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老爺子的神色變得恭敬起來,至少與適才愛搭不理倚老賣老判若兩人。那是只有上下級之間的尊卑關係才能出現的微妙變化,至少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是絕不會對一個初出茅廬毛頭小子如此畢恭畢敬。
美少年甚至連正眼也不瞧夢翔雲一眼,在他眼中似這等落魄被商隊收容之人多如牛毛,即便瞧上一眼也絕不可能記下他的模樣。
「司徒炎,管事重責可絕非陪下等人在此閒話聊天。」
夢翔雲冷冷撇嘴之下,言道:「連尊重二字都不知所謂之人,也配口口聲聲分上下等人。你於我眼中,卻連下下等人也算不上。」
美少年聞言不怒反笑之下,卻是陡然間出手了。
那是迅若疾風般開山裂石的強橫掌勢,且於毫無徵兆之下揮拍而出,卻是朝著夢翔雲的心口襲來。
夢翔雲能夠在一瞬間清楚看到了掌風軌跡,準確的說那更像是在他的眼前進行慢動作重放相似的效果。以這樣的攻速,別說是傷到他,甚至連沾到衣角的可能性也絕不存在。
不過夢翔雲卻不清楚司徒老爺子因何要多此一舉出手攔阻,不過他的手速顯然要遠勝過美少年的掌勢。因而才能起到後發先至的效果。僅在掌風拍出的瞬間,便已使單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完全克制住了美少年的攻勢。
「你…司徒炎,你膽敢對本護衛無理!」
美少年雙目怒瞪之下,司徒老爺子急忙謙恭地鬆手退到了一邊。
「老人家既是商隊管事,又怎能不懂尊卑禮節。只是,龍護衛可還記得夫人有嚴令,不得於商隊中擅殺無辜。這位小兄弟既非敵人,亦非身罰死罪之惡人。龍護衛一出手便如此狠辣欲取其性命,只恐此舉惹來夫人不喜。」
夢翔雲心中卻是暗自發笑,只覺得司徒老爺子雖是好心,也未免多此一舉了。尚且不說此掌威力能否將自己當場斃命。就這等低劣的招式,那是半根寒毛也傷不到自己的。
「哼,你這半死不活的老頭早就該死,卻不知婉兒因何要留你在商隊中,當真越老越該死!哼!」
美少年忿忿轉身出帳,卻是帶著各種心有不甘而去。
話雖如此,可夢翔雲還是打從心裡感激這位面噁心善的司徒老爺子,好心出手相助之恩。
「多謝司徒老爺子解圍。」
司徒老爺子未有任何理會,便徑直轉身亦離帳而出。
夢翔雲見狀,自然是快步跟了上去。畢竟對這個「侍姬商隊」所知甚少,除了眼下這位司徒老爺子能夠勉強說上話以外,他根本連尋個說話探底之人也尋不到。
一出營帳外,便見諾大的草場營地上,各處皆是鶯聲歌舞,群美環伺,薄紗少女們翩翩起舞嬉玩打鬧之下,恍如置身於仙女環繞的人間仙境一般。
也許很多人眼中的仙境應該是雲霧繚繞霧氣昭昭,仙鶴展翅,仙氣環浮。不過對於純種的好.色之徒而言,只有數之不盡的人間絕色環伺四周,那才堪稱是人間仙境,畢竟只有仙境之上才能瞧見如此多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仙子。
清兒已算是絕色,然此刻營地各處三五成群的紗衣仙子們,即便從中隨便選出一位也足堪與她平分秋色不相伯仲。然而這些仙子們又各個能歌善舞,仙姿綽約舞姿動人,簡直是讓男人一眼這下便會迷醉其間流連不返了。
這商隊怎能被稱之為「侍姬商隊」,完完全全就是「仙女商隊」的節奏嘛!
夢翔雲忽然有些明白那「馬賊王」囂狂因何會如此大費周章也要夥同山賊郝萌共同對付這「侍姬商隊」,且不論這商隊中有多少金銀財寶奇珍無數,即便是這滿目如花似玉的仙子們,也就不需此劫了。
司徒老爺子瞥了眼身邊呆若木雕,甚至連口水都要止不住順嘴角淌出的夢翔雲,不禁嘴角一撇,故意乾咳了一聲。
夢翔雲這才如夢初醒般急忙伸手將嘴巴一抹,頗有些尷尬的回以幾聲憨笑。畢竟適才那豬哥模樣般的失態,實在是有夠讓人見笑了。
「夢小子,是否從不曾見過如此多的美女齊聚一處?」
「是啊!不過這些美人們,難道都是商隊中的侍姬嗎?」
司徒老爺子臉現讚許之色道:「這些美女皆是由夫人親自挑選訓練,只有真正色藝雙絕的佳麗,才有資格成為商隊的『侍姬』。」
夢翔雲聞言心中不免有所觸動,不自覺間又想起了仍下落不明生死兩茫的媚兒來。
「雖為『侍姬』,卻也不過只是些苦命之人罷了。」也許是心由所觸,夢翔雲不由自主脫口而出說了一句。
司徒老爺子正視了夢翔雲一眼,問道:「這些『侍姬』錦衣華服,吃穿不愁,溫飽無虞,日後若得顯貴諸侯大臣相中,那便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怎能言說是苦命之人?」
夢翔雲突然冷冷一笑道:「司徒老爺子,你可知野生雀鳥抓到籠中飼養,可不出幾日便死去緣由嗎?」
「哦?」
「小小雀鳥尚渴望自由自在,更何況是人呢?即便物質上的享受再好,若連基本的自由也失去了,那還能算好命嗎?你們口口聲聲說要獲得侍姬的芳心才會將她們賣出,可她們是人卻絕非貨品,又怎能以金銀財寶之物衡量價值。
再退一步說,那天生供養於籠中的名貴鳥雀,即便將之放生也活不了多時,因為它們早已喪失了野外求存的本能。這些『侍姬』離開了商隊後還能繼續活下去嗎?她們會像普通民女般去伺候尋常百姓男兒嗎?她們還過得慣沒有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嗎?
無論是否繼續留在商隊中,又或者是委身於權貴富商,她們的命運早已註定了。一個人生於世,卻需要由他人左右與決定自己的命運,這還能算好命嗎?這只能算是可憐可悲又可嘆的人生而已!」
夢翔雲此番言語不過是盡抒己見,倒不曾考慮司徒老爺子這位古人是否能夠聽得清楚明白,也難怪司徒老爺子一臉吃驚與詫異。
「若說命,那又有什麼比得上生死?人若是死了,又何以言他?」
夢翔雲聞聽身後傳來了若天籟般好聽的少女說話聲,而這說話聲完全是自然而成,絕無半點扭捏做作,乃是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聲調。
現代社會有許多女生可以將聲音賣得很萌,有時候也確實聽來很甜美,很讓男生心醉骨酥,尤其是撒嬌時帶著可愛甜美的聲調更能惹男人憐愛心動。但並非每一個女生都有天生的甜美聲音,也不是每個女生都能夠渾然天成的發出甜美動聽的聲音。
只是夢翔雲耳畔所傳進的聲音,的的確確是帶著無比的純真與自然,既不做作也不刻意。也許他不曾聽過許多少女說話,可他此刻卻敢肯定天下間應再沒有哪位年輕女子能夠發出比她更為甜美動聽的聲音了。
夢翔雲倒不急於回頭,僅僅只是聲音便足以讓他迷醉不已,腦海中更是盡思所知絕美容顏,也想要勾勒出足堪配上這等天籟玉音的驚世容顏來。
「為何突然不答了?莫非是被我問住了?」
夢翔雲聞聽玉音追詢,這才堪堪回過神來,並侃侃而談道:「這生死本有定數,不過是早晚之事。皆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世間事有時也確實如此。有些心腸極好之人,可偏偏命運多舛,甚至於英年早逝;有些人無惡不作,卻還能壽終正寢。
人之一生本不該懼怕生死,而應做該做當做之善事。人生苦短並非是最可怕,而要做到生死無憾才為大道。即便無法生得轟轟烈烈,也要做到頂天立地無愧於心。
自幼便是孤兒的我,甚至連夢翔雲之名也是我替自己所取。姑娘,你可知此名之意嗎?」
「夢翔雲…夢翔雲,翔字有取鳥兒翱翔自在之意,這雲字嘛……。」
「雲雖於空中無拘無束,可風往哪兒吹,雲朵卻還是只能聽之任之無法自己。不過若能夠像鳥兒一樣翱翔的雲朵呢?那會否更加自由更加自在無束?」
少女不禁莞爾一笑道:「你既非鳥兒,因何如此渴望自在翱翔?」
「我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做任何我覺得對的事。究竟會不會成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自己的一番信念,可以不受他人左右,僅僅只是做我自己而已。雖然我的確還是被人改變了一次命運,可這一次我絕不再允許任何人掌握我自己的命!
若要由我來選,我寧可為自由死,也絕不為枷鎖生!在我的眼中,這些;侍姬』們永遠都只是失去了『自由』天性的金絲雀。」
司徒老爺子雖說一把年紀了,可他著實沒聽明白這對年輕男女間「詭異」無比的對話,當然也只能做一個不住搖頭的旁聽者。
「嗯!你叫夢翔雲,似乎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會好生記住你和你所說的這番有些古古怪怪卻很有些道理的話。『寧為自由死,不為枷鎖生』……。對了,司徒爺爺,你便替我好生款待這個有趣古怪的貴客吧。」
夢翔雲聞聽身後少女正欲離開,一驚之下便忙欲回頭一窺佳人容顏。
畢竟適才腦海中虛構的再多遍佳人絕色之容,也僅僅只是自己所想,若無法親眼所見,那麼一切便還是一場空。適才並不覺得如何著急,可此刻香風漸遠,反而心中又急不可耐起來。
夢翔雲剛回過頭的一瞬間,眼前所出現的那張臉,讓他瞬間差點沒被嚇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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