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翔雲於赤駒上搖搖欲墜,他的神智越來越模糊了。
赤駒雖於山林間奔走,卻早尋覓不得那擄走雨柔的馬賊的蹤跡了。
為什麼?僅僅只是箭傷,我卻會變得如此虛弱。
赤駒顯然感覺到了馬背上的夢翔雲越發虛弱了,從而逐漸自行放緩了速度,最終在一處陡坡前停了下來。
夢翔雲趴在馬背上,甚為吃力地探手握住了深插在後肩的「黑角羽箭」的箭身,雖然很清楚一旦將箭強行拔除,定然會鮮血直流不止。不過他知道「惡魔藥劑」的藥效能夠迅速痊癒傷口,若一直讓箭插著,反而不利於傷口自行止血。
夢翔雲一眼瞥見,從箭傷傷口處流出的鮮血竟是深黑色的,只怕正因這箭尖上帶有劇毒,自己才會變得如此的虛弱無力。
「啊!」
為了能夠一氣呵成拔出羽箭,夢翔雲用盡所有的氣力狂吼一聲吼,忍著劇痛將整支箭從後肩傷口處全力抽拔而出。
羽箭一離傷口,黑血便如噴涌而出的泉水般,就這樣順著後背流淌下來。
夢翔雲宛如在那一刻全身脫力一般,周身各處更是變得僵硬無比,整個人已無法在馬背上保持住平衡,卻是身子一傾從赤駒上翻滾摔到了地上。
由於落勢極強,夢翔雲因單手始終緊握著「天機厲神槍」不曾鬆手,結果連人帶槍一併重摔落馬。
這一摔倒也還罷了,在落地的瞬間竟無法止住慣性翻滾之勢,又順著面前的陡坡一路翻滾跌摔到了深坡之下的官道上。
夢翔雲遭受到了突如其來的接連撞擊與擦傷,雖還帶著些朦朧模糊的意識,卻仿佛感覺到自己就快要死掉了般,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完全碎裂開來,五感也逐漸消失殆盡了。
突然之間,渾身重傷跌摔得奄奄一息的夢翔雲猶如迴光返照般縱身躍起,雙目暴怒圓瞪之下,其雙瞳周圍竟充斥著深紫色。
「好痛苦!好熱!好熱啊……!」
夢翔雲像是一隻無處宣洩的野獸,乃於深夜無人的官道上盡情狂叫嘶吼。
他周身的肌肉開始不斷地膨脹起來,恍如當日「繩池谷」中周生爆體前的先兆體徵。
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不斷折磨著夢翔雲,可除了痛楚之外,其他的感覺根本就是多餘的。如果現在只有死亡能夠脫離這種非人的痛苦,他甚至寧願一死了之,也絕對不想再繼續承受一分一秒。
「轟隆」
夜空中的一襲驚雷響起,就像是回應著適才夢翔雲仰天瘋狂的咆哮吼叫聲。
隨著驚雷響徹天際,那豆大的雨點,再一次從烏雲密布的夜空中傾瀉到了大地之上。
那密不可見的雨幕之中,夢翔雲還在聲嘶力竭地不斷咆哮著,任由著雨水將他周身上下澆淋得徹徹底底。
夢翔雲高舉起早已膨脹到無以復加的雙臂,而雙目中的深紫色也越發明顯起來,如同是一隻蟄伏待機於雨幕之中,卻雙目投射出紫色光芒的兇惡野獸。
「我不會死!也絕對不能夠死!」
夢翔雲將心底最想吶喊的聲音喊出了口,卻被極大的雨勢瞬間吞沒了。
「嗚哇!」
一口一口黑水不斷地從口中噴吐而出,卻在落地的瞬間就被地上急流的雨水沖刷的一乾二淨不留半點。
在大約連吞了五六口黑血後,夢翔雲再一次陷入了脫力狀態,就像是一個鼓脹的氣球逐漸被放氣癟了下來。
夢翔雲只覺得痛楚瞬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與通體舒暢的冰涼感覺。可僅僅只是一瞬間,他便覺兩眼驟然一黑,整個身子已無力的趴倒在了大雨之中……
豎日,雨過天睛的官道上。
夢翔雲全身無.力的趴在地上,由於昨夜身體極度的膨脹,卻是將身上的衣服盡數化為滿地的碎布。
一襲悠揚動聽的少女歌聲由遠及近,並不間斷地傳入半夢半醒間的夢翔雲耳朵里。
夢翔雲從黑暗中又多了些許知覺,雖然能夠勉強開始感知周圍的環境,可僅僅只限於感官而已。就如是游離在半夢半醒間的狀態,根本無法自己。
兩名身著淡色薄紗的挎籃少女唱著歌兒由遠處來到了近前,她們一邊唱歌,一邊不斷地從玉臂上所挎花籃中,取抓一小把五彩香花花瓣,將之撒落在官道之上。
一時間,隨著漫天的花瓣雨飄落,四周圍開始瀰漫起一股沁人心肺的好聞花香味。
夢翔雲感覺到自己的嗅覺也在恢復,畢竟已經能夠聞到各種各樣的花香味道。
兩名少女當然不會想到,竟然會有一個渾身無.力的精壯少年趴躺在官道之上。也正因如此,她們原本歡快的歌聲才會戈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則是花容失色。
「月離姐,你…你瞧那是什麼?」
被稱為月離的少女稍微年長一些,模樣也更為嬌美可人,尤其是笑起來時的甜甜酒窩,當真是惹人憐愛疼惜。
月離投眼觀瞧官道上趴躺之人竟光著屁股,顯然全身上下一絲不掛,不免俏臉緋紅,避閒般將目光急忙轉向了別處。
「傻皓月,那分明不就是個男人嗎?」
皓月的年紀要小上一些,大約是在碧玉年華,模樣兒甜美可人,以現代人的目光標準衡量,則屬於人見人愛的那種美蘿莉型。
皓月倒是沒有月離般年長少女的矜持羞澀,雖說膽小些,卻在知道對方僅是個沒穿衣服的男人時,倒沒有刻意移開目光,而是瞪大了美目想瞧個仔細。
「男人?可那人怎麼什麼也不穿就躺在路上睡覺,真是不知羞呢。」
月離瞧見皓月始終在觀瞧,不免嗔責道:「人家不知羞,你既是姑娘家卻一直瞧著…瞧著他沒穿衣服的身子,你便知羞了。」
「人家是想瞧瞧那人會不會是死了。對了,月離姐要和人家一道上去看看嗎?萬一他不是睡覺而真是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是男人又沒穿衣,我們既是姑娘家,又如何能去看。現在唯有先請司徒老爺子來瞧瞧了。」
皓月小嘴一噘,那小女孩家撒嬌可愛的模樣尤其動人。
「人家才不去咧,老爺子老愛罵人家。每次有事麻煩他老人家,他總要說人家是有心偷懶。若是月離姐姐要去請老爺子,人家倒不如去找傲影哥哥咧。」
月離一下便心領神會,故意取笑道:「哦,原來是我們的傻皓月也有心上人了。所以總想找藉口去見傲護衛,不過他可是夫人駕前的『魔兵護衛』,又怎會親自來處理這等尋常瑣事。」
「哼,月離姐老愛取笑人家。」皓月俏臉亦是一紅,說道:「好吧,要去便月離姐自己去,人家就守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好了。」
「皓月,不如我們一道回去請司徒老爺子吧,現在可不是該任性的時候。」
「人家偏就不去。月離姐你便放心吧,人家絕不會胡鬧的,你就快去吧。」
「好…好吧!那我一會便帶司徒老爺子過來,你可不許胡鬧。」
「嗯!」
月離雖說心中不放心,可再一會商隊便要經過這裡,若是因一個生死不明之人攔了商隊去路,萬一惹得夫人不悅降罪,她與皓月不過只是商隊中區區侍女,只怕便要性命不保了。
皓月瞧著月離一路匆匆小跑而去,卻是興致盎然地向著夢翔雲躺身之處慢慢靠了上來。
若說夢翔雲是洪水猛獸或許還能令小女孩家害怕,可既然只是個沒穿衣服的男人,對於涉世未深的皓月而言,那便根本不算什麼值得害怕的了。
皓月靠到了近前,不免眉頭微皺探手輕掩瓊鼻,畢竟渾身泥濘又被雨水淋了一夜的夢翔雲,周身上下的味道實不好聞。
「這男人怎生臭烘烘的,原本以為男人也會與傲影哥哥那般比女孩兒也要香,也難怪姐姐們總說什麼臭男人臭男人了。」
皓月猶自自言自語了一番後,伸手出花籃中又取了一些花瓣撒在了夢翔雲的身上與四周。
夢翔雲只覺得鼻間的香味越發的濃郁起來,甚至連神智也一下清醒過來不少。
皓月往四下了瞧了瞧,又向身後看了看,在確認四下的確無人時,她這才安心蹲下身來。
夢翔雲只覺得一股有異於花香的少女幽香撲鼻而來,當真是有著說不出來的好聞。
「傲影哥哥很好看,只是不知這臭男人的模樣會否也是像老爺子般古古怪怪凶神惡煞的。若當真是那樣,人家定要想個法子不讓老爺子救他。」
皓月適才撒花時便注意到夢翔雲的身體有微微起伏的動靜,因而也知道他並不是什麼死人。
皓月如此說著,一邊放下花籃一邊伸出玉手將夢翔雲的臉向一側抬了抬。
夢翔雲雖說模樣不差,可任誰被大雨澆淋一夜後,也絕不可能保持原有的模樣。
不過好在夢翔雲真心不醜,所以皓月瞧在眼裡,雖覺得他遠不如傲影哥哥俊美,卻並不那麼討人厭。
就在這時,皓月突然瞧見夢翔雲的雙眼瞬間睜開,而那對眼睛竟充斥著令人驚駭的暗紫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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