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豐城外荒山中的某偏僻山道中。
空中起了潑天大雨,豆粒大小的水珠「嘩啦啦」的砸落地上,半烏雲中不時傳來陣陣的悶雷聲,一道道閃電狂閃而出。
一道人影竟然在大雨中豹子般的奔跑著,每一步邁出,都躥出足有正常人五六步之遠,轉眼間就翻過了附近一個小山頭,直接沒入山頭旁邊一片茂密樹林之中。
片刻後,人影四周驀然一陣寒光流轉。
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十幾顆大樹,竟然在人影一閃而過後,紛紛從中間切開的倒落而下。
就在這時,附近空中一道巨大閃電浮現而出,將人影照映的清清楚楚,竟是一名頭戴草帽,身披蓑衣之人。
此人在樹木晃動間,驟然一晃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個時辰後。
一間看似有些破舊的山廟大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一擊而開,接著沉重腳步聲響起,一個肩扛巨大物體的人影,攜帶大股風雨的走了進來。
原本在山廟大殿中圍著一堆篝火的兩人,看著來人,目瞪口呆。
「咦,竟然有客人!你們用了我的木柴?」
來人將肩上扛著的東西往地上重重一拋,抖了抖身上蓑衣上的雨水後,不慌不忙的問道。
大殿中先來的兩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有四十來歲,雖然相貌儒雅,但滿臉風霜之色,女的只有十四五歲,雖然生的白白淨淨,清秀異常,但額頭上有一塊不小的青色胎記,破壞了原來俏麗的容顏。
「啊,原來廟裡的木柴都是小哥之物。我先前不知道,還以為是無主之物,外加先前淋濕了衣服,這才和小女先拿來用的。不過,小哥你放心,老夫自會賠償這些木柴的。」中年男子起身賠禮的說道,但目光掃向被拋在地上的巨物,臉上仍不禁顯出一絲懼怕之色。
那竟是一頭足有百斤重的棕毛野豬,雙眼翻白,嘴角帶血,兩個外露的巨牙更是斷裂而開,似乎早已斃命有一段時間了。
「這些木柴既然被砍下來,就是拿來用的,何必談什麼錢財!」人影上前幾步,在篝火照映中露出一個濃眉大眼,身背單刀的少年來,正是石牧。
「鍾某不知說什麼好了,實在多謝小哥了。」中年男子聞言大鬆一口氣,忙滿臉笑容的稱謝一聲,才重新坐回到了篝火旁,並低聲安慰旁邊少女幾聲。
少女身穿一件青色衣裙,也偷偷看了石牧兩眼,但未說什麼話,顯得頗為文靜。
這時的石牧,將背上單刀摘下,再將身上蓑衣脫下後,竟露出一件厚厚的黑色鐵甲,將上半個身軀全都嚴嚴實實的包裹了進去,只露出脖子和一雙胳膊。
「咦,這是烏甲?」中年男子和女兒說完話,一看見石牧身上的半身黑甲,頓時驚訝了一聲。
「閣下認識此甲?」石牧聞言,倒有些意外了。
「呵呵,不瞞小哥,在下以前曾經見過一位鐵匠師傅打造過此甲,印象十分深刻,才能一眼認出的。不知此甲是幾斤甲?鍾某聽那鐵匠師傅說過,這烏甲雖然可以穿在身上,但本身脆弱異常,幾乎沒有什麼防禦之力,製作出來的唯一作用,就是憑藉沉重分量,可以給武者鍛煉肉身的。」中年男子笑著回道。
「我這件烏甲沒有幾斤的,太重的,在下也根本穿不了的。」石牧含糊兩句,就十指扣著身上黑甲一側猛然一用力。
「咔嚓」一聲,黑甲就憑空分成了兩片,並被石牧隨手扔到了地上。
「轟」「轟」兩聲,地面微微顫抖了兩下,中年男子見此,眼皮隨著跳了兩下。
這種分量,恐怕應該有五六百斤以上吧,難道這少年是一頭人形凶獸不成,否則怎能穿著此物還行動自如。看來對方年紀不大,肉身卻十分強橫,淬體之術絕對不會低哪裡去的。
石牧解開了烏甲的束縛,整個人似乎也輕鬆了下來,轉手再撿起單手,唰唰幾下,就將野豬的兩條前腿斬了下來,接著手腕再一抖,頓時一片寒光圍著一條豬腿一陣繚繞,轉眼間就將其皮毛剃了個精光。
接著,少年又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往豬腿倒下一些白色粉末後,就幾步走到篝火旁,自顧自的燒烤起來。
片刻後,一股濃濃的肉香就在整個廟宇上方飄蕩起來。
篝火對面的父女二人,已經拿出一包幹糧,互相分食起來,但少女聞著烤肉的香氣後,看著已茲茲冒油的豬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馬上又發現了其中不妥,又臉孔一紅,垂下了頭顱。
石牧見此,微微一笑,將已經烤好近半的豬腿,忽然朝對面遞了過去。
「這怎麼好意思,我們已經用了小哥的柴火,再分享這烤肉的話……」中年男子見此大喜,口中謙虛著,雙手卻毫不客氣的接過了烤肉。
「父親……」旁邊少女見此,卻有些不好意思了,有幾分嬌嗔叫了一聲。
「沒看到那邊還有更多的烤肉嗎?這位小哥身手如此了得,想來也不會在乎這點肉食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回了少女一句。
「父親,你真是的。這位公子,多謝了。」少女仍不禁埋怨了自己父親一下,遲疑了片刻後,就臉紅的向石牧稱謝道。
「沒關係的,我這次獵到的這頭野豬分量十足,原本也吃不完的。」石牧已經將另外一根豬腿剝去了皮毛,幾步走了回來後,笑著回道。
「對了,小哥。這裡應該距離豐城不遠了吧。我父女是從盈城過來投親的,沒想到中途遇到大雨,在山中迷了路,才誤闖到這裡來的。」中年男子手忙腳亂的從烤肉上撕下一塊,遞給自己女兒後,向石牧打聽到。
「原來如此,我說此廟如此荒涼,如此晚了怎會還會有人的。鍾大叔放心,這裡距離豐城已經不遠了,從門口山路一路向東去十餘里路,就可看到豐城的西門了。」石牧這才有些恍然,不加思索的回道。
「太好了。秀兒,你聽到了嗎,我們明天就可以到豐城了,你也馬上就可以成為吳家的兒媳了。」中年男子聽了後,頓時大喜的沖少女說道。
「父親,你亂說什麼,我們現在這種情形,我又這般醜陋,人家會不會承認此婚事也是兩說的事情。」少女聽到父親提及自己婚事,頓時大羞不已。
「我女兒哪裡醜陋了,在為父眼中一直都是冰雪聰明!哼,至於我們家落到此地步,和吳家原本就有幾分關係的。秀兒,你不用問,到時自有為父和吳家人來提此事的。」中年男子聽了少女之言,卻不以為然起來。
石牧聽到這裡,卻心中一動。
吳家?難道是豐城中僅在金家勢力之下的那個「吳家」。不過這父女二人身材瘦弱,應該不是武者。
就在中年男子父女二人低聲說話,石牧默不作聲的繼續烤肉的時候,忽然一聲悽厲的嚎叫從遠處傳來,接著一陣轟隆隆響起來,轉眼間就由遠而近,似乎有什麼巨大東西直奔這座破廟而來。
「這是什麼?難道是山上的野獸?」中年男子大驚,立刻站起身來,並從身上摸出一柄閃寒光閃爍的短劍,滿臉驚惶的擋在了少女面前。
但從他不停打顫的雙腿來看,恐怕是手無縛雞之力。
「小心,絕對不是野獸,起碼不是這片山中的野獸,否則我絕對不會沒聽過這種嚎叫的。」
石牧單足一跳篝火旁的單刀,一把抓住刀柄後,死死盯住大門,渾身煞氣顯露的說道。
要知道,他這半年來經常來這裡獵殺各種野獸,可不是為了玩耍,一方面是為了修煉淬體之術,另一方面則是獲取刀法拳術的實戰經驗。
雖然這片山中沒有多強大的野獸,但這段時間喪命在石牧手中的野狼野豬之類也不下百頭了,讓他對實戰廝殺早已經驗十足,絕不是一般未曾見過血的武徒可比。
中年男子雖然不通武功,但還有幾分眼力,一見石牧表現的這般沉著冷靜後,倒不由的安心了幾分,只是仍死死護住身後的少女。
「轟「的一聲巨響。
原本就破爛不堪的廟門,驟然由外向內的爆裂而開,在無數碎木飛濺中,一個渾身黝黑的人形怪物驀然衝進了大殿。
「這……這是殭屍!媽呀,這裡怎麼會出現這鬼東西,豐城的軍隊是幹什麼吃的,完了,我們死定了。」中年男子一看清楚人形怪物模樣,卻差點沒當場昏了過去。
殭屍?
石牧盯著對面的人形怪物,同樣頭皮發麻起來!
眼前的怪物足有兩丈之高,五官血肉模糊一片,只在眼睛處留下兩個碩大的血洞,渾身長著一層粗黑硬毛,不時有滴滴綠色液體從身上掉落而下,散發出讓人想要嘔吐的難聞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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