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綺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她看到同伴們被抓住。四周圍著神虎堂的人,密密麻麻的黑衣讓人喘不過氣來。
姬俊羅突然現身,他目光陰沉,一把將殷綺拽到身邊,肩上有隻和蓮火一模一樣的木鳥。
他將嘴湊到殷綺耳邊,輕聲道:「你看,這都是你的錯啊!」
輕飄飄的聲音入耳,殷綺不由得顫抖,她抬起頭,竟發現馮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人群中心。
形容猥瑣的中年男子笑得陰森,隨後抽出一把又長又大的刀來。
此時,殷廷修、姜月奴、楊成和白銀都跪在地上,雙手縛在身後,他們皆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馮溫站到殷廷修身邊,將拿刀的手高高抬起,笑嘻嘻的臉卻在看著殷綺。
殷綺開口欲喊,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身體也似被定住,只能呆呆地看著。
那邊的刀刃落下,直接向殷廷修的脖頸砍去。
驚恐至極下,殷綺終於從夢裡醒來,她陡然睜眼,發覺自己身處一間破舊的小屋中,窗外日光明亮,不知是什麼時辰。
擦去額頭的冷汗,殷綺慢慢下床,剛走兩步便覺得身體異常遲鈍,像是被人捆住了手腳。
怎麼回事?難道是那顆藥丸的作用?
深吸了一口氣,殷綺凝神閉目,意圖運轉體內的靈力,卻突然被陣陣刺痛打斷,頓時站立不穩,倒在地上。
像是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屋門被人打開,滿頭白髮的姬明玉匆匆走進,將殷綺扶到床上。
「你身上的氣脈被封,最好不要亂動。」
殷綺一聲冷笑,躲開老婦人意欲攙扶的雙手,自己坐好。
姬明玉依舊慈祥,她從懷中掏出一把木扇放到殷綺身邊,道:「蓮火是少族長送給您的禮物,請務必收好,不要再亂丟了。」
「你們就是靠它找到我的,對不對?」
姬明玉微笑不答,輕輕喊了聲「藤火」,一隻木鳥便從外面飛了進來。
它徑直落在扇子一旁,收起翅膀坐下,好似很願意親近蓮火。
「蓮火和藤火是一對,只要相隔不超過千里,便可感知對方的位置,」姬明玉嘆了口氣,又道,「少族長正在昭華城等你,他是心思至純之人,請姑娘當面說個清楚,否則他無法放下這件事。」
聽她這口氣,完全是一副慈母心態。落到這人手裡,殷綺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
可是此時殷綺哪裡有心思去想自己該怎麼對姬俊羅交待,她還有著更急切的問題。
「這是什麼地方?只有你們在嗎?」
「你已經睡了兩天,」姬明玉知道她想問什麼,「我們現在在北勒山的西邊,離昭華城不遠了。」
殷綺被這句話打擊得不小,不料姬明玉告訴了她更壞的消息,「殷家人也在這,他們抓到了殷廷修。」
想起剛才的夢,殷綺被內心的恐慌吞沒,臉色頓時慘白。
姬明玉見她真的怕了,補充道:「剩下那三人並沒有找到。」
殷綺稍微鬆了口氣,看來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境地。
她曾預估過被抓的後果。殷廷修和自己肯定會受到嚴懲,但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可等著姜月奴他們的八成是死路。
「你們兄妹兩個真是同心,」姬明玉語氣中帶著讚賞,「儘管勢單力孤,卻都想辦法保住了自己的僕從,救了他們一條命。」
「不是僕從,」殷綺認真糾正道,「是好友。」
姬明玉怔了一下,眼底隱有微光閃動,勸道:「我要是你,就好好認錯,讓這門婚事繼續,」她朝殷綺湊近,語氣誠懇,「相信我,這是你面前最美好的一條路。」
殷綺有些觸動,此時的確該想想退路,但是尚不知道殷廷修的情況和長輩們的打算,她還沒有什麼主意。
見她猶豫,姬明玉正要再行勸說,卻見有人走了進來。
來的竟是殷廷岳。他大概嘗到了一雪前恥的痛快,進屋後一直昂首挺胸,滿臉得意之色,笑道:「綺妹,身體可好些了?大伯命我帶你過去。」
說完便朝殷綺走過去,伸手欲攙扶她。
姬明玉不動聲色地擋到殷綺身前,笑道:「此處沒有其她女眷,我來送姑娘過去吧!」
殷廷岳雖然不大高興,但他知道這神秘的老太婆很不好惹,便聽話地退到一旁。
殷綺從屋裡出來,才發現他們待的地方原是一座荒廢的村落,抬眼便能看見濃霧瀰漫的北勒山。
因為氣脈被封,行走起來的確有些困難,姬明玉便一直在殷綺身邊扶著。
轉過幾間低矮的平房,他們來到一處高大的老屋前,似是村裡的祠堂。
走進屋內,裡面各處已經被打掃乾淨。殷正元肅然站在北邊,兩側是殷正川和陸康。
不過幾日未見,殷正川蒼老了許多,鬢間甚至出現了幾絲白髮。想來也是,妻子剛剛過世,兒女又雙雙出走,對他的打擊必定不小。
另一邊的陸康竟也不似以往模樣,他平日裡都是寬袖長袍,溫潤優雅,此刻卻是一身黑色勁裝,右手提劍,透著一股凌厲肅殺之氣。
陸康身為術師,居然也像殷廷修一般習武嗎?
不容她細想,殷廷修此時剛好被送到屋內。
殷綺注意到兄長衣服上有不少血跡,右臂和肩膀處還纏著白布。看來他吃的苦頭遠比自己要多得多!
不出所料,殷廷修沒走兩步便有些支撐不住,乾脆順勢跪下。
正是要命的時候,殷綺強忍住眼裡的淚,自覺跪到殷廷修身邊。
兩人飛快地對視一眼,殷廷修嘴角微揚,示意她不要擔心。
殷正元見人到齊,對姬明玉道:「這是我們殷家的家事,還請嬤嬤迴避一下。」
姬明玉頷首離開,殷正元低頭打量了兩人片刻,才道:「我一直以為你們很聰明,沒想到竟如此天真。真覺得自己能逃得了嗎?」
他走到殷綺身前,悠悠道:「你肯定以為被抓是那木鳥的緣故吧!其實即便沒有它,我還有一百種方法來找到你們。」
殷綺和殷廷修靜靜聽著,沒有辯解,也沒有求饒。
「不知感恩的東西啊!」殷正元長嘆了口氣,一副痛心模樣,「這十幾年來,你們過得富貴安逸,到最後,就是這樣回報殷家嗎?」
殷綺心中不屑。富貴是沒錯,但她從沒有覺得安逸過。
「我不想過這種日子,」殷廷修突然抬頭,平靜道,「不擇手段得來的富貴,怎能安享?」
屋子裡頓時變得格外安靜,殷正元倒吸口氣,沉聲道:「你說什麼?」
殷廷修毫無懼色,繼續道:「殷家暗中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您還跟我們講情義,讓我們知恩圖報,不是很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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