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聲未完,『往生教』教主已經倒地不起了。
他死了。
死在了令整個江湖都驚懼的暗器之下。
能令整個江湖都驚懼的暗器,他死在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又不是。
因為,他是『往生教』教主。
他的功法早已超出了世俗的限制。
祥雲在那霸道無比的暗器之下,徑直散去。
可是五彩的光圈卻沒有了。
它依舊立於『往生教』教主的雙肩,依舊在『往生教』教主的腦後,絲毫沒有因為倒地而蒙塵。
相反的,它托著『往生教』教主的屍體,半懸浮在空中。
然後,越發的明亮了。
五彩光輝照耀下,流出的鮮血返回了源頭,鋒銳的切割面被癒合。
上一刻,死了的『往生教』教主。
這一刻,他活了過來。
依舊站在祥雲之上。
腦後的五彩光環也依舊閃亮。
他俯視著豆包,面容雖然被青銅面具遮擋著,但是雙眼中卻有著無與倫比的驚詫。
「你怎麼會有……你是他們的什麼人?」
『往生教』教主厲聲詢問道。
他的話語有些含糊,那霸道無比的暗器似乎連這位『往生教』的教主也不願意提起。
但是,對於豆包的出身卻有了猜測。
他盯著豆包的面容。
越看越覺得豆包和記憶中的兩個人十分的相似。
「真是太好了!
我原本只想要……沒想到竟然找到了他們的……實在是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言語不詳的話語中,『往生教』教主發出了陣陣狂笑。
那是一種欣喜之極的笑容
不過,豆包、崔龍女、紅袖姑娘卻一皺眉。
眼前的『往生教』教主貌似有點不正常。
不是剛剛。
而是現在!
剛剛的『往生教』教主是正常的。
現在的……準確說是死而復生後的對方,似乎變得神神叨叨的。
崔龍女、紅袖姑娘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躲在了豆包身後。
一個瘋子就足夠可怕了。
可如果這個瘋子還武藝高強的話,那真的是足以讓人將恐懼翻番。
「乖乖的跟我走!
不要讓我動粗!
雖然你有……但你已經用過了,我知道它,它短時間內只能用一次!沒有了……的你,對我來說,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除非他們把另外兩件東西也給了你。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往生教』教主此刻雖然有點不正常,但是眼光還是有的。
他自然是看到了豆包另一個手裡的竹筒。
他記憶中的另外兩件暗器,一件是扁平如匣的,另外一件則是好似水晶製成的帖子,根本不是竹筒。
至於這是另外一件那種霸道無比的暗器?
不可能的。
神物天成,據他所知。
那霸道無比的暗器,只能存在一件。
不然就會為持有者帶來災禍。
因此,只可能有一件。
所以,這就是另外一件暗器。
他根本不用懼怕。
想到這,『往生教』教主就要邁步。
豆包迅速一抬手,按動了機括。
嗖嗖嗖!
四十九跟牛毛細般的銀針如同暴雨般從竹筒中激射而出。
勢疾力猛,遠超常人現象。
在崔龍女、紅袖姑娘的眼中,就是一連串的閃電擊出。
她們根本看不到銀針的本體。
又是一件超出世俗的暗器。
四十九根牛毛針,『往生教』教主躲開了二十四根,剩餘的二十五根……全中。
「啊!」
一聲慘呼,『往生教』教主翻身栽倒在地。
又一次的,他沒有了氣息。
很快的,光圈閃爍下,他再次復活。
復活的第一時間,『往生教』教主迅速的拉開了和豆包的距離。
「不可能!
不可能的!
為什麼是四十九?
為什麼是牛毛針?
怎麼不是二十七?
怎麼不是銀釘?」
『往生教』教主喃喃自語著,相較於之前的不正常,這個時候,則是多出了一分呆滯感。
似乎是從瘋子,正在向著傻子的方向轉變。
「因為我改進了!」
豆包十分自然地說道。
雖然是在她爸爸的指導下完成的,但是她真的參與到了改進中,也是事實。
而且,面對的是敵人,自然不用實事求是。
能夠誤導對方更好。
事實上,效果要超出想像。
就在豆包話語聲落下後,『往生教』教主就再次後退了兩步,當他看到豆包扔掉空的竹筒,又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個新竹筒的時候,則是再次後退。
不!
已經稱不上是後退了。
而是逃遁!
不過,並不是轉身就跑。
而是腳尖一點地,身子沒有轉動,就這麼向後平移。
同時,這位『往生教』教主還不忘朝一直站在原地未動的傑森揮出一拳。
在這位『往生教』教主看來,那兩個傢伙的女兒我動不了,你一個剛剛觸摸到『穴竅』的傢伙,我還動不了嗎?
有著這樣的想法,『往生教』教主這一拳又快又狠。
而且,隨著這一拳揮出。
天地間就響起了一片禱告聲。
至暗的黎明時分,一片片香火出現,一個個跪拜的人出現,一陣陣禱告聲出現。
『聖母降世,往生極樂!』
宏大地吼聲,讓大地都為之顫抖。
這一刻,天地猶如磨盤,
消磨著常人的精氣神。
讓其融入到那些跪拜者中。
這一刻,天地宛如烘爐。
消融著常人的血肉骨。
讓其做為養分,融入到那香火之中。
而最終!
都是通向……往生!
在這一刻,傑森突然明白了『往生教』為什麼稱之為『往生教』了,對方所修煉的武技早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拳擊出,往生極樂!
在這拳風籠罩下,傑森都產生了一種飄忽的感覺。
似乎看到了往生後美好的日子。
有無窮無盡的美食。
而且,還十分的安全。
不用擔驚受怕。
躺在那裡就能喝著肥宅水,天上就能下雞米花,抬手一拿就是紅燒肉,隨便一摸,就是一份冰激凌。
那日子真的是太美好了。
哪怕知道是假的,傑森依舊忍不住的嚮往。
但無論如何嚮往。
傑森內心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劍,出!
不再是40米的巨劍,而是50米!
完成了短暫蓄力後的【晨曦之劍】,以比之前更加兇猛無濤的氣勢斬了出去。
劍與拳首次相遇。
劍,崩碎。
拳,飄血。
人,皆亡。
兩敗俱傷,誰也沒有討到便宜。
『往生教』教主翻滾而出,整個人剎那間沒有了氣息,腦後的五彩光輝連續閃爍了數次之後,這才再次『復活』過來。
「好厲害的劍!
比起北都用劍的那個傢伙,你也就差了一份而已!
可惜這一分,足以讓你命喪黃泉!」
說完,『往生教』教主哈哈哈大笑著。
遠處的豆包面容好似冰霜,眼中翻騰而起的殺意猶如實質,周身煞氣升騰,令崔龍女、紅袖姑娘連連後退,她手中的一個竹筒對準了『往生教』教主。
這裡面雖然不是那件霸道至極的暗器,也不是迅猛第一的暗器,卻也是有著獨到之處的暗器。
或許比前兩者差一點。
不過,真正的殺招並不是這個竹筒。
而是……
一張完全由水晶雕琢而成的帖子。
水晶本身透亮,但卻散發著一股寒氣。
這寒氣,不單單是來自帖子本身。
還來自人的內心。
崔龍女、紅袖姑娘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覺自己已經身處九幽,四周惡鬼重重,牛頭馬面持刀叉而立,黑白無常勾魂奪命,判官孟婆各司其職,一尊神明端坐其上,執掌生死,判定輪迴。
閻王讓人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閻王帖!」
『往生教』教主尖叫出聲。
即使看不到面容,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慌亂。
豆包眼中殺意沸騰。
閻王帖,她的爸爸媽媽留給她的真正底牌。
她媽媽囑咐過,不到最後時刻絕對不能用。
用了,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降臨。
方圓百里都不會再有活物。
平時都不絕對不會用。
但是這個時候的豆包根本顧不了這麼多。
館主死了。
她要報仇。
她就想要讓對面的『往生教』教主死。
其它?
她不管。
不過,沒有等豆包按下機括,又是一道劍光斬出。
50米長的巨劍,直直劈下。
驚慌失措的『往生教』教主徑直被斬落,埋入地底。
但是,對方還沒有死。
腦後的五彩光環又一次的閃爍。
『往生教』教主再次復活了。
不過,這一次復活的對方,不再是癲狂,痴傻等模樣,而是毫無表情,眼中沒有一丁點兒神采,只剩下了機械化般的呆滯。
「是《千人千面不死遊仙經》?
不,不是。
是《血海重生大法?》?
不,也不是。
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也可以不死?」
對方這樣念叨著,腦後的五彩光環卻是急速閃爍了一下,整個人就化作了一團光沖向了天際,剎那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哪怕有心追趕,也無法追上。
實在是速度太快了。
此刻,東邊一束光,劃破了至暗的天空。
日出了。
天亮了。
崔龍女站在『四海幫』的總舵的院子內,有些回不過神。
事實上,不單單是崔龍女,一向表現沉穩、大氣的紅袖姑娘也是這樣。
實在是昨天晚上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從『大龍頭』崔龍王的死亡開始,『往生教』教主的襲擊,再被擊退。
一樁樁一件件。
實在是讓人目不暇接。
「大小姐,先讓人收斂幫眾的屍體,然後,再派人尋找『刀君』,告知對方『四海幫』發生了意外,約戰我們……認輸。
還有,我們要加強防衛。
沐館主、豆包姑娘和『往生教』教主一戰動靜太大了,根本瞞不住人,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要透露出一些消息,既能夠防止那些好奇的人,也能夠嚇退不少人。」
紅袖姑娘這樣說道。
雖然『大龍頭』應該還活著,但是這個時候迎戰,顯然是不可能的。
還不如乾脆一點認輸。
儘管會很丟人,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不認輸,讓『刀君』苦苦等候的話,那就不光是丟人了,還會死人。
到了個時候,『四海幫』才是又丟了面子,還丟了里子。
至於隱瞞消息?
剛剛的劍光,祈禱聲,五彩,七彩光輝是根本無法隱瞞的。
與其藏著掖著。
還不如坦露一般,隱瞞關鍵部分。
「我知道了,紅袖姐姐。」
崔龍女馬上點頭,轉身向著院落外走去。
院外一群『四海幫』的幫眾正在忐忑等待著。
雖然僅僅是一牆之隔,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刻看到崔龍女走出來了,自然是都鬆了口氣。
等到崔龍女安排了任務後,則是馬不停蹄的忙碌起來。
不到兩分鐘,安排完任務的崔龍女就返回了院中,剛一進入院中,就看到紅袖姑娘向著她招手。
「怎麼了,紅袖姐姐?」
崔龍女問道。
「別打擾沐館主和豆包姑娘,我們先出去,一會兒再回來。」
紅袖姑娘這樣吩咐著。
崔龍女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傑森和豆包,瞭然地點了點頭,跟在紅袖姑娘身後,和一眾抬著屍體的幫眾離開了小院。
兩人沒有遠去,就坐在院外的石桌石椅上靜靜等待著。
「紅袖姐姐,你說豆包姐是什麼人啊?
為什麼會有那麼、那麼可怕的暗器?」
崔龍女想了半天才說出了一個形容詞。
可怕!
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形容詞。
其實,就算到了現在,崔龍女一想到剛剛的兩種暗器,後背還在發寒。
但最讓她恐懼的是那張水晶製成的帖子。
看到那張帖子的時候,她都以為自己死了,仿佛置身幽冥。
到現在,她都驚魂未定。
「你真想不到嗎?」
紅袖姑娘反問著。
「想到了,只是……不敢確認。
實在是不可想像啊!
畢竟,江湖傳聞中那兩位可是被『一帝』擊傷,怎麼可能會是去生孩子啊?」
崔龍女苦笑著。
頗有一種江湖浪漫被破滅的感覺。
就好像是江湖就不應該有這種生孩子一事,就應該是縱酒高歌,快意恩仇,乃至是腥風血雨,陰謀詭計等等。
生孩子?
好破壞畫面啊。
好比傳聞中的女神不應該上廁所一樣。
事實上?
上廁所和你一個味兒。
可能比你還臭。
「江湖傳聞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幸好,豆包姑娘和沐館主都站在我們這邊。
之前幫主盡全力結交沐館主的時候,我還心底有些不以為然,到了現在我才發現,幫主是何等的深謀遠慮。」
紅袖姑娘感嘆著。
「是啊,剛剛的那一劍……傳聞中的北都『劍仙』,也就是這樣了吧?
還有爹爹!
爹爹究竟再搞什麼啊?
怎麼總是神神秘秘的?」
崔龍女對傑森的一劍滿是讚嘆,但是提到自己的父親時,這位『四海幫』的大小姐忍不住的撅起了嘴,很不開心的拿出一粒話梅放入了嘴裡。
這是她隨身攜帶的。
然後,又掏出一顆,遞給了同樣不解的紅袖姑娘。
「你說沐館主和豆包姑娘會說什麼?」
崔龍女嚼著話梅,壓低了聲音問道。
「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
紅袖姑娘這樣說道。
崔龍女馬上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小院。
她這個時候真的希望自己能夠透視而過。
看看小院裡發生了什麼。
豆包低著頭,兩手扯著衣角,完全不敢抬頭看傑森。
她害怕自家館主埋怨自己。
畢竟,相遇時,她就是個弱女子。
她擔心自家館主認為自己是欺騙他。
我該怎麼解釋?
坦白一切的話,館主會不會原諒我?
豆包忍不住地想道。
傑森則是低下頭看著豆包,心底忍不住地感嘆。
他知道豆包隱藏了很多東西,但是沒想到隱藏的東西會這麼厲害。
剛剛那幾件東西,他看著都心有餘悸。
但,這也是豆包的秘密。
他不會窺視。
更何況,他還有著更重要的事要做。
「豆包?」
傑森開口了。
「嗯?」
豆包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生怕看到憤怒的傑森,但是印入眼帘的是一個帶著微笑的傑森,聲音也還是那麼的溫和——
「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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