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你去督武之後,可曾外出遊歷過?」
「有過很多次。」蘇玄老實回答。
「可遇到了凡人?」老酒鬼又問。
「遇到過,但不是很多。去過一次凡人國。」蘇玄老老實實地答道。
老酒鬼長嘆一聲,然後說道:「你按我說的做了嗎?」
蘇玄一怔,然後說道:「你說過什麼?」
「我說你要隱藏好身份,莫要讓凡人發現了。」老酒鬼說道。
看著蘇玄尷尬的樣子,估計他也是根本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當初老酒鬼跟他說要隱藏好自己玄術士的身份,他本就是存疑的。後來在督武學院這麼久周圍人全都是玄術士,這句話漸漸就被他淡忘了。現在想來,當初若是在時祿國隱藏好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讓事情更便利一點?
好像絲毫不會,舊召正在利用著玄術士的身份幹著更惡劣的事情,如果他隱藏玄術士的身份,那麼時祿國小皇帝根本不會召見他。
老酒鬼長嘆了一聲說道:「你恐怕是還沒有遇見那些敵視玄術士的人。別人我也不清楚,我就和你明說了,在喬大娘面前,你不得表現出任何玄術士的樣子。」
蘇玄深深地點了點頭。
「還有。」老酒鬼又說道,「你一定要保證自己的身份,莫要太早讓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除非萬不得已,也儘量隱藏好自己的身份,莫要讓太多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蘇玄點了點頭。
老酒鬼長嘆一聲,然後說道:「大致就這些了……」
蘇玄回頭告辭。
老酒鬼忽然又叫住了蘇玄:「如果你心有餘力的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幫一幫喬大娘吧,她伶仃孤苦這麼久,丈夫和女兒都離她而去了,我一個老僕根本做不了什麼。」
蘇玄沉思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拿起房中的筆和紙開始寫著什麼。
下樓的時候蘇玄跟喬大娘打了個招呼,喬大娘笑中帶著一點疲憊地擺了擺手,然後蘇玄回到了馬車處。喬大娘也拖著倦意回到了櫃檯旁。
桌子上擺著一個信封,上面寫著蘇玄的名字,喬大娘好奇,以為蘇玄遺落了東西,慌忙拿起來,卻發現上面不光寫著蘇玄的名字,還寫著喬大娘三個字。
多虧喬大娘識字,不然就追著上去把這個信封給蘇玄了。
她打開信封,只見上面蓋著一封信。
上書「身心有外物所累,謹以些許銀兩,饋還大娘恩情。」
下方就是一千兩的銀票。
不是蘇玄不想給多,給多了反而會讓大娘生疑。只要讓大娘覺得蘇玄過得還不錯就好了。
蘇玄和喬大娘其實並沒有什麼交擊,只是一來這個小村莊常年受玄皇庇護,而今玄皇不在了,小村的人仍舊對玄皇充滿信仰。
二來喬大娘雖然未修玄術,卻一生為玄術所累,既然蘇玄想要成就玄皇,這欠下的債總要替玄皇還。
而上述兩點其實都不怎麼站得住腳,只是蘇玄用來騙自己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喬大娘贈與蘇玄的馬車如今停靠在督武學院,半年過去,那匹瘦馬已經膘肥體壯。
那時的蘇玄沒有在意,喬大娘贈了蘇玄一輛馬車之後他便承恩了。甚至一句謝謝都沒有說。可後來他卻知道那輛馬車乃是喬大娘省吃儉用半生節儉出來的東西。
當時的他就像是進京趕考的學子,喬大娘聽說他乃是孤兒,便將全部的賭注都押在了蘇玄身上,或許她期盼著蘇玄衣錦還鄉,能夠伴她女兒半生。
世事難料,她女兒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玄術士,蘇玄其實也是一個玄術士。這樣慘痛的事實他實在是無力告訴喬大娘。只能用銀兩來告訴她自己過得很好,無需多慮,他還有事業要打拼……
他和喬大娘或許只有幾面之緣,也或許喬大娘對他投資是有所圖謀的,然而無論如何,喬大娘都是除了他師父老玄皇和寄宿在拂塵的主人——他姐姐「少」之外第一個對他這麼好的人。
承認之恩,哪怕對方是有所圖謀,不報終究是不好。只當那個圖謀是一個年近黃昏的女人小小的貪心,小小的奢求。
仙人看凡人的貪心就是這般的嗎?
尹老之前的一席話,在蘇玄心目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現在蘇玄腦海中更是加大區分了玄術士和凡人。
像是喬大娘,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凡人……一個本不該和玄術士有交集的凡人。
走到車上,尹老收起棋盤,微微有些好奇地問道:「這麼快?」
「還有一件事要去辦。」蘇玄說道。
「什麼事情?」尹老更好奇了。
「送我上山。」
……
馬車不能上山,因而上山的就是兩個人,一個是蘇玄,另一個是目瞪口呆的尹老。
尹老清楚地記得很久之前,這個玄門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頭。上面有個什麼八仙自娛自樂。誰曾想經年不見,這玄門山竟然頗有聲勢。
最起碼這層層石階,就有著名門大家的風範。
聲勢都是空的,玄門山內空無一人。
「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尹老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繼續走便知道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蘇玄說道。
玄門山不高,只是蘇玄走得很慢,尹老跟在後面也隨他一同走得很慢。兩個人慢慢悠悠地走上了雪山,皓雪紛飛,卻絲毫減緩不了兩個人的腳步。
「這裡就是山門了。」蘇玄說著,走上了前。
他將自己的手印在山門上,玄力滲入山門,巨木製作的門緩緩打開,門內的陳設映入眼帘。
「隨我一同進來吧。」蘇玄說道。
門內,又是一番新天地。外面紛飛的白雪絲毫不能影響到門內,門內仿佛是一個新的洞天,溫暖如春。
落雪飄到了檐下的位置就當即消弭於無形,原來這間房屋布置了禁制,能夠讓落雪與寒冷遠離。
然而尹老細細一看,周圍沒有布置任何禁制,完全依仗的是山勢,以天地之間的玄力為動力,驅動這一個陣法。
陣法渾然天成,巧奪天工。說是神跡毫不為過。
「大手筆。」尹老說道。
還記得上一次尹老說大手筆,說的就是他手上緊緊捧著,別人看都不讓看一眼的神秘棋盤。
「這就是我學習玄術的地方。」蘇玄說道,「這裡是我師父一個人布置的陳設。」
尹老環顧了四周,心中更是暗暗讚嘆。
他禁不住要拿自己和蘇玄這個師父比較一下,究竟是自己強,還是對方強。
稍稍比較之後他便垂頭喪氣了。單單是這樣將建築融入山水的建築學,自己就辦不到。雖然對方表現出的玄力,譬如說鑿出這樣一片地方容納這個房屋他也是做得到的,但是凡人界他不能使用出這麼強大的力量,否則就會被徵召入仙界。
蘇玄的師父是什麼人?尹老心頭不禁產生了這樣一個疑問。
尹老這樣想,表情自然而然也就變得凝重了。蘇玄看在眼裡,也是說道:「你稍後就會知道的。我本不想瞞你。瞞也瞞不了多久,不如早早地告訴你。」
蘇玄在賭。
若是對方和自己師父有仇,那麼早早地用掉這一次救命符了事,免得日後生出事端。若是對方與自己師父有舊,那更好了。
他本不想瞞著尹老,因為他知道定然瞞不住。日後他的身份終將要大白於天下,這個時候若是尹老再來添亂,恐怕終究是一個禍患。
「你隨我一起來。」蘇玄說道。
尹老跟了過去,蘇玄帶著尹老走到了靈堂前。
「燃魂香,一燃千年。」蘇玄走到靈堂的正中央,只見數個月前插在那裡的燃魂香仍舊是如數月前一樣,寸許沒有縮短。
想來這個燃魂香當真是能夠一燃千年,自己這才過去數個月就回來,是看不見燃魂香燒短了。
「這等神物,竟然用來祭祀你師父嗎?」尹老說道。
燃魂香可不是尋常事物,而是一件法器。若是用這個東西對敵,再配合與之相匹配的玄術,威力定然驚人。
「師父配得上這燃魂香。」蘇玄說道。
說了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裡只有燃魂香,雖然燃魂香配不上師父,但是已經沒有更好的香了。」
尹老大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他的目光向著靈位看去,只是敲了一眼,心中再也是按捺不住,當即說道:「你是玄皇之徒?」
聽到他說這話,蘇玄反而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對方說得很是詫異,你是玄皇之徒?好像有意料之外之感。
若是對方說「你就是玄皇之徒?」未免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感,那樣蘇玄就會毫不猶豫使用救命符,直接送尹老升天。
此處升天,乃是飛升仙界。
「我本不想瞞你,我也瞞不住你。」蘇玄說道,「我還是天罡道心。上一任玄皇欽點的下一任玄皇。」
尹老再一次震驚了,遲遲地說不出來話。
確實,無論是玄皇傳人還是天罡道心,蘇玄終究是瞞不過尹老的。蘇玄這樣做得很對,早早地告訴尹老,以免日後生出事端。
但是為什麼心裡就是這麼空蕩蕩的……
尹老曾經想著,要親自會一會對方的師父,對方師父或許很強,但是尹老也要告訴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個玄術士只有一個師父像什麼話。
但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仿佛是尹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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