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拂過山巒,天氣一日比一日寒涼,但堅韌的松柏仍舊青翠欲滴。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看著蒼茫的雲海,蒼老的眼睛裡似乎隱隱能看見大道運行的軌跡。
一個道童慌慌張張地跑來,「師父不好了!出事了師父!」
「何事驚慌?」老者語氣淡然,但他只是輕輕掃了一眼小道童,立刻就讓他安靜下來。
小道童艱難地理順氣息,才勉強用平靜地語氣開口:「阮瑤師姐的命牌…碎了……」
老者眼中的情緒有一瞬間凝成閃電般的冷厲射向小道童,但很快,那情緒落下,越落越輕,最後落在老者眼底,變成平淡無奇的一道光。
「她那個性子早晚要出事。」
老者擺擺手,「無妨,碎了便碎了吧,這世上還能少些是非。」
小道童低垂著頭,顯然沒想到師父會這樣評價一向受寵的師姐。
他艱難地吞咽口水,「不需要動用門派的力量找出殺死師姐的人麼?」
老者冷下臉色,「我已經說了,無妨。」
「明…明白了!」
「下去吧!」
「是。」小道童行完禮立刻逃命般地離開山頂,只留老者一人站在山巔的平台上。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
老者幽幽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一個好苗子。」
清晨涼爽的風同樣吹到了冉冉和沈定海身上,他們兩個的表情正隨著了解的事情越來越多,而逐漸凝固,
坐在駕駛位開車的是沈定川,也充當起這次事件情況的介紹者。
他的聲音聽著沉穩,令人安心,可沈定海還是聽得越來越緊張。
「之前工地一直有奇怪的事發生,但那個時候我們不相信神鬼之說,只覺得是些捕風捉影的事,直到…」
冉冉點點頭,「直到我來了。」
「沒錯,自堂姑你來之後,盛繡大樓工地的事我才真正放在心上,本想著儘快解決,可沒想到就在你和定海出發去幫珠珠解決問題之後……」
沈定川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工地上死人了。」
沈定海一臉抗拒,「之前大哥你說那些奇怪的事我就覺得很可怕,沒想到還真弄出人命了!」
沈定川搖搖頭,「還不能直接下結論,事情發生後我第一時間讓現場的人撥打了報警電話。」
「治安局那邊給的回覆是……」
「他殺。」
「他殺?」沈定海皺著眉頭,「意思是人殺的嗎?」
他跟著冉冉見多了妖鬼精怪作亂,人殺人還是頭一次實地接觸,立刻白了臉色。
冉冉不解,「二侄子你很害怕嗎?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人的屍體,心心莊園那次死了那麼多人,難道不比這個恐怖嗎?」
「不能比!都是人命比不了!」沈定海抓緊安全帶,「而且這個恐怖的點在於,殺人的是人,不是鬼啊!」
「鬼殺人是因為他們被磨損了理智,瘋狂所以想殺人嘛,但人…」他害怕道:「人殺人,那這兇手的心得有多可怕!」
「難不成他也是像古德村里那樣,從小到大被洗腦的變態嗎?」
沈定海緩了緩才反應過來,「不對啊!人殺的大哥你為什麼要委託堂姑呢?」
「堂姑只在捉鬼方面是專家,可不精通抓人。」
沈定川嚴肅道:「如果不是實在有必要,我也不想麻煩堂姑。」
「就算死掉的李楊是被人殺死的,可之前那些奇怪的事可沒法用人為來解釋。」
「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別的力量參與其中。」
很快,車子到達目的地,除了遠處高高聳立的大樓,周遭的一切都顯得亂糟糟的。
因為施工而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土壤、散落一地的紙錢,白色的花圈、簡陋的靈堂、巨大的黑白照片。
明明是充滿新鮮感的清晨,這裡的一切卻都蒙著一層灰暗。
沈定海遲遲不敢邁開腿。
死人他見過了,但葬禮他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這麼潦草的葬禮。
眉間紅痕灼亮,冉冉眯了眯眼睛凝視這片亂糟糟的地方。
「這就是死去的李楊的靈堂嗎?」
沈定川點點頭,「堂姑有沒有看出什麼異常?」
冉冉搖搖頭,「暫時沒有,但…」
她欲言又止。
「堂姑你快說,不要吊著我。」相比沈定川,沈定海跟冉冉說起話來就很隨意自在。
冉冉皺起眉頭,「但也有可能是這個異常的力量在我之上,所以我看不出來。」
沈定海瞬間瞪大眼睛,「不能吧!!!」
「難道這個工地上的鬼要比我們之前遇到的所有鬼都厲害嗎?!可他只殺了一個人啊!」
冉冉沒去指出他這種以破壞力論實力強弱的理論是不對的,而是深吸一口氣。
「我說了,我也沒法確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定川的臉色也不好看,「堂姑您暫時也沒法確定這個工地到底有沒有靈異事件嗎?」
「我傾向於回答有。」冉冉認真地說出答案。
「為什麼?」沈定海像個好奇寶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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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伸手指了指灰暗的天空,「你們不覺得這裡的天色很差勁嗎?」
「人們常常形容可能有鬼的地方是陰森森,這個地方就挺符合這個形容的。」
「啊……」沈定海瞪大眼睛,「竟然是這麼草率的判斷嗎?」
冉冉微微一笑,沒有回應。
沈定川朝著冉冉露出抱歉的笑容,「接下來就要麻煩冉冉堂姑了,集團事物繁雜,我沒辦法陪著您,只能讓定海代勞。」
沈定海擺擺手,表示這都不是事,「大哥你這話就見外了,哪次行動不是我陪著堂姑,咱們之間沒必要計較這些。」
沈定川默了默,才開口:「我說覺得有些麻煩冉冉堂姑,沒說覺得麻煩你。」
沈定海一噎,立刻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沈定川才不管他耍寶,對著冉冉認真道:「我已經和這邊的負責人溝通好了,堂姑你一直往裡走,見到頭戴白帽子的就是。」
「小伙子只比定海小個兩三歲,才從校園來這實習,聽這裡的工人反應,人挺外向的,很好溝通。」
「我已經說過,讓他們全力配合調查了。」
眼見著沈定川交代完就要離開,沈定海竟有些依依不捨,但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這一刻,在恐懼面前,他終於懂得「長兄如父」四個字的含金量。
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沈定海轉頭一看,冉冉已經走遠,當下他也顧不得什麼捨得捨不得,趕緊拔腿跟上。
「堂姑等等我呀!」
潦草的靈堂前一個人也沒有,繼續往裡走才看見許多工人,象徵著安全的黃色頭盔,有人帶了,有人沒帶。
冉冉也不廢話,拉住一個人就問。
「李楊是在哪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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