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原本一米八,體格勻稱的男人逐漸變得脆弱、消瘦。
「後來,大概是因為病情實在無法繼續忍耐,他在提前做好工作之後,請假去醫院看了病。」
回來後的孫志翔還算高興,說幸好不是什麼絕症,只要好好調理,喝點養胃的沖劑,大概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可以痊癒。
賀威看準重點,說道:「沖劑?」
「是,就是這個東西。」
當時為了能夠養好自己的胃病,平時就不怎麼愛花錢的孫志翔算是下了血本。
看著擺在他工位桌角上,那瓶全是外文的進口貨,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把它當做了好東西。
上網一查,還真是大幾百一瓶。
而後,在徐佳美連續兩天問他沖劑是什麼味道之後,遲鈍的孫志翔終於明白話里的含義。
他立即主動問大家要不要也嘗嘗,反正嚴格來講,它也不算是藥。
「沖劑倒出來是白色的粉末,沒有顏色,味道的話,不苦,甚至帶著一點點的甜味,不過味道不濃,不仔細品的話,是吃不出來的。」
幾乎可以算是無色無味。
「在魏軍的粥里加的也是這個?」
徐佳美痛苦地點點頭,「沒錯。只不過,原本那碗粥不是給魏軍喝的。」
不知道是誰走漏風聲。
孫志翔分給大家養胃沖劑的被崔宇建和楊利知道了。
作為領導,楊利似乎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
但崔宇建就不同了。
無論什麼事都喜歡拿在大庭廣眾之下陰陽怪氣的人,得不到孫志翔的養胃沖劑,自然是不開心的。
果然,在周一的大會上,分配好一切工作之後,他又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來。
不指名不道姓,但就是能讓每個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說的是什麼事。
大家都很反感,但為了每個月的那四位數,只能默默忍受。
孫志翔被說也不好受。
第二天就找機會送給他全新的一整瓶,才讓崔宇建重新笑起來。
從那天開始,崔宇建就時常說自己的胃現在有多好。
還說每天都按時喝沖劑,不止用熱水,還用牛奶、豆漿、熱湯,就連白米粥他都試過,非常好喝。
重點是,每說一次,都會順帶誇讚孫志翔會買。
明顯就是給大家聽的。
為的就是讓一些有心人絞盡腦汁送他點其他的好東西。
或許崔宇建本身就是用這種方式生存的人。
一面是自己變了法子,恨不得自己墊錢,高價購買難買的好酒孝敬領導。另一面則想用收下屬送的禮物來保持輸出與輸入的平衡。
這不只是金錢上的平衡,更是心理上的平衡。
「其實那天,原本的應該是這樣的。」說罷,徐佳美頓了頓,嘆了一口,「是小梁沒有領悟到點子上,才會讓魏軍陰差陽錯地喝下了海鮮粥。」
當天,崔宇建在出發應酬之前就告訴了徐佳美,餐桌上,他會找機會給她發出信號。
見到信號,就提醒小梁起身給魏軍盛一碗湯,如果又湯了,就看看其他新上來的菜。
不過不管是什麼,都要主動一點,注意表情。
崔宇建的吩咐下來,徐佳美立刻就明白怎麼回事。正巧,這時候孫志翔跟著走上來,低聲提醒她,給魏軍盛了,就要給他盛,不然恐怕回去又要被說。
其實,即便孫志翔不提醒她,徐佳美也是這麼想的。
按照原計劃,徐佳美應該在收到崔宇建發出的信號之後,讓梁若琳主動站起來,熱情地給魏軍盛新上來的海鮮粥。
而她則在魏軍接到粥之後,再起來給崔宇建盛上一份。
可惜,剛上班的梁若琳有些暈乎,只顧著喝湯解酒,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什麼意思。
為了不讓崔宇建生氣,也為了不讓動作太假,被魏軍和錢安發現,徐佳美立刻站起來改變計劃,給魏軍盛粥送了過去。
賀威道:「藥粉是什麼時候被加進去的?」
「在小孫給我碗的時候。」
徐佳美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身子終於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
她看到了碗底下的藥粉,只是不知道那並不是給崔宇建的什麼養胃沖劑,而是殺害魏軍的降血壓藥。
即便是無意的,她也成為了兇手用來殺人的刀。
她咬著劇烈顫抖的下唇,半晌,帶著強壓下來的哭腔,說道:「我,我剛開始真的沒有意識到。我以為魏軍是突發了疾病,是自己吃了降壓藥又喝了酒,是自己不懂。我真的沒想到,我看到的藥粉,已經被小孫換了。」
「所以,你說崔宇建死後你後知後覺是因為,你反應過來,當初那碗粥本來是應該給他的,對嗎?」
「……是。」
「那你知道為什麼嗎?孫志翔和崔宇建的恩怨。」
徐佳美搖著哭花的臉,「我不知道,至少,在我知道的所有原因裡面,我找不到能讓小孫殺人的理由。」
「那麼他的耳朵呢?是怎麼弄的?」
「耳朵?」徐佳美迷茫地眼神在賀威和陳澤洋的身上反覆移動,最後又落回在賀威的身上,「他耳朵,怎麼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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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沒有說謊,賀威點了點頭,「行了,我已經知道了。」
他起身拍了拍陳澤洋的肩,而後走到孫志翔所在的小黑屋,與商思文交換。
賀威把文件夾扔在桌上,看著孫志祥面無表情的臉,淡道:「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用。」孫志翔道:「你去問她也沒有用,他們不知道。」
「嗯,問完了,她的確不知道你右耳失聰。」
聞言,孫志翔詫異地睜大了眼,轉頭瞪著賀威。
賀威拉開椅子坐下,「很意外?」
「這件事,我沒和任何人說過。」
包括他的父母。
「說起來也不是我們的功勞,答案你也沒必要知道。你只需要告訴我,」賀威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跟崔宇建有什麼關係?」
之前的調查中,雖然崔宇建這個人的確不討喜,但也沒作到被殺的地步。
除了身體上的殘疾,他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被看穿之後孫志翔像是主動認輸了一般,沒有任何的狡辯和掙扎。
「一巴掌。」
孫志翔笑著,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一年前的一個晚上,一場很大的應酬上請了個重要的領導。那個領導的酒量非常好,崔宇建為了討好他,拼命地喝。自己喝不了,就找我喝。我已經不記得那天一共喝了多少,總之,我出來的時候,感覺外面的石板路踩起來像棉花。」
應酬結束之後,他扶著崔宇建準備回家。
結果,崔宇建狂吐不止,嘴裡也是對他罵罵咧咧,主要的內容就是責怪孫志翔在飯桌上沒有主動給他擋酒。
可當時的他也已經力不從心。
要是再喝,他真的害怕錢沒賺到,還會酒精中毒被送到醫院。
「他不愛喝,為了應酬,逼不得已。所以,心有不甘,就想著依靠別人。我看出來他的意思,卻沒有按照他的心意照做。他惱羞成怒,在我沒有防備的時候,抬手給了我狠狠的一巴掌。」
起初,孫志翔生氣,也知道是侮辱,但他忍下了。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可能一晚上就好了。
再不濟,三天,總能好。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感受到了變化。
他的右耳出了問題。
「羞辱和譏諷,我可以為了工作,把這些噎人的碎玻璃混著白粥咽進去。但是身體上的致殘,我接受不了。就算像醫生說的那樣,有一定的幾率恢復,我也無法忍受。」
他要讓他死。
當他騙崔宇建喝下乙二醇之後,他還準備了二兩75度的白酒。
他告訴他,只要喝下酒,就能解乙二醇的毒。
但是實際上,酒精不僅不能解毒,還有很大的可能會加速身體對毒素的吸收,加重中毒症狀。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崔宇建那麼積極地討酒,甚至不惜跪地磕頭。
「可你還是沒做。」
在崔宇建的屍檢報告裡面並沒有發現酒精。
「是,我後悔。」
相比加重他身體的痛苦,讓他快點去死。
他更想折磨他,騙他到最後一秒。
「既然你真的這麼不想喝酒,那就永遠都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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