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殷正元斷然回絕,「他若死在殷府,明年還有誰敢來巫祭?」
氣氛變得緊張,孫孝直忙打圓場,「陛下放心,殷家多的是武功高強的侍衛,定能護您周全。百里辛那邊我們也會派人盯緊,絕不讓他走近半步。」
百里群放心了些,見殷正元面上不快,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多有不妥。
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客隨主便的好,萬一殷家改了主意站到百里辛那邊,他哪裡有命回去當皇帝!
「先生說得有理,就讓百里辛多活兩天吧!出了城我再收拾他!」
殷正元點點頭。這位新帝總算說了句符合身份的話。
送走百里群,殷正元屏退其他人,對老友道:「論氣度,他還真比不上百里辛,咱們是不是挑錯人了?」
「你為何這樣想?」孫孝直很驚訝,「扶植百里群是因為他敬畏術法,容易控制,換成百里辛,只會更加難管。」
殷正元當然知道百里辛無法約束。只是他今日見到這位太子時,總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要是魏仲在就好了,他精通卜術,識人看相的本領本自己強上太多,一定能找出這股氣息的來源。
「你莫非看到了什麼預兆?」孫孝直問道。
殷正元不願詳說,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術師的直覺,便道:「沒有。他的命運早就和殷家聯繫起來,我無法占卜。只不過覺得此人有些異常之處。」
「那是自然,他的身世本就離奇,有這般性格並不奇怪。」
百里辛的生母是平民,生活在帝都附近的一處村落中。老皇帝私服出遊時看中了她,巧言引誘,一夜風流後便回了宮。
誰知這姑娘偏偏懷了孕,生下一子。可惜她並不知道孩子父親的真實身份,便一直獨自撫養著兒子。
十年後,宮中唯一的皇子夭折。陳皇后不知從何處打探到了消息,找到了百里辛,收為養子。
陳皇后對百里辛很好,兩人關係不錯。老皇帝卻非常討厭他,總覺得這孩子與皇城格格不入不入,配不上太子的身份,因而經常訓斥挖苦。
大概是為了躲避嚴厲的父親,百里辛從十六歲開始,每年都要去軍中歷練幾個月。三年下來,性格愈發剛硬,在軍中樹立了不少威望。
孫孝直見多識廣,並未覺得百里辛是個威脅,「軍中將領多是如此,匹夫之勇而已,不足為懼。」
「你說的對,」殷正元已經釋然,「不過是三個莽夫,很容易對付。」
兩人暫且放下了這件事,趕去靈徒館處理另外一個大麻煩。
殷綺還活著,精神比上次好了不少,那些解藥果然起了作用。
「怎麼樣?想通了嗎?」
「想什麼?」殷綺抬頭反問,「如何乖乖做你們的傀儡嗎?」
她語氣譏嘲,跟之前的態度一模一樣。殷正元並沒有生氣,他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
「你以為你還有別的路可選?」殷正元沉著應道,「現在正值巫祭,也是時候讓你出出風頭了。」
聽到巫祭,殷綺立刻想起易先生提到的那位救星。如果殷正元能放她出去,說不定真會遇到。
殷正元這邊繼續道:「今天府中安置了六位貴客,天字班那裡卻只有兩個靈徒夠格,你便來當這第三個吧!」
「你讓我參加靈徒擇主?」殷綺驚道,不明白殷正元打的什麼算盤。
北勒山腳下那場混戰,殷綺的確記得有天字班的靈徒在場,不管幾個,肯定是必死無疑,所以今年的人選才會這麼少。
可即便是找人湊數,也不該是她。且不說殷綺會不會搗亂,單單看她現在這幅模樣,也沒人敢收吧?
「選你當然有你的用處,」殷正元解釋道,「焱國南邊有個名叫流昭的小國,他們的大皇子天生體弱,聽說了采陰補陽的道理便開始尋求女術師。」
殷綺一陣惡寒,很想堵上耳朵。
怕殷正元再說下去,她忙道:「別做夢了,我不會做這種事。」
殷正元冷哼一聲,笑道:「你若不做,我只好讓殷芸替你去了。」
這話他也說得出口!殷綺怒極,失控喊道:「殷芸才十四歲,從未參與過這些事。你怎麼好意思拿她來威脅我!」
「生在殷家,便沒有置身事外這一說。你若早早聽話,我也不會做到這個份上。」
此計手段卑劣,殷正元不是不明白。但他既不能殺了殷綺,又無法令她順從,只能靠情誼逼她就範。
偌大的殷府里,除了殷芸,和殷綺親近的人基本上全都死光,只能對她下手。
殷綺恨恨地看了他們一眼,攥著拳許久說不出話來。
殷正元也沒有催促,耐心等著她的反應。
一刻鐘後,殷綺終於開口:「你想讓我做什麼?」
殷正元頓時鬆了心,知道威脅已經奏效,說道:「很簡單,取得大皇子的信任,搜集流昭國的情報。」
「好,」殷綺面若止水,「我會盡力。」
「具體的情況我明晚再告訴你,」殷正元拿出一顆丸藥來,「這是蠱毒的解藥,可保它一個月不發作。」
殷綺接過吞下,看見幾個侍女走了進來。
「明日的儀典你不用現身,儘管好好休息。到了後天,務必要打起精神來。」
侍女們攙扶著殷綺去了山上的一處靜謐處所,十分適合靈徒休養生息。
殷正元看著她們遠去,聽老友道:「你可相信她?」
「當然不信,」他搖搖頭,「咱們親自選出的靈徒都要仰仗蠱術控制,更別說這丫頭!聽話只是一時,有了機會她定要生事。」
孫孝直瞭然一笑,「流昭的確是個好地方,對她而言最適合不過。」
自蘇晏一事後,殷正元已經斷了利用殷綺的心思。讓她去流昭,其實是想不知不覺地殺了她。
大皇子體弱多病,本身就不是什麼長命之人,再加上後面幾位弟弟虎視眈眈,處境實際上十分兇險。
流昭離昭華城很遠,十巫殿的勢力也尚未滲透,殷綺若隨大皇子死在那兒,並不會引起太多關注。
費這麼大勁兒,說到底還是為了迎合神主的心思,想來也是有點可笑。
都怪自己位居人下,否則怎會有這般多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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