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說出這句話後。
那邊突然沉默了下來。
只有安靜的呼吸聲。
過了半晌,顧清舒的聲音才重新響起,還伴隨著窸窸窣窣的動靜,一起傳到了小魚耳中。
「好,小魚等一下。」
「嗯嗯!」小糰子乖乖地把小腿盤在一起,認真貼著手機聽那邊的動靜。
裴遠表情也幾乎和小魚如出一轍。
格外謹慎。
大概是穿過了走廊,腳步聲聽得都很清楚。
顧清舒拿著手機,輕輕敲響了緊閉的房門:「斯閔。」
夕陽的光從窗外落下,將影子拉的長長的,格外蕭條。
裴斯閔坐在窗前的書桌旁,神情不明。
聽到門外的聲音也沒有動作。
本以為顧清舒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得不到回應就離開,可在裴斯閔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的那一刻。
門又被敲響了。
顧清舒聲音大了一點,讓裴斯閔想忽視都不行:「小閔,媽媽知道你在房間裡。」
話落,她又放緩了語氣,和外頭的秋風似的,輕飄飄的:「你願意跟媽媽談談嗎?」
顧清舒回來待了也不是一兩天了。
她察覺到裴斯閔的牴觸之後,只想著讓孩子先接受一下,自己再來找他。
一冷靜,又過去了這麼久。
想到這裡,顧清舒眼裡的笑意淡了些。
她當時的狀態太差,甚至連三個孩子都沒有辦法顧及到。
這時,小魚的聲音突然響起,像是永遠充滿活力,擁有可以去除一切煩惱的力量:「三哥哥!」
小糰子握著手機,都快把嘴貼到話筒上了,聲音特別大。
隔著門的裴斯閔也確實聽到了。
他翻書的動作微頓。
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
那道門與其說是房門,不如說是裴斯閔自己建起的高牆。
不管外面發生什麼,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小魚不清楚情況,還在賣力喊著:「三哥哥!是小魚呀!」
顧清舒看著依然緊閉的房門。
手無力地垂在了身側。
收拾好心情打算安撫小魚的時候,面前的門卻忽然開了。
裴斯閔沒有看顧清舒,直接伸出了手。
顧清舒怔愣著,把手機遞給他。
那邊的小魚仿佛可以感應到,在裴斯閔接過手機的一瞬間,立馬興致勃勃地出聲:「三哥哥!小魚來邀請你一起去看二哥哥的演唱會喔!」
演唱會
裴斯閔蹙起眉心。
最近在班裡一直聽到有人在討論演唱會,原來是裴星眠的演唱會。
怪不得最近程陽都不來煩自己了。
應該是在為演唱會門票發愁。
遲遲等不到裴斯閔的回覆,小魚都快沒底氣了,小奶音都跟著弱了下來:「三哥哥,你會來嘛?」
顧清舒也一言不發地看著裴斯閔。
裴斯閔微微側眸,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地嗯了一聲。
還沒等裴斯閔自己回神。
耳邊就已經響起了小魚的歡呼聲。
把他想要拒絕的餘地堵了起來。
「一言為定啦!小魚在這裡等你們喔!」
你們?
裴斯閔欲言又止。
也是,裴星眠的演唱會,父母肯定也該去,畢竟他們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彌補他們。
想到這裡,裴斯閔的眼神又冷了下來。
把手機還給顧清舒之後,便立刻轉身進門。
然而,顧清舒喊住了他,語氣透著幾分小心翼翼:「小閔,媽媽有些話想跟你說。」
裴斯閔瞳孔微縮。
握著門把手的力道重了幾分:「沒必要,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少年的背影單薄,卻扛起了許多東西。
沉甸甸的情緒壓在他心底,他卻不想再去管這些。
「你們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我也清楚。」裴斯閔的語氣格外冷靜,「現在的我不是四年前的樣子了,我長大了,不用你們跟我講道理。」
其實在四年前。
裴斯閔也已經很懂事了。
顧清舒看到他這樣,心中如同被針鑽的難受,那股潮水般窒息的感覺重新將她籠罩起來。
一時之間,世界離她遠去。
聲音變得模糊不清,只剩下紛亂的底噪。
「你怎麼了?」裴斯閔一回頭,發現顧清舒不太對勁。
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
顧清舒忽然整個人往後倒下。
裴斯閔急忙拽住她的身子,眉心再次擰在一起。
再開口時,嗓音不自覺的染上了著急與慌亂。
「秦姨!」
「誒——發生什麼事了?」
「快打電話叫醫生過來!」裴斯閔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他沒見過顧清舒這樣。
秦姨上了樓,看到顧清舒暈倒,連忙又轉身衝著樓下喊:「夫人暈倒了,快打電話喊醫生來!」
說完,她又急匆匆地跑到顧清舒旁邊,焦頭爛額地轉起圈:「這夫人之前身體不好,但沒有暈倒過啊。」
聞言,裴斯閔如同被電流過了身體一般。
怔愣地抬起頭。
「什麼意思?」
他抓住保姆話里的關鍵詞,有些難以置信:「她之前身體不好?」
「是啊。」秦姨關心著顧清舒的狀況,沒注意到裴斯閔的表情不對勁。
自顧自地說著:「夫人前幾年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好,睡覺也不安穩,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還是後來醫生想辦法養回來」
後面秦姨說了什麼,裴斯閔都沒聽進去。
讓他不敢相信的是,明明她在自己面前從來沒有表現出身體有任何的不舒服。
「小少爺,先把夫人抱回房間裡休息,等醫生來看。」
保姆的意思是她來抱。
結果裴斯閔冷著臉把顧清舒抱回了房間。
沒多久醫生就到了。
全程裴斯閔都一言不發地靠著門框。
看著秦姨跟在醫生旁邊忙前忙後的照顧顧清舒。
裴斯閔突然有一種自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
忙前忙後大概一個小時,醫生才在秦姨的陪同下打算離開。
離開時,裴斯閔的視線忍不住跟隨醫生。
醫生察覺到,停下手裡的動作,給了裴斯閔一個安撫的眼神:「小少爺放心,夫人沒什麼大事,注意休息,穩定情緒就可以了。」
聞言,裴斯閔也不杵在門口了。
環在身前的手臂放下。
「她以前也這樣過嗎?」
「夫人她有病史。」醫生斟酌著用詞,「不過前兩年在國外的理療應該起效了,所以回來情況比之前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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