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鏡司 第七百九十六章 初識魔族

    孟曉轉頭眨了眨眼，轉頭向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經黑了，而且可能是因為往生樹的原因，這片區域黑暗的尤其透徹。

    「按照你的說法，我現在這副軀體其實是往生樹結出的一顆果實？」

    靳歸點了點頭，「若想成為魔族需要幾個條件，第一個是你本身要有強烈的執念，一般這種人都是死於非命或者是生前有著巨大的成就，總之就是那麼個意思，你這麼聰明應該能夠理解吧。」

    孟曉玩味的呵呵一笑，「作為長時間的對手，這應該是你第一次真心誇我聰明吧？」

    靳歸沒有搭理孟曉的臭屁，繼續道：「第二個關鍵就要看往生樹了，雖然每隔一段時間往生樹就要結出幾個果實，每一枚果實都可以孕育一個人體，但若是你在往生樹沒有結下果實的時候死了，那麼很可惜，你就是有再深的執念也沒有用。而很遺憾的是，往生樹結果的時間是不固定的。所以說成為魔族也是個看運氣的事。」

    孟曉眉頭緊鎖，奇道：「我怎麼聽說只要抵禦住六道輪迴七天的吸引力就能夠有機會轉生魔族呢？難道是錯我的說法？」

    靳歸搖了搖頭，「這種說法有誤，如果說當世有誰能夠更加了解六道輪迴，那毫無疑問就是魔族。人死後七天靈魂就肯定會進入六道輪迴，無論你的實力有多強，你也最多只能頂住七天。而七天之後，哪怕是天道高手也沒有作用！」

    「我不知道這種說法是誰告訴你的，但多半是因為那個人只頂住了七天的原因吧!」靳歸有些感嘆的搖搖頭，若說能有什麼人頂住七天，他也是不信的，至少據他所知，所有的魔族之中除了那幾個天道高手，現在沒有人能夠頂住七天。

    「小七是死後不到一天就成為魔族的哦！」這時小七在一邊附和道，算是從側面驗證了靳歸的說法。

    孟曉聞言點了點頭，眼神一瞟看了看小七頭頂的玄色小葫蘆，「你這葫蘆……你之前說我也有魂寶，這麼說你們兩個也有？」

    小七說著很得意的正了正頭頂的小葫蘆，「小七有，這個壞傢伙就沒有了！」

    孟曉挑了挑眉頭望向靳歸，後者苦笑著攤了攤手，之後有些自嘲的慨嘆道：「這也許就是你們常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吧！」

    「此言何解？」

    靳歸一口將茶水飲盡，那樣子像是喝酒似的，「在魔族之中怎麼在出生之後就擁有魂寶，是一件很隱秘的事情，這事說來很玄乎，但其實並非是那些有魂寶的魔族藏私敝帚自珍，只是……不想打擊那些沒有魂寶的魔族罷了。」

    孟曉轉頭望向小七，小七笑的更燦爛了，只聽靳歸又道：「想要成為有魂寶的魔族其實很簡單，只要有人將你的魂寶跟你的屍體埋在一起就好了。」

    孟曉一怔，看著旁邊小七再次點頭，心中卻是複雜無比。這個辦法確實很簡單，而且簡單的令人髮指，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真的難。

    若是在別的世界，將死者的遺物一起埋葬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在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人死後會爆落魂寶，這爆出來的無論是什麼裝備都有被別人使用的可能，更準確的說是戰利品！

    而且不光你的敵人會撿走魂寶，就連你的親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好比青玄麟手中的混元金斗，不就是當年青家那位老祖留下的嗎？

    小七之所以腦袋上能夠頂著一個葫蘆，就是因為孟曉當初埋葬她的時候將那葫蘆也一起埋了。而孟曉之所以能夠也帶著花盆成為魔族，正是因為玉瓏兒的堅持，所以青家並沒有拿走花盆存在家族之中，一方面是那花盆不起眼青家多它一個不多，另一方面，沒人會因為一個花盆得罪青玄音、玉瓏兒和古沉他們。

    從某種角度來說，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正是因為孟曉為人真誠也是真心待小七好的，所以他沒有貪圖那能力強大的葫蘆魂寶。也因為他與古沉等人是真心相交，古沉等人也才會將花盆與他一塊葬了。

    至於靳歸，他死時的那種情況就算有人想要將蛇母跟其一塊葬了也辦不到，何況，就算能夠辦到，靳歸身邊也不可能有那種一心對他好的朋友。退一萬步講，就算蛇母最後落入唯一對他好的楚人美手中，那麼恐怕最後的結局也是楚人美代為照顧蛇母。

    孟曉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是沒有想到答案會如此簡單，但是這確實也是個無解的問題。畢竟在修行路上殺人奪寶從來都是家常便飯一樣的存在。

    「那為何所有有魂寶的魔族都閉口不說呢？」

    靳歸頓了頓，臉色有些難過的苦笑道：「來我這坐了有一陣啦，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哈啊？」孟曉有些懵逼，這是個什麼套路？不過看靳歸認真的表情還是仔細聞了聞，眉頭一緊，「你家裡是什麼東西壞了嗎？怎麼有股子腐爛的味道？」

    靳歸眼神中莫名的深意流轉，深深的嘆了口氣，「剛成為魔族的那些天，我也很不適應，甚至里呼吸都產生了厭煩，但是……總要繼續下去啊！」

    孟曉完全莫名其妙，但鼻間卻也難受的聳了聳，這股子腐爛的味道真的很讓人不爽。卻聽靳歸又道：「這……是你屍體在慢慢腐壞的味道啊！」

    「……」孟曉張著大嘴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著靳歸煞有介事的仰脖子喝茶，頗有點借酒消愁的感覺。

    「你不是奇怪為何小七能夠找到並把你從果實之中拉出來嗎？真的是我告訴她的。每一個新生的魔族其實都是能夠感知到某些與自己有關的事情。例如屍體的情況！」

    孟曉搖頭問道：「你現在越說我越糊塗了，這個所謂與自己有關的情況，指的什麼？」

    「你屍體的情況，你魂寶的情況，還有……你家族血脈的情況！」

    孟曉大驚，忙問：「所以，你一直都能夠感應到蛇母的情況？」

    靳歸眼神猛然陰沉下來，「不錯，從我成為魔族之後我就能夠感知到蛇母的情況，她被人虐待、被人欺凌，她為我復仇的決心，還有她跟你暗中聯繫的始末。我一步步看著她忍受痛苦，看著她慢慢走向那條不歸路！」

    孟曉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靳歸苦笑一聲又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呢，若不是你，光憑蛇母自己是無法給我報仇的。」

    「不用客氣。」

    「在你死後，我找到小七，然後跟她一起去往生樹那裡，只不過那時往生樹還沒有結果，於是我們就在那等了足足七天，好在最後一天的時候，往生樹一連結了三顆果子。」靳歸說著小七又黏上了，抱住孟曉的胳膊不鬆手。

    「三顆果子？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孟曉哭笑不得的又道：「那另外兩顆果子呢？」

    「往生果能夠孕育身體，同時也是往生樹的養分，如果沒有人在結果時間成為魔族，那麼果實就會掉落枯萎，然後成為往生樹的養料。而孕育了人體的往生果，其外殼也能夠成為往生樹的養料。就像你之前看到的，孕育你的那顆果實就被往生樹回收了。」

    孟曉點點頭，「那所謂的屍體情況和家族血脈呢？」

    靳歸給孟曉的茶杯中蓄滿水，「屍體的情況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能夠感受到自己屍體的慢慢腐爛，慢慢被蟲子吃掉，慢慢化作白骨！可以說，這是一種隨時都在感受死亡的過程，尋常人會被逼瘋的！」

    孟曉倒抽了一口冷氣，頓時覺得這股子腐爛的味道讓人鬱悶死了。「之前看那些自殺的人，就是因為時刻能夠感覺到這些，所以才自殺的？」

    靳歸搖搖頭，「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雖然時刻感受死亡令人難以接受，但所有能夠成為魔族的人，都是心智執著之輩，簡單的死亡感覺還無法將他們都逼瘋。可若是加上血脈的感應，那就麻煩了。」

    「怎麼說？」

    「所謂的血脈感應要比屍體感應和魂寶感應模糊的多，並不能夠清晰看到後裔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後裔親人所感受的那些負面情緒卻能夠通過冥冥中的聯繫傳達到這裡來，注意，只有負面情緒。越是直系血脈越清晰，後裔親人的憤怒、痛苦、哀傷，甚至死亡都可以通過冥冥中的聯繫被感受到！」

    說到這裡孟曉算是徹底懂了，隨時感受身體腐爛沉浸在死亡之中的折磨，再加上當知道親人血脈相繼死亡的精神打擊，這重重摧殘可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啊！

    靳歸又道：「這種痛苦已經很難抵禦了，如果再告訴他們魔族能夠擁有魂寶的真相，那豈不是在這已經傷痕累累的創口上又撒了把鹽！所以大家一商量，這事就算是瞞下來了。」說著指了指外面，「剛剛的那個老頭，他是三年前成為魔族的，據說死後仍舊有仇家在追殺他的後人。就在你來之前，他的後人終於被趕盡殺絕了！」

    「至於那個小姑娘，她本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只是恰巧趕上了屍山弟子大批量煉製殭屍，她的家族毀於一旦，但因為其算是個小美人胚子，所以那些弟子想要將其調教成玩物，只是這丫頭很是剛烈最後被人先奸後殺。待成為魔族之後，她又發現自己的屍體被人煉成了殭屍，並因為一次屍爆粉身碎骨了。」

    孟曉聞言轉頭望向窗外，黑暗之中那個瘦小的身影已經倒下了。

    「都是你們屍山造的孽啊！」

    靳歸無言以對，只是嘆了口氣緩緩起身，走出房間將那個小姑娘埋葬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