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戰三國 第六十二章 界牌之行

    「將軍大人，可否准允末將一言。」

    夢翔雲徑直上前扶起了呂慕蟬，他已從呂布眼神中看到了對於容貌與昔日發生巨變的義女，他更多的是憤怒，而絕不是父女重逢後的喜悅。

    夢翔雲自然能夠明白呂布因何如此厭惡，即便阿花真實的身份便是呂慕蟬，可她如今這副難看容貌如何使人將二者相互聯繫。

    呂布生性好勇猛，本道「虎父無犬女」，呂慕蟬雖是女兒之身，卻也多少繼承了自己猛將之威，應是巾幗不讓鬚眉。

    當初妻弟嚴豹設計欲破其處子事敗後，因此事呂布更是不顧嚴氏阻攔一心欲怒殺嚴豹替愛女出氣。

    可如此疼愛的女兒，竟如此不爭氣。不但為賊人所害淪落如此，更險些令他自詡之一世猛將威名盡喪。每每思及此事，也如邪火焚心怒不可遏。

    呂慕蟬畢竟與呂布沒有血緣關係，萬一其盛怒之下遷怒於她，那便是大事不妙了。

    呂布瞥了眼夢翔雲，隨口道：「你也想替『飛箭營』求情。」

    「末將先行謝過將軍大人信用之恩，乃令末將升任『近衛將軍』執掌『近衛隊』。這『飛箭營』女兵卻是護衛不周，論罪當誅不在話下。」

    呂慕蟬本以為夢翔雲欲替「飛箭營」求情，卻想不到他竟會落井下石，雙目怔怔之下卻是大吃一驚。

    「雲郎，你怎會......。」

    夢翔雲以手示意呂慕蟬不要繼續言說，卻又反問道：「將軍大人，只是末將有一事不明。」

    「說！」

    「這行軍之事，將軍最為依仗何物調兵遣將。」

    呂布嘴角輕蔑一揚，根本不屑回答這等粗淺的問題。

    夢翔雲又道：「末將竊以為，行軍打仗在乎軍令如山，令行禁止才可百戰不殆！」

    「大膽，你是暗指本將軍軍中軍令不嚴嗎？」

    「將軍大人威名在外，所率之兵更一舉擊潰董卓麾下虎狼之軍。若當日，丁原大人傳令將軍不戰而屈於華雄大軍之下，將軍該當如何？」

    「哼！行軍在外，主將之命便是軍令。本將軍若不願退，義父自需依本將軍之意再行決斷！」

    夢翔雲追問道：「那將軍麾下之兵若執意奉行刺史大人之命，將軍又當如何？」

    呂布適才已心有怒火，此刻又聽夢翔雲這區區「近衛將軍」竟敢一再放肆追問，當即怒不可遏將眼前將案一掌拍成兩截，怒斥道：「殺！該殺！本將軍麾下之兵自該遵本將軍軍令，誰人膽敢不從立殺之！」

    夢翔雲目光驟然一沉，全然無懼雙目直視呂布，厲聲質問道：「既是如此，但問將軍大人，這『飛箭營』又犯何罪？」

    話已言說至此，無論呂布還是呂慕蟬皆明白夢翔雲本意為何。

    呂布一時間啞口無言，雖目光有所緩和，卻始終盯住夢翔雲未發一言。

    夢翔雲見狀，這才趕緊收回目光下跪在地。

    「末將莽撞失言，請將軍大人降罪！」

    呂慕蟬亦隨側下跪，並求呂布能夠收回將命。

    呂布緩緩坐回到將位之上，旋即揮手令二人起身回話後，方才道：「夢翔雲，你所言倒有幾分道理。今夜念在你二人破敵有功，『飛箭營』一事，本將軍可暫不追究！你們先行退去。」

    夢翔雲與呂慕蟬一同出帳。

    呂慕蟬顯得悶悶不樂，雖然及時阻止了使徒魔蘿的陰謀，可她還是能夠感覺到父親對自己已大不如往昔了。

    夢翔雲察言觀色心中卻是明白，畢竟女兒家在意容貌，現今也不知該從何安慰起。

    曹性早已在帳外久候，他心知處死「飛箭營」紅甲女兵乃是呂布盛怒之言，況且夢翔雲與呂慕蟬亦絕不會袖手旁觀。

    魏續三將先行到達營中，隨後便是寒若羽與馮遠二人同至。眾將皆只是照面之下，便匆匆往將帳內拜見呂布。

    寒若羽進帳前顯然多瞧了呂慕蟬一眼，心中卻是詫異這膽大妄為的民女怎會一身甲冑出現在此地。

    不過既是呂布急召，他也顧不得多問那許多，當即與馮遠一道入帳。

    夢翔雲、呂慕蟬與曹性三人則一道離去。

    「曹叔，那使徒黑光現今如何了？」

    曹性道：「他已恢復如常了，只是口中始終念叨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言語，想來定是那死而復生的張角令他心生畏懼而混亂了心神。」

    夢翔雲正待開口，卻被呂慕蟬先了一步。

    「雲郎，曹叔。我有些疲累了，先行回帳了。」

    二人還不及回應，呂慕蟬便已自顧自地向營帳方向行去。

    曹性望著呂慕蟬的背影越行越遠，不免連聲嘆息甚為無奈。

    「蟬兒，經此一役之後，只怕再難得奉仙信用了。」

    夢翔雲亦有同感，相信呂慕蟬更是深有體會了。

    「曹叔，放心吧！從今以後，便由雲來照顧蟬兒。」

    「也只能暫且如此了。對了，適才奉仙有令，命你先行駐留此地重整『飛箭營』，待到一切辦妥後，便速往『河內郡』復命。」

    「此事只需蟬兒......。」話至此卻猛然想起緣由來，夢翔雲不禁將剩下的話吞回到肚中。

    呂慕蟬於呂布的眼中已非過去疼愛有加的義女，不過只是容顏被毀，險些鑄成大禍的營中將領。

    曹性伸手拍了拍夢翔雲的肩膀，乃道：「翔雲，望你能言出必行，即便蟬兒一直都是阿花，你也萬不可變心傷害她半點。」

    夢翔雲此刻倒覺得曹性對呂慕蟬的疼愛才真如父女間的疼愛，心中不自覺感受到了點點溫暖，畢竟他自己也是自幼無父無母，乃是福利院中長大的孤兒。

    之後幾日裡，夢翔雲總也找不到與呂慕蟬獨處的機會，她像是在有意無意的迴避所有人，僅僅只是在忙碌著重整「飛箭營」的事務。

    夢翔雲倒是未有強求，他知道呂慕蟬的確也需要一點時間冷靜平復下心情。

    寒若羽等眾將得知了阿花便是呂慕蟬之事後，皆是驚訝之餘不知該如何應對此事。

    寒若羽有些失意的率領麾下「護衛騎兵隊」隨同曹性與呂布先行迴轉「河內郡」，比起其他人，他更是無法面對現今的呂慕蟬，畢竟當日阿花求助他之事還歷歷在目，只怪自己被美.色與權勢迷住了雙眼，竟在不查之下險些釀成大錯。

    魏續等將軍則受了呂布一頓訓斥之後，依舊如常回歸「飛豹營」。今次他們並未如使徒魔蘿所願出手，卻藉此暫時脫離了「窮奇宗」掌控。

    馮遠依舊暫領副營尉之職，不過此時的「飛將營」已有裨將高順與副將成廉坐鎮，其勢力倒也半點不遜於「飛豹營」。

    只是馮遠並未對夢翔雲替「飛將營」中招賢納才之舉心懷感激，卻是暗恨其已得呂布器重，甚至還得到了「近衛將軍」一職。

    使徒黑光成為了階下囚，他雖未被呂布當即處死，卻被押往「河內郡」關押。

    使徒驚雷與魔蘿姐妹也如「雀鳥入林」，這幾日來亦未得任何消息。夢翔雲多少也能夠長鬆一口氣，至少「窮奇宗」經過此戰之後，短時間內應暫不會有所行動了。

    「雲哥哥，是要遠行嗎？」

    清兒見到夢翔雲從營中一回來便開始打點行裝，不免心中詫異，只是之前從不曾聽他提及半點。

    夢翔雲點了點頭：「現今有倩兒還有蟬兒與你作伴，我也可放心去辦妥馮兄弟臨終所託之事了。」

    清兒雖不知其中詳情為何，可既是夢翔雲決定之事。她總不問緣由，僅僅期盼心愛之人能平安早歸便足矣。

    在之後的半個時辰內，夢翔雲因即將離別**而盡情發泄，清兒亦知將有時日無法陪在愛郎身邊，亦溫馴配合久戰不歇......

    「雲哥哥，不等阿花姐姐回來了嗎？」

    夢翔雲翻身騎上了呂布臨行前所賜的坐騎赤駒後，這才言道：「算了吧！好清兒，還是由你代我向蟬兒言說吧。」

    夢翔雲又瞧了眼天色，只怕一時半會也等不到呂慕蟬從軍營迴轉了。

    清兒戀戀不捨的凝視著已絕塵而去的夢翔雲，心中的滋味甚不好受。不過畢竟他志在四方的男兒，絕不可能永遠只停留在她的身邊。

    此行便要往「界牌山」而去，只是不知該如何尋覓行蹤不定的李彥呢？

    赤駒不愧是馬中靈種，其腳程比之尋常馬匹要快上數倍，僅僅大半個時辰之後，便已遠離了「溫縣」地界了。

    夢翔雲單騎而來，在路上時快時慢。快時感覺騎於馬上飛馳之快，慢時卻是邊吃乾糧邊賞美景。畢竟在現代社會裡，到處皆是高樓林立，住在鋼筋混泥土鑄造的鋼鐵之林中，這野外的大自然美景想要一睹卻是極難，且現代的天空永沒有古代的蔚藍，空氣也沒有古時那般的純淨清新。

    在馬不停蹄的趕路中，夢翔雲接連途徑了幾處殘破的無人村落。

    這些村落已多年無人居住，除了遺留下的那些破敗不堪的土房外，便是滿地上不少雜亂破舊的軍械戰旗，其中多數是寫有張字的黃布舊旌旗與黃布頭巾。

    這日由於天色不好，極可能將有一場大雨滂沱而下，入夜時分前夢翔雲在熙熙點點的小雨中勉強找了處有瓦遮頭的小破土屋休息。

    由於天色已暗，夢翔雲決定在此處住上一夜，待到天明雨住後再行趕路。

    土屋早已因久無人居而破敗不堪，到處皆是土塵與密布的蛛網，滿地上散落著難辨原貌的木具，甚至連把象樣的木椅也找不到。

    這幾日風餐露宿趕路早已習慣，在這屋中對付一宿還是沒問題的。

    夢翔雲驚喜地發現了屋角儼然堆放了一大堆的新茅草，看上去還頗為乾淨。

    早已是疲累不堪的夢翔雲也顧不得那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就坐倒在了乾草之上。

    雖然沒有鋪上被褥的床榻般舒適，卻絕對比僵硬的馬鞍來得舒服得多。

    夢翔雲又取出火石點燃了屋中那一堆燒了一半不曾燒完的乾柴堆，不禁自言自語道：「這裡在荒廢前定也時常有過路人下榻，否則這些乾柴與乾草就不會在這裡了。也虧得如此，算間接幫了我一個大忙。」

    屋外，隨著一道閃電劃亮天際，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悶雷聲。只消頃刻間，大雨便已傾盆而下。

    夢翔雲將身上的衣襟合緊了些，這便蜷縮在了角落的乾草之上，連聲打著呵欠。

    「好大的雨啊，也不知明早會否消停。也虧得適才趕得及時，否則現在已成了濕漉漉的一頭落湯雞了。」

    暴雨伴隨著時陰時現的閃電與轟隆的雷聲不停的從夜空中傾倒向大地，恍如是將累積了數月之久的雨水，在今夜一併傾泄乾淨。

    夢翔雲疲憊地蜷躺在乾草上，眼皮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沉重了起來，意識也漸漸在「周公」的召喚下開始模糊起來。

    周公那美貌艷麗的女兒如期而至，比起和那老頭兒下棋對弈，倒不如與這位如花似玉的仙女兒同赴巫山遊玩一番。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那堆柴火上的火也逐漸熄滅了。

    「哇！好大的雨啊！」朦朧間，夢翔雲仿佛聞聽從雨幕中傳來了一聲清脆若銀鈴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