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鏡司 第八百零六章 紅顏知己

    孟曉滿臉凝重的聽著老皇叔的敘述，有時候他覺得魔族都是神經病，至少從藍正宰和慈海的行事作風上總是能夠看出一二的。然而除了靳歸之外，這還是他聽一個資深魔族第一次講述魔族的無奈與痛苦。

    「這份悲哀還只是一個開始，不要忘了，從往生樹上新生之後不止對自己的屍體有感應，還對自己的魂寶有感應。而且這份感應越是修為高，感應的越是清晰。」老皇叔伸手將茶壺端在手裡朝著壺嘴嘬了一下，又道：「就比如說我，我的修為是天道，甚至可以通過魂寶將古沉的所見所聞都清晰的反饋過來。而一般只要過了入道境，其就能夠大概知道持有魂寶者都經歷了什麼。」

    孟曉點了點頭，這也解釋了為何那麼多魔族在逃出天地屏障之後都能夠迅速找到自己當初的魂寶。不過與找到魂寶位置相比，這種藉助魂寶感應周圍的能力顯然更加重要，這應該就是那些魔族辦事都如此偏激的原因了。

    孟曉深深的嘆了口氣，老皇叔的話很直白，只是他並沒有說完的時候，孟曉已經想到了這關鍵。

    只聽老皇叔又道：「能夠藉助往生樹新生的人，那肯定都是有執念或者說怨念的，因為這個條件就註定了這些人中有無數死於非命者。而你想想，我們生前的魂寶最可能落在誰的手中？」

    「仇人或者親人！」孟曉絲毫停頓都沒有的答道。

    老皇叔深深的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若是死於非命者九成的可能都是被仇人拿走了魂寶。那算是人家的戰利品，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是看著自己的魂寶被敵人使用這本身就令人氣憤，若是再被用來對付親人朋友，這份鬱悶可想而知。當然，這還沒完！斬草除根的道理誰都懂，能夠獲得新生的人實力都不弱，往往便是家族中的強者，若是連他們都打不贏敵人，那他們的家族如何抵禦？所以當他們藉助魂寶看到敵人將自己的親人家族徹底滅殺的時候便足以發瘋了！」

    孟曉沉默不語，其實他就在經歷這個階段，雖然他的魂寶被人與自己合葬了，但是從老皇叔的敘述中他得知古沉等人正在策劃著復仇，他的心裡已經開始擔心了，生怕下一秒就從老皇叔那得到古沉或者哪個朋友身死的消息。這還只是通過別人敘述，若是親眼所見非把他急死不可。

    老皇叔看了看孟曉，以為他可能沒法深刻體會，於是想了想道：「我這麼說你可能沒法感受，那我換個說法，試想一下，當你通過自己的魂寶看到青玄音跟孟千凡被殺的時候會有什麼感想？」

    孟曉嘴角一抽，強顏歡笑道：「那應該是一種為民除害的暢快吧，呵呵！」

    老皇叔翻了個白眼，「那若是看到雪嫣然被你的仇人輪流發生性關係呢？」

    「嘶！」孟曉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用一下子提升這麼重的口味吧？」

    「若是看到你那個紅顏知己玉瓏兒也被人輪流發生性關係呢？」老皇叔挑了挑眉毛賤賤的道。

    孟曉一怔，趕忙揮手打斷，「等會等會，你這表情和那個『紅顏知己』的用詞怎麼聽起來這麼曖昧呢？你要說金絕啥的我倒是相信，可這玉瓏兒喜歡的可不是我，不要亂講哦我跟你說！」

    「哦？是嗎？」

    老皇叔那玩味的表情看得孟曉一陣彆扭，「你確定？那玉瓏兒身具媚骨絕對是千年不遇的極品，那種傾城美女你把持的住？」

    孟曉囧，這話說的，好像所有男人都用下半身思考似的。孟曉抹了把額頭的汗強調道：「我那是單純的欣賞知道麼，如果不是基於愛情的肉體關係，那就是毫無意義！人類與低等動物最基本的區別就是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你看那些功成名就的人，有哪一個是種馬？」

    老皇叔撇了撇嘴，「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你就說吧，玉瓏兒脫光了站在你面前，你上是不上！」

    「不上！我有愛人了，我忠於我的愛人！」

    老皇叔翻了個白眼，「說不上就得了，還解釋什麼啊！」

    「是你先亂說的。」

    老皇叔好笑道：「那好，若是沒有雪嫣然在前，人家玉瓏兒要跟你發生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你上是不上？」

    孟曉無奈的舉手投降，「怕了你啊，我上還不行嗎？」

    老皇叔滿意道：「所以嘛，那當你看到玉瓏兒被人強行輪流發生性關係的時候，你什麼感受？」

    「……」

    孟曉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道：「話說我身邊那麼多的女人，你咋就偏偏跟玉瓏兒過不去呢？難道就因為她漂亮？」

    老皇叔表情詭秘八卦的嘿嘿道：「人家都為你穿了素衣帶了黑紗，你說為什麼拿她舉例？」

    孟曉默然，一瞬間的打擊令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是這世界變化的太快，還是說自己真的那麼遲鈍，連對方對自己起了心思都沒看出來？根據他對於玉瓏兒的了解，若是人家對自己沒意思是絕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老皇叔看著孟曉的眼神嘆道：「這也怪不了你，三生石的傳人往往都擁有高超的演技，騙你這種書本上的情聖簡直不要太容易。」

    孟曉雙拳一緊，突然之間玉瓏兒的笑臉似乎在腦海之中清晰了起來，雖然她真的很少真誠的笑，但恰巧所有的笑都被自己看到了。

    那麼極品的傾城美女一直跟自己一路風雨走來，說是朋友完全不為過，就是紅顏知己這個詞也算不上過分。若說他對人家完全沒有感覺肯定不現實，但他能夠做到克制自己的感情，令這段感情發展到友達之上戀人未滿就戛然而止。

    可是此時此刻，老皇叔的話卻像是個晴天霹靂般將他雷的外焦里嫩，對於玉瓏兒的感情一瞬間跨越了底線，那種感情來的如此兇猛、如此難以撼動的深扎在孟曉心裡再難拔除！

    好一會兒，孟曉苦著張臉，「完了，哥們晚節不保，這是要變成渣男的節奏了！」

    老皇叔不屑的切了一聲，「這有什麼，大男人多幾個女人怕什麼，你看看我！」

    孟曉呵呵，「是啊，從這點上看，古沉絕對是您的後人無疑了，那是深得您的遺傳啊！」

    老皇叔嘿嘿道「那小子照我差遠了，另外……反正你也回不去，有兩個女人愛慕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一句話就將孟曉剛剛火熱起來的心打進了冰窟里，是啊，反正他也回不去！

    老皇叔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便是第二個階段，看著自己的親族和愛人被辱卻只能眼睜睜的什麼都做不了。長此以往沒有誰能夠保持心境不起變化，而與他們相比起來，你們這些新生之後就帶著魂寶的顯然要有優勢，至少不用受這份折磨了。」

    孟曉點點頭，這也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傷心，他失去了再見到雪嫣然和玉瓏兒的機會，而也能夠保證自己的心境不會被迷失。

    「那下一個階段呢？」孟曉又問。

    「下一個階段就是長久的等待了，和與時間的對抗了！」老皇叔又嘬了口茶水道：「痛苦過後，當與自己有關係的所有人都已身死，等待他們的便是長久的孤寂！這種孤寂不是簡單的一人獨處那種孤獨，而是真正的再無血脈或者感情牽連的孤寂。在最初還有親族生存的時候，他們總會飽含希望的蹲守在天地屏障之外，而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的希望會被一點點磨滅。」

    孟曉聞言端起自己的茶杯也抿了一下，當初古天齊死的時候，天地屏障剛一破碎就跑出那麼多的人，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吧！

    老皇叔又道：「當你徹底孑然一身的時候，你會發現找不到任何目標了。」

    「怎麼會找不到目標？」孟曉打斷道：「就算在這邊沒有辦法修煉，可不是還有許多人嗎？有男有女可以再結合，可以再建立關係啊！」

    老皇叔頓了頓道：「往生樹自古就有，可在樹下生活的我們卻仍然比不上一國之人口，你知道為何嗎？因為我們從根本上說，還是死人！而死人是不能夠生育的，也就是說我們沒有辦法延續後裔。」

    孟曉怔愣一下，只聽老皇叔又道：「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都是兩個人的事情。人類是一種時刻在進步的生物，若是停止了進步就會怨念叢生，若是其中一個進步快，另一個跟不上那就很容易造成認識及觀念上的差距，世間有無數的情侶歸根結底便是因為這種原因才分開的。」

    孟曉想了想點了點頭，「確實，若是沒有點各自的事情干，難免兩人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發生衝突。」

    「所以嘍，據我所知，凡是那些新生之後重新組合的家庭，都沒有堅持過三百年的！」老皇叔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

    「所以我看到的那些人才都如此冷漠？」孟曉皺眉。

    老皇叔點點頭，無奈道：「也不能說是冷漠，只能說不想再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