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陽奇怪地看著她:「威脅有什麼不敢想的?」
他們偵辦的案件中,威脅這個詞可太常見了。
「我不是說拋屍這倆人,我是說陳澤洋講的那個真實案件。真不敢想像,如果那個被指使成為幫凶,殺掉自己全家的女人某一天突然醒過來,會是怎樣的撕心裂肺。」
始作俑者,簡直就是肉身惡魔。
賀威靠在副駕上,低頭看著亮屏的手機發呆。
白計安湊過去,手機上方的微信聯絡人備註是,斐辰。
「怎麼了?」
賀威回神,看著白計安的眼神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把我們調查到的線索發給他們。」
車廂沉默兩秒,白計安轉身擺正身體,目視前方,「說呀,有線索為什麼不說。」
賀威關掉手機:「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麼不發。」
「你不會走。」
「這說不準。」
「不。」
白計安扭頭看他,明亮深邃的雙眸在黑夜中格外閃亮。
「我有預感。」
預感?
賀威疑惑地看著他。
白計安篤定的事往往都會被他說的風輕雲淡,但實際上,他早就已經計劃好一切,而現實也會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進行。
「計安。」賀威認真道,「你不能靠錢和關係幫我留住工作。」
白計安微怔,而後,他輕輕一笑,說道:「不會,你知道我從來不會打點關係的。」
他們都不喜歡的事,他不會做。
白計安伸手拿過賀威的手機,找到斐辰的電話號後,對著他晃了晃手機。
「不然,你去問問進展?可能我們發現的,他們也發現了。甚至,我們沒發現的,他們也發現了。」
「沒想到。」賀威微微挑眉,接過手機,「在你心裡他們的工作能力居然這麼強。」
白計安笑臉盈盈的貼上去:「你吃醋啊?」
賀威反問:「我剛剛看起來很酸嗎?」
「酸。」
後座,靠在栗山涼肩膀睡了半個小時的聶開宇半睜著眼,邊哼唧邊圈住栗山涼的腰,拼命往他懷裡鑽,語氣還十分委屈。
「寶寶……」
栗山涼的臉瞬間漲紅,拼命把軟成漿糊的聶開宇往下扒。
「還有人呢!你幹嘛!」
聶開宇仰起頭,楚楚可憐:「我難受。」
栗山涼愣了愣,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哪難受?」
「鼻子。」
「鼻子?」
栗山涼低頭去看,卻聽聶開宇說:「被某人的醋嗆得。」
栗山涼一怔,而後,他目光冷冽,抬手撫上腰間隱藏的蝴蝶刀柄。
意識到利刃出鞘,聶開宇猛地瞪大眼。
「哎哎哎!」
他一把抓住栗山涼的手。
「別,有話好好說。」
栗山涼狠狠瞪他一眼,低頭,他看到自己的手還在聶開宇的掌心,被他像麻薯似的揉來揉去。
別人家占便宜論秒,他論幀。
一秒十二幀。
不愧是博士。
年紀不大,職業履歷一長串,感情是個時間管理大師。
聶開宇圈著栗山涼的腰,枕在他肩膀上,一副粘死人不償命的樣子給賀威和白計安看懵了。
感受到前方投來的視線,聶開宇粗著嗓子,問道:「看啥?沒見過掛件?」
白計安道:「我看你平時挺正常的。」
早已放棄反抗的栗山涼抱著筆記本敲著鍵盤,給出答覆。
「到點了。」
聶開宇就跟狼人似的,一到晚上就開始發癲,他早就知道了。
白計安無奈一笑,他轉身回去,抬腕看表。
距離日出,也是他們下一次行動,還有三個小時。
他轉頭看著賀威,問道:「要打電話嗎?」
「不急。」
他不在單位,深更半夜,拿不準他們是否在休息。
「等天亮,或者我們結束行動,回去的時候再說。」
「好吧。」
白計安伸手拉開手套箱,從裡面拿出一個嶄新的蒸汽眼罩遞給他。
「既然暫時不做就好好休息。」
賀威轉頭看了看後座吃飽喝足的聶開宇,又低頭看了看他和白計安中間的扶手箱、杯架,眼裡滿是羨慕。
「好了。」白計安看出他在想什麼,他伸手拿過眼罩撕開包裝,安慰道:「不差這一會,閉眼,好好休息。」
蒙上雙眼,賀威問:「你呢?」
「我也睡。」
白計安嘴上這麼說,眼睛卻一直盯著賀威。
直到他呼吸逐漸平緩,白計安悄悄掏出手機,把夜總會門前的視頻找出來,反覆查看。
半晌,他敲擊鍵盤,給後座的栗山涼發消息。
「有發現嗎?」
栗山涼盯著屏幕上一動未動地定位器,回覆:「還在辦公樓上。」
看來是要灰林鴞守一整晚沒錯了。
白計安找到從視頻上的截圖發給栗山涼。
「把這張照片修復至我能看清司機的鞋帶。」
鞋帶?
栗山涼好奇地盯著照片。
從原視頻畫面上看,司機腳上的鞋帶的確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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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距離太遠,目標太小,加上黑漆漆的四周,他們又提前戴上鞋套。
如果不用軟體修復,根本無法看清細節。
栗山涼火速按照白計安的要求操作,很快,照片被成功修復。
他將照片發給白計安的同時,迫不及待地放大司機腳上的鞋。
一雙純白色的運動鞋,鞋舌空無一物,看不出是什麼品牌,唯一讓人感到有趣的是,他繫鞋帶的方式非常特別。
「高足弓。」
不知何時,本來在栗山涼肩上打盹的聶開宇醒了。
他盯著電腦屏幕,又說了一次:「這個司機之所以會這麼繫鞋帶是因為他的足弓很高。這樣系可以適當減輕中足的壓力。」
栗山涼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這種綁法的人。
聶開宇轉頭把下巴墊在栗山涼的肩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很少有人有這麼高的足弓,一般來說,只有普通綁鞋帶的方法讓腳部產生酸痛感的人才會這樣做。」
栗山涼原來如此地點點頭,而後,他抬頭看著前座,沒有任何反應的白計安。
片刻,白計安輕輕拍了拍賀威。
直到他把眼罩拿下去,看著他遞來的照片。
賀威眉心一皺,想起上一次看到這種綁法的時間、地點和綁鞋帶的人。
安民村,趙文偉。
趙豐的表哥,
趙大慶的外孫子。
趙學勇屍體火化單上出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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