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
罕見的,室友不但拿開了擋在臉上的小說,還特別坐起身,面對她。
自見面的那天開始,她們從來沒有面對面地說過話。
每次,不是自己主動開口念叨一些有用沒用的事引起對方的注意力,就是她背對自己,潦草地回答問題。
突然的眼神交匯讓金熙真有些膽怯,她主動移開視線,點了點頭。
長久地沉默,對方依舊盯著她,直到皮肉生出無所適從的灼熱。
金熙真十分後悔。
說什麼不好,為什麼偏偏要提起這樣的禁忌話題。
監獄裡只有同性,沒有異性。起初或許還好,但時間一長,個人需求無法得到滿足,直女也有彎的可能。
該不會她無意的話提醒了對方?
因為從見面就沒怎麼交流的原因,她根本就不知道對面的室友已經進來服刑多久了。
要是好幾年,那她豈不和待宰的羔羊一樣可憐?
「喂!」
金熙真渾身一抖,伸手抓過疊好的被子拉到身前,磕巴道:「什麼事?」
看出她這顆笨腦袋裡面正在生產廢棄垃圾,她無奈地搖搖頭,問道:「為什麼會進來?」
金熙真疑惑地眨著眼:「你是在問我犯了什麼罪?」
室友頷首。
「怎麼說呢……其實我也說不清整件事到底算不算是我的錯。半年前,我從韓國來這裡留學。一個半月前的晚上,我從圖書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夥搶劫犯。他們要我交出全部的財產,我交了,但他們還想要我脖子上的金墜子,我不給,他們就想強搶,我就反抗。中間比較激烈,過程我也記不清了。總之,我在被強行拽走項鍊的那一刻撿起路邊的磚頭,襲擊了對方。大概是太生氣了,我朝著他的腦袋連續拍了好多下,直到他死了,我都沒發現。」
「只有一個?」
感嘆她瞬間抓到重點,金熙真抿了抿嘴,說道:「三個。」
說完,她尷尬地抬了抬眼皮。不出意外,室友的雙眸閃出初進監獄當天,和獄警近乎相同的眼神。
不過很快,她消化一閃而過的意外情緒,說道:「所以,你的罪名是防衛過當。」
金熙真點點頭:「律師的確是這麼和我講的。」
「有一點我不明白。你本來都痛快地上交全部財產了,為什麼在金項鍊的環節產生了這麼大的反應?」
想起項鍊,金熙真不自覺地摸了摸前頸。剎時,光滑空蕩的觸感讓她的指尖抖了抖,隨即,她哀愁地垂下頭,說:「那是我媽媽的嫁妝。」
「你結婚了?」
金熙真抬起頭,連忙擺手:「沒有。」
「每個人的習慣不一樣。」室友平淡的語氣好像不是在對她說,而是對自己。
金熙真好奇地拿開身前的被子,說道:「什麼意思呀?」
媽媽的嫁妝和她有沒有結婚有關係嗎?
「沒什麼。」室友聳了聳肩,「是我單方面以為母親的嫁妝會在女兒出嫁前全部送出去。」
明白緣由,金熙真恍然。
隨後,她立刻垂下悲傷的眼帘,輕聲說:「或許,媽媽也是這麼打算的。但,很不幸。她在我上高中的時候生了場大病,去世了。」
寂靜的空間,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金熙真沉默了片刻,忽然回神,自責自己不該把傷心事和別人提起。
剛認識兩天的人,她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在給對方平添麻煩嗎?
萬一人家不知道說什麼,正在苦惱如何安慰她該怎麼辦。
金熙真抬起頭,只見本該在措辭中掙扎的室友已經躺回床上。
她伸手拉過倒扣的小說重新蓋在臉上,仿佛剛才交談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完全沒有任何心軟的反應,金熙真簡直不敢相信。
她皺了皺眉毛,壯著膽子說:「光問我了,你都沒說過你的名字,又為什麼進來?」
……
沉默,沉默,又是沉默!
金熙真憤怒地向她做了個鬼臉,心念從今天開始吃一塹長一智。
未來,無論其他人再問她什麼,她都要在回答前反問一個,以作交換!
不然,每次都是自己噼里啪啦地說一大堆,也太虧了吧!
從昨天開始,Catharina在活動操場上看到一個奇怪的女人。
她總是一個人站在牆角,像是害怕別人靠近似的,極力降低存在感。
可惜,監獄弱肉強食。加上某些人的劣根性,越是看起來孱弱,不想惹事的新人,越容易被盯上。
這不。
看著逐步向她接近,以Aleksandra為首,五人組成的惡人黨。Catharina就知道,這個亞洲女人的好運到頭了。
「喂!」Aleksandra踢了踢金熙真的腿。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頭,輕聲說:「什麼事?」
Aleksandra靜靜地看著她的五官,突然笑了。
充斥鄙夷的笑聲逐漸張狂,引得散落在周遭活動的犯人紛紛投來複雜的目光。
金熙真緊緊靠著鐵網,不安地向外面張望。
啪!
厚實的巴掌狠狠地拍在她的右臉上。
火辣辣的疼痛直達腦仁,震得她雙耳嗡嗡作響。
Aleksandra一把捏住她尖細的下巴,質問:「你剛剛在看什麼?」
金熙真紅著眼圈。
入獄前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霸凌。
「說話!!」
與獄警不相上下的,恐怖的咆哮。
「我……我。」舌頭打結,她一著急竟然說了韓語。
不出預料,惡人黨全部皺起眉頭。
Aleksandra更是怒火衝天,她用力把她按在鐵網上,說:「嘰里咕嚕的,說人話!」
無奈,她只能用不擅長的俄語,磕磕巴巴地說:「我要找獄警,你們欺負我。」
聞言,五人頓時哈哈大笑。
嘲諷聲招來坐在陽光下休息的獄警。她睜開眼,看到不遠處,金熙真發生的一切,以眼神警告五人。
Aleksandra立刻向獄警諂媚地點點頭,似乎在說,這只是一場遊戲,不會鬧大,不必擔心。
司空見慣的小事,獄警懶得起身。
見她重新閉上眼,享受正午珍貴的陽光。
金熙真絕望了。
她原以為,監獄裡的欺辱都只是在影視作品裡才會出現的。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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