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雲遊記 第156章 盛夏時節

    落座後，侍者輕手輕腳的來近前，張德彪微微頜首輕聲道：「天熱口燥，來壺涼茶。599小說網 www.xs599.com」

    侍者悄聲問道：「客官，本店有各色冰酪，您要嘗嘗鮮嗎？」

    張德彪暗訝，回答道：「來份清口的。」

    「好的，您稍等。」侍者轉身離去，片刻後端來一盞涼意十足的冰酪，碗盞上點綴著許多酸甜的鮮果，下面是冰沙狀的雪白冰酪。

    張德彪拿起湯匙了一勺送入嘴中，立時冰冰涼涼的濃郁奶香在味蕾間綻放開來，然後就是酸甜的水果味。

    「呼~」奇妙的滋味讓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濁氣，暗道誰說古人不懂生活的，人家只是受限於技術，但卻一點都不笨。

    這時又有聽眾躡手躡腳的進入茶館落座，似是老僱主，一個眼神就讓侍者會意轉身去了後廚提來一口寒氣陣陣的銅壺，在茶碗中倒入一注鮮紅的茶水。

    張德彪吸了吸鼻子，立時眼前一亮：「冰鎮酸梅湯！」

    張德彪抬手一招，指了指自己茶碗。

    侍者立即提壺過來也給他倒了一碗酸梅湯，悄聲提醒道：「這位客人酸梅湯寒胃不可多飲，因此每位客人只可飲一盞。」

    「好好。」張德彪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頓時直嘬牙花子，那個透心涼，那個酸爽，這一口下去什麼暑氣都沒了。

    期間中場休息的時候，張德彪從旁人閒談中得知自己贈送給源德禪師的《陋室銘》已經名傳天下，甚至連皇帝都知道了，特意派來欽差請源德禪師帶著字帖進京讓皇帝一睹天下第一帖的真容。

    此事已經傳為佳話，竟引得無數文人墨客紛紛效仿那位劉夢得也想寫出一篇能流傳千古的奇帖，可惜都是東施效顰。

    很快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打發了，說書先生說完一回留了個扣，聽眾們照例喝彩打賞。

    張德彪也打賞了十幾文銅錢，然後離開茶館準備找家酒樓飽餐一頓。

    此刻正是一天當中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大街上滿是形形色色的紙傘與斗笠。

    張德彪也取出自己的斗笠戴頭上，邊走邊聞著味，看看哪家酒樓生意最好，結果酒樓沒找到又遇到一家賣仙草的小攤子。

    果凍狀的仙草膏在碗裡打散成糊，然後沖入冰糖水與薄荷汁，一口下去從嗓子眼透涼到心縫裡。

    張德彪一口氣喝六大碗還不過癮，把賣仙草的大娘給驚到了，說什麼也不肯再賣，生怕給人家吃壞了肚子，那這湯藥費可賠不起。

    張德彪搖頭失笑著付了錢，繼續在熱氣騰騰的街上閒逛，基本上每走幾步都會遇到一家賣冰飲子的小攤小店。

    像是什麼綠豆湯，漉梨漿、木瓜汁、鹵梅水、紅茶水、姜蜜水、苦茶水、杏皮水、香蕈飲、紫蘇飲、荔枝膏水、白醪涼水、梅花酒、金橘雪泡各類夏季飲品多到令人眼花繚亂。

    張德彪一路從街頭喝到街尾，算是把小時候的夢想給圓夢了。

    不過這一路暢飲下來，張德彪卻發現與雪糕類似的冰酪已經出現，但是正宗的棒冰似乎還沒有。或許是因為高純度的白糖屬於奢侈品吧，所以需要大量白糖來提味的棒冰並未誕生，即使誕生了恐怕也不是尋常百姓消費的起的。

    張德彪一邊吸溜著一碗涼麵一邊暗暗想到。

    「買冰嘍，買冰~」這時一輛搭著草蓆棚子的小推車緩緩從店門口推過，麵店老闆招呼道：「老邢還剩多少冰？」

    賣冰老漢擦了把汗水，回應道：「還剩半桶，二十文全給你，要不？」

    「行吧，提後院去。」老闆從錢櫃裡點出二十文，而老漢則掀開填充了草絮的厚厚麻布被子，提起一個木桶進了店先給老闆過了眼，確認沒少分量才提去後院，片刻後提著空桶出來領了錢。

    「來碗面不？」

    「不了，家裡烙了蔥餅，就著蟹醢頂餓。」

    「行吧，慢走。」

    張德彪幾口吸溜完涼麵，掏了三文錢付給老闆，然後出了店追上那位賣冰的老漢，客氣道：「這位老丈請留步。」

    老漢見他衣著不凡，小心應道：「不知這位貴人有何事？」

    張德彪好奇問道：「老丈莫緊張，在下就是好奇問問這酷夏之季冰從何來？」

    老漢聞言失笑問道：「貴人可知地霜？」

    張德彪訝然道：「可是硝石？」

    「不錯。」老漢說道：「這是天工坊傳出來的法子，以地霜製冰，既簡單又便宜。」

    「原來如此，是在下冒昧了，告辭。」

    「貴人慢走。」

    張德彪當然知道硝石製冰的技術，只是他以前從書中常看到古人想在夏季吃到冰必須在冬天挖地窖儲冰，而冰到了夏季幾乎十不存半，往往貴如金銀。

    剛剛他見到老漢半桶寒冰只賣了二十文錢，所以大為驚奇，便追出來一問，才得知這個世界的人早已掌握了硝石製冰的技術。

    「天工坊？」張德彪想到留影寶珠也是出自這個神奇組織，對其越發的好奇了。

    接下來幾天張德彪游遍了龍頭城周遭景區，然後換上新衣服召出許久未用的小船一路順河北上。

    運河沿岸多城鎮，離開江州地界後明顯就感覺到崇山峻岭變少了，多地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或是丘陵。

    「沃野千里，良田萬頃。」張德彪坐在船首隨波逐流，隨手畫下了一望無際的稻田與點綴其間的村鎮。

    隨波逐流多日後，張德彪再次見到一條連綿群山。

    「船家，請問前方可有村鎮借宿？」張德彪與一艘小漁船交匯而過時，高聲詢問了一聲。

    漁民扯著嗓子遙指道：「有的有的，再往前十里便是金水河，到了河口那就能見到金水鎮，這是附近十里八鄉最大的一個市鎮。」

    「多謝船家。」張德彪拱拱手繼續順流而上，很快就來到一處江河交匯之處，遠遠可見一座白牆黑瓦的水鄉小鎮緩緩接近。

    張德彪為避免引起矚目，將小舟提前靠岸收進袖中，然後順著河堤向小鎮走去。

    「嗚~~」忽然一聲悠長的牧笛聲隨風飄來，竟吹動了蔥綠田野翻起陣陣涌浪。

    張德彪循聲望去，看見了一騎牛牧童正隨心所欲的吹著一支小竹笛。

    笛聲幽幽無曲無譜，只透著愜意歡快。

    張德彪聽得甚為驚訝，因為此等心境與當初老陳教他的技法如出一轍。

    全是感情沒有半點技巧，卻能讓人聞之滿心歡喜如親臨實境，此乃演奏樂器最高境界。

    張德彪坐在柳樹下聆聽著這歡快笛聲，直到老牛背著牧童慢慢遠去，才取出紙筆將這一幕給描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