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位唐秀才,名敖,表字以亭。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祖籍嶺南循州海豐郡河源縣。妻子久已去世,繼娶林氏。兄弟名唐敏,也是本郡秀士。弟婦史氏,至親四口,上無父母,喜得祖上留下良田數頃,盡可度日。唐敏自進學後,無志功名,專以課讀為業。唐敖素日雖功名心勝,無如秉性好游,每每一年倒有半年出遊在外,因此學業分心,以致屢次赴試,仍是一領青衫。
恰喜這年林氏生了一女。將產時,異香滿室,既非冰麝,又非旃檀,似花香而非花香,三日之中,時刻變換,竟有百種香氣,鄰舍莫不傳以為奇,因此都將此地喚作「百香衢」。未生之先,林氏夢登五彩峭壁,醒來即生此女,所以取名小山。隔了兩年,又生一子,就從姊姊小山之意,取名小峰。小山生成美貌端莊,天資聰俊。到了四五歲,就喜讀書,凡有書籍,一經過目,即能不忘。且喜家中書籍最富,又得父親、叔叔指點,不上幾年,文義早已精通。兼之膽量極大,識見過人,不但喜文,並且好武,時常舞槍耍棒,父母也禁他不住。
這年唐敖又去赴試。一日,正值皓月當空,小山同唐敏坐在檐下,玩月談文。小山問道「爹爹屢赴科場;叔叔也是秀才,為何不去應試?」唐敏道「我素日功名心淡;且學業未精,去也無用。與其奔馳辛苦,莫若在家課讀,倒覺自在。況命中不能發達,也強求不來的。」小山道「請問叔叔,當今既開科考文,自然男有男科,女有女科了。不知我們女科幾年一考?求叔叔說明,侄女也好用功,早作準備。」唐敏不覺笑道「侄女今日怎麼忽然講起女科?我只曉得醫書有個『女科』;若講考試,有甚女科,我卻不知。如今雖是太后為帝,朝中並無女臣。莫非侄女也想發科發甲去做官?真是你爹爹一樣心腸,可謂『父子天性』了。」小山道「侄女並非要去做官。因想當今既是女皇帝,自然該有女秀才、女丞相,以做女君輔弼,庶男女不致混雜。所以請問一聲,那知竟是未有之事。若這樣說來,女皇帝倒用男丞相,這也奇了。既如此,我又何必讀書,跟著母親,嬸嬸學習針黹,豈不是好?」過了兩日,把書果真收過,去學針黹。學了幾時,只覺毫無意味,不如吟詩作賦有趣,於是仍舊讀書。小山本來穎悟,再加時刻用功,腹中甚覺淵博,每與叔叔唱和,唐敏競敵他不住。因此外面頗有才女之名。
誰知唐敖前去赴試,雖然連捷中了探花,不意有位言官,上了一本,言「唐敖於宏道年間,曾在長安同徐敬業、駱賓王、魏思溫、薛仲璋等,結拜異姓弟兄。後來徐、駱諸人謀為不軌,唐敖雖不在內,但昔日既與叛逆結盟,究非安分之輩。今名登黃榜,將來出仕,恐不免結黨營私。請旨謫為庶人,以為結交匪類者戒。」本章上去,武后密訪,唐敖並無劣跡,因此施恩,仍舊降為秀才。唐敖這番氣惱,非同小可,終日思思想想,遂有棄絕紅塵之意。
唐敏得了連捷喜音,恐哥哥需用,早已差人送了許多銀兩。唐敖有了路費更覺放心,即把僕從遣回,自已帶著行囊,且到各處遊玩,暫解愁煩。一路上逢山起旱,遇水登舟,游來游去,業已半載,轉瞬臘盡春初。這日,不知不覺到了嶺南,前面已是妻舅林之洋門首,相隔自己家內不過二三十里。路途雖近,但意懶心灰,羞見兄弟妻子之面,意欲另尋勝境暢遊,又不知走那一路才好。一時無聊,因命船戶把船攏岸。上得岸來,走未數步,遠遠有一古廟,進前觀看,上寫「夢神觀」三個大字。不覺嘆道「我唐敖年已半百,歷來所做之事,如今想起,真如夢境一般。從前好夢歹夢,俱已做過,今看破紅塵,意欲求仙訪道,未卜此後何如,何不叩求神明指示?」於是走進神殿,暗暗禱告,拜了神像,就在神座旁席地而坐。恍惚間,有個垂髫童子走來道「我家主人奉請處士,有話面談。」唐敖跟著來至後殿,有一老者迎出。隨即上前行禮,分賓主坐下道「請問老丈尊姓?不知見召有何台命?」老者道「老夫姓孟,向在如是觀居住。適因處士有求仙訪道之意,所以奉屈一談。請問處士,向來有何根基?如今所恃何術?畢竟如何修為,去求仙道?」
唐敖道「我雖無甚根基,至求仙一事,無非遠離紅塵,斷絕七情六慾,一意靜修,自然可入仙道了。」老者笑道「此事談何容易!處士所說清心寡欲,不過略延壽算,身無疾病而已。若講仙道,那葛仙翁說的最好,他道『要求仙者,當以忠、孝、和、順、仁、信為本。若德行不修,務求元道,終歸無益。要成地仙,當立三百善,要成天仙,當立一千三百善』。今處士既未立功,又未立言,而又無善可立;一無根基,忽要求仙,豈非『緣木求魚』,枉自費力麼?」唐敖道「賤性腐愚,今承指數,嗣後自當眾善奉行,以求正果。但小子初意,原想努力上進,恢復唐業,以解生靈塗炭,立功於朝。無如甫得登第,忽有意外之災。境遇如此,莫可若何。老丈何以教我?」那老者道「處士有志未遂,甚為可惜。然『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此後如棄浮幻,另結良緣,四海之大,豈無際遇?現聞百花獲愆,俱降紅塵,將來雖可團聚一方,內有名花十二,不幸飄零外洋。倘處士憫其凋零、不辭勞瘁,遍歷海外,或在名山,或在異域,將各花力加培植,俾歸福地,與群芳同得返本還原,不至淪落海外,冥冥之中,豈無功德?再能眾善奉行,始終不懈,一經步入小蓬萊,自能名登寶籙,位列仙班。此中造化,處士本有宿緣,即此前進,自有不期然而然者。今承下問,故述梗概,亟須勉力行之!」唐敖聽罷,正要朝下追問,那個老者忽然不見。連忙把眼揉了一揉,四處觀看,誰知自己仍坐神座之旁。仔細一想,原來卻是一夢。將身立起,再看神像,就是夢中所見老者。因又叩拜一番。
回到船上,隨即開船。細想夢中光景,暗暗忖道「此番若到海外,其中必有奇緣。惟百花不知因何獲愆?畢竟都降何處?為何卻又飄流外洋?此事虛虛實實,令人費解。好在我生性好游,今功名無望,業已看破紅塵,正想海外暢遊,從求善果,恰喜又得此夢,可謂天從人願。適才夢神所說名花十二,不知都喚何名,可惜未曾問得詳細。將來到了海外,惟有處處留神,但遇好花,即加培植,倘逢仙緣,亦未可知。此時且去尋訪妻舅。他常出外飄洋,倘能結伴同行,那更好。
於是把船攏到妻舅林之洋門首。只見裡面挑發貨物,匆匆忙忙,倒像遠出樣子。原來林之洋乃河北德州平原郡人氏,寄居嶺南,素日作些海船生意。父母久已去世。妻子呂氏。跟前一女名喚婉如,年方十三,生得品貌秀麗,聰慧異常。向日常坐海船跟著父母飄洋。如今林之洋又去販貨,把家務托丈母江氏照應。正要起身,忽見唐敖到他家來。彼此道了久闊,讓至內室,同呂氏見禮。婉如也來拜見,唐敖還禮道「侄女向未讀書,今兩年未見,為何滿面書卷秀氣?大約近來也學小山不做針黹、一味讀書了?」林之洋道「他心心念念原想讀書。俺也知道讀書是件好事,平時俺也替他買了許多書。奈俺近年多病窮忙,那有工夫教他!」唐敖道「舅兄可知近來女子讀書,如果精通,比男子登科發甲還妙哩!」林之洋道「為甚有這好處?」唐敖道「這個好處,你道從何而起?卻是宮娥上官婉兒起的根苗。此話已有十餘年了。舅兄既不知道,待小弟慢慢講來。」
話說唐敖向林之洋道「舅兄,你道為何女子讀書甚妙?只因太后有個宮娥,名喚上官婉兒,那年百花齊放,曾與群臣作詩,滿朝臣子都作他不過,因此文名大振。太后十分寵愛,將他封為昭儀;因要鼓勵人才,並將昭儀父母也封官職。後來又命各處大臣細心查訪,如有能文才女,准其密奏,以備召見,量才加恩。外面因有這個風聲,所以數年來無論大家小戶,凡有幼女,莫不讀書。目今召見曠典雖未舉行,若認真用功,有了文名,何愁不有奇遇。侄女如此清品,聽其耽擱,豈不可惜!」呂氏道「將來全仗姑夫指教。如識得幾字,那敢好了。但他雖末讀書,卻喜寫字,每日拿著字帖臨寫,時刻不離。教他送給小山姊姊批改,他又不肯。究竟不知寫的何如。」唐敖道「侄女所臨何帖?何不取來一看?」
林婉如道「侄女立意原想讀書,無奈父親最怕教書煩心,只買一本字帖,教俺學字。侄女既不認得,又不知從何下筆,只好依樣畫葫蘆,細細臨寫。平時遇見小山姊姊,怕他恥笑從未談及。今寫了三年,字體雖與帖上相仿,不知寫的可是。求姑夫看看批改。」說罷取來。唐敖接過一看,原來是本漢隸。再將婉如所臨,細細觀看,只見筆筆藏鋒,字字秀挺,不但與帖無異,內有幾字,競高出原帖之上。看罷,不覺嘆道「如此天資,若非宿慧,安能如此。此等人若令讀書,何患不是奇才!」
林之洋道「俺因他要讀書,原想送給甥女作伴,求妹夫教他。偏這幾年妹夫在家日子少,只好等你作了官,再把他送去。誰知去年妹夫剛中探花,忽又鬧出結盟事來。俺聞前朝並無探花這個名號,是太后新近取的。據俺看來,太后特將妹夫中個探花,必因當年百花齊放一事,派你去探甚花消息哩。」唐敖道「小弟記得那年百花齊放,太后曾將牡丹貶去洛陽,其餘各花至今仍在上苑。所有名目,現有上官昭儀之詩可憑,何須查探。舅兄此言,來免過於附會。但我們相別許久,今日見面,正要談談,不意府上如此匆忙,看這光景,莫非舅兄就要遠出麼?」林之洋道「俺因連年多病,不曾出門。近來喜得身子強壯,販些零星貨物到外洋碰碰財運,強如在家坐吃山空。這是俺的舊營生,少不得又要吃些辛苦。」
唐敖聽罷,正中下懷,因趁勢說道「小弟因內地山水連年遊玩殆遍,近來毫無消遣。而且自從都中回來,鬱悶多病,正想到大洋看看海島山水之勝,解解愁煩。舅兄恰有此行,真是天緣湊巧。萬望攜帶攜帶!小弟帶有路費數百金,途中斷不有累。至於飯食舟資,悉聽吩咐,無不遵命。」林之洋道「妹夫同俺骨肉至親,怎說船錢飯食來了!」因向妻子道「大娘,你聽妹夫這是甚話!」呂氏道「俺們海船甚大,豈在姑爺一人。就是飯食,又值幾何。但海外非內河可比,俺們常走,不以為意,若膽小的,初上海船,受了風浪,就有許多驚恐。你們讀書人,茶水是不離口的,盥漱沐浴也日日不可缺的,上了海船,不獨沐浴一切先要從簡,就是每日茶水也只能略潤喉嚨,若想儘量,卻是難的。姑爺平素自在慣了,何能受這辛苦!」
林之洋道「到了海面,總以風為主,往返三年兩載,更難預定。妹夫還要忖度。若一時高興,誤了功名正事,豈非俺們耽擱你麼?」唐敖道「小弟素日常聽令妹說『海水極咸,不能入口,所用甜水,俱是預裝船內,因此都要撙節。』恰好小弟平素最不喜茶,沐浴一切更是可有可無。至洋面風浪甚險,小弟向在長江大湖也常行走,這又何足為奇。若講往返難以預期,恐誤正事,小弟只有趕考是正事,今已功名絕望,但願遲遲回來,才趁心愿,怎麼倒說你們耽擱呢!」林之洋道「你既恁般立意,俺也不敢相攔。妹夫出門時,可將這話告知俺家妹子?」唐敖道「此話我已說過。舅兄如不放心,小弟再寄一封家信,將我們起身日子也教令妹知道,豈不更好。」
林之洋見妹夫執意要去,情不可卻,只得應允。唐敖一面修書央人寄去,一面開發船錢,把行李發來。取了一封銀子以作舟資飯食之費,林之洋執意不收,只好給了婉如為紙筆之用。
林之洋道「姑夫給他這多銀子,若買紙筆,寫一世還寫不清哩!俺想妹夫既到海外,為甚不買些貨物碰碰機會?」唐敖道「小弟才拿了銀子,正要去置貨,恰被舅兄道著,可謂意見相同。」於是帶了水手,走到市上,買了許多花盆並幾擔生鐵回來。林之洋道「妹丈帶這花盆,已是冷貨,難以出脫,這生鐵,俺見海外到處都有,帶這許多,有甚用處?」唐敖道「花盆雖系冷貨,安知海外無惜花之人。倘乏主顧,那海島中奇花異草,諒也不少,就以此盆栽植數種,沿途玩賞,亦可陶情。至於生鐵,如遇買主固好,設難出脫,舟中得此,亦壓許多風浪,縱放數年,亦無朽壞。小弟熟思許久,惟此最妙,因而買來。好在所費無多,舅兄不必在意。」林之洋聽了,明知此物難以退回,只得點頭道「妹夫這話也是。」不多時,收拾完畢,大家另坐小船,到了海口。眾水手把貨發完,都上三板渡上海船,趁著順風,揚帆而去。
此時正是正月中旬,天氣甚好,行了幾日,到了大洋。唐敖四圍眺望,眼界為之一寬,真是「觀於海者難為水」,心中甚喜。走了多日,繞出門戶山,不知不覺順風飄來,也不知走出若干路程。唐敖一心記掛夢神所說名花,每逢崇山峻岭,必要泊船,上去望望。林之洋因唐敖是讀書君子,素本敬重,又知他秉性好游,但可停泊,必令妹夫上去。就是茶飯一切,呂氏也甚照應。唐敖得他夫妻如此相待,十分暢意。途中雖因遊玩不無耽擱,喜得常遇順風;兼之飄洋之人,以船為家,多走幾時也不在意。倒是林之洋惟恐過於耽擱,有誤妹夫考試;誰知唐敖立誓不談功名,因此只好由他盡興遊了。遊玩之暇,因婉如生的聰慧,教他念念詩賦。恰喜他與詩賦有緣,一讀便會,毫不費事。沿途借著課讀,倒解許多煩悶。
這日正行之際,迎面又有一座大嶺。唐敖道「請教舅兄,此山較別處甚覺雄壯,不知何名?」林之洋道「這嶺名叫東口山,是東荒第一大嶺。聞得上面景致甚好。俺路過幾次,從未上去。今日妹夫如高興,少刻停船,俺也奉陪走走。」唐敖聽見「東口」二字,甚覺耳熟,偶然想起道「此山既名東口,那君子國、大人國,自然都在鄰近了?」林之洋道「這山東連君子,北連大人,果然鄰近。妹夫怎麼得知?」唐敖道「小弟聞得海外東口山有君子國,其人衣冠帶劍,好讓不爭。又聞大人國在其北,只能乘雲而不能走。不知此話可確?」林之洋道「當日俺到大人國,曾見他們國人都有雲霧把腳托住,走路並不費力,那君子國無論甚人都是一派文氣。這兩國過去,就是黑齒國,渾身上下,無處不黑。其餘如勞民、聶耳、無腸、犬封、無股、毛民、毗騫、無晵、深目等國,莫不奇形怪狀,都在前面。將來到彼,妹夫去看看就曉得了。」
說話間,船已泊在山腳下。郎舅兩個下船上了山坡。林之洋提著鳥槍火繩,唐敖身佩寶劍。曲曲彎彎,路過前面山頭,四處一看,果是無窮美景,一望無際。唐敖忖道「如此祟山,豈無名花在內?不知機緣如何。」只見遠遠山峰上走出一個怪獸,其形如豬,身長六尺,高四尺,渾身青色,兩隻大耳,口中伸出四個長牙,如象牙一般,拖在外面。唐敖道「這獸如此長牙,卻也罕見。舅兄可知其名麼?」林之洋道「這個俺不知道。俺們船上有位柁工,剛才未邀他同來。他久慣飄洋,海外山水,全能透徹,那些異草奇花,野鳥怪獸,無有不知。將來如再遊玩,俺把他邀來。」
唐敖道「船上既有如此能人,將來遊玩,倒是不可缺的。此人姓甚?也還識字麼?」林之洋道「這人姓多,排行第九,因他年老,俺們都稱多九公,他就以此為名。那些水手,因他無一不知,都同他取笑,替他起個反面綽號,叫作『多不識』。幼年也曾入學,因不得中,棄了書本,作些海船生意。後來消折本錢,替人管船拿柁為生,儒巾久已不戴,為人老成,滿腹才學。今年八旬向外,精神最好,走路如飛。平素與俺性情相投,又是內親,特地邀來相幫照應。」
恰好多九公從山下走來,林之洋連忙點手相招。唐敖迎上拱手道「前與九公會面。尚未深談。剛才舅兄說起,才知都是至親,又是學中先輩。小弟向日疏忽失敬,尚求恕罪。」多九公連道「豈敢!」林之洋道「九公想因船上拘束也來舒暢舒暢?俺們正在盼望,來的恰好。」因指道「請問九公,那個怪獸,滿嘴長牙,喚作甚名?」多九公道「此獸名叫『當康』。其鳴自叫。每逢盛世,始露其形。今忽出現,必主天下太平。」話未說完,此獸果然口呼「當康」,鳴了幾聲,跳舞而去。
唐敖正在眺望,只覺從空落一小石塊,把頭打了一下,不由吃驚道「此石從何而來?」林之洋道「妹夫你看,那邊一群黑鳥,都在山坡啄取石塊。剛才落石打你的,就是這鳥。」唐敖進前細看,只見其形似鴉,身黑如墨,嘴白如玉,兩隻紅足,頭上斑斑點點,有許多花文,都在那裡啄石,來往飛騰。林之洋道「九公可知這鳥搬取石塊有甚用處?」
多九公道「當日炎帝有個少女,偶游東海,落水而死,其魂不散,變成此鳥。因懷生前落水之恨,每日銜石吐入海中,意欲把海填平,以消此恨。那知此鳥年深日久,竟有匹偶,日漸滋生,如今竟成一類了。」唐敖聽了,不覺嘆息不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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