,暫行的都要有時限。」
畢自嚴思忖著,倒也可以接受,旋即道:「皇上,關於大理寺,督政院,還有其他的安排或者給予權力嗎?」
汪喬年聞言,有些緊張的看著朱栩。
這個是提前將軍了。
朱栩捏著茶杯,看著畢自嚴道「你們內閣對朝局權職規劃朕還沒有看到,等看到後,朕再做斟酌。」
畢自嚴心頭不安,他不知道朱栩還要做什麼,現在也反對不了,等到發生了肯定更反對不了!
這個時候,曹化淳從外面進來,在朱栩耳邊低聲道「皇上,沈尚書來了。」
朱栩放下茶杯,看著兩人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畢自嚴皺了皺眉,他現在覺得內心很是彆扭。按理說,眼前的皇帝登基已經七年,做事雖然好大好全,可也不曾出現意外,他以及外廷的大人們應該信任了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面對眼前的皇帝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的擔憂,時時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總是希望早點知道,能夠阻止或者『緩行』。
『是因為皇上行事總是出人意表,讓我們措手不及,來不及仔細反應嗎?』
畢自嚴捫心自問,卻也想不出答案,暗吸一口氣,沉色看著朱栩道「皇上,關於建國日,國旗,國歌這些,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沒有,你們商議好了,拿給朕來看。」朱栩道。大明上下都有『天朝上國』的自豪,做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威嚴霸氣,這種事只需關心一下,無需親力親為。
畢自嚴看著朱栩,沒有多說,站起來道:「臣告退。」
「嗯。」朱栩拿起身邊的勺子,給茶壺加水,靜等著沈珣。
沈珣來的有些著急,匆匆而來,抬手道「臣沈珣參見皇上。」
朱栩坐起身,笑著道:「免禮,坐吧,嘗嘗朕煮的茶。」
沈珣在六部中也算是小透明,在內閣議事中多半是跟票的角色,雖然外面流言紛紛是衝著徐大化去的,沈珣這個既不是帝黨又不與皇帝親近,難免也有些不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牽累到他。
他步步謹慎,毫無差錯的坐下,道「謝皇上。」而後才端起身前茶,嘗了一口。
頓了片刻,在朱栩的目光中,他有些違心的道:「潤口沁舌,香氣四溢。」
朱栩笑了聲,道:「那就多喝幾杯,順便跟朕說說,讓你修典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沈珣沒真去多喝幾杯,躬著身,道:「回皇上,我大明儀典浩瀚如海,最起碼需要兩三年才能整理清楚,若是再篩檢,可能還要兩三年時間。」
朱栩茶杯堵在嘴邊,目光思忖。
到了這個時候,大明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繁雜不堪,錯綜複雜,需要大量時間,慢慢的理出一個清明來。
修著儀典,等同於編修一本巨著,耗費不知道多少人力,心力。
「嗯,」
朱栩放下茶杯,道:「說說禮部的政務。」
沈珣對這個倒是熟悉,道:「現在禮部的政務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年底大祭,第二是明年是科舉監考,第三是接待周邊各處的賓客使臣入京,另外就是關於五禮等雜事,其中宗室,勛卿那邊事務繁重,禮部集中了大量的精力在處置。」
禮部的事情朱栩一直不怎麼關心,除了一個『賓禮』外,其他都是小事,雜事。
想了想,朱栩道「城東的使館區,通行證等都要上心,要做仔細,明年各地使臣都將進京參加朕的大婚大典,不要出亂子,需要人手就跟內閣要……」
「是,臣明白。」沈珣道。
朱栩剛要再說,曹化淳匆匆來到朱栩身前,將一張飛鴿傳書的紙條遞給他。
朱栩看了他一眼,好奇的接過來,攤開看了眼,表情有些怪異。
這是陝.西那邊的飛鴿傳書,言稱信王有意回京,參加他的婚禮大典。
朱栩嘆了口氣,心裡暗自搖頭,他這五哥,優柔寡斷,前怕狼後怕虎,一遇到事情就妥協退讓,同時心裡萬般不情願,滿腔怒火與不平,不知道會泄向何處。
「他要來就來吧。」朱栩將紙條扔進碳火中,無所謂的道。朱由檢這個人相當的矛盾,該做事的時候退縮不前,要他老實待著,他又偏在這個時候要入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沈珣在那迅速燃燒的紙上看到了一個『信』字,再結合朱栩的話,飛快的想到了一些,雙眼微變,稍一沉吟便道「皇上,臣來的匆忙,請等臣回去寫一道奏本,整理一番,再與皇上奏報禮部今年的詳細政務。」
「嗯,去吧。」朱栩沒有在意,禮部在他心裡確實分量不夠。
「臣告退。」沈珣心裡鬆了口氣,緩步出了朱栩的班房。
「還差刑部……」
朱栩目光閃動的自語,張問達這個人,老奸巨猾,狡猾如狐,不過自從入京之後倒是一直低調的很,沒有像天啟朝般那邊騰挪有力,狡詐多變,縱橫朝堂。
當年一舉打垮浙黨,昆黨等,使得東林黨一家獨大的厲害人物,仿佛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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