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上的樹 第二百零九章 愚民

    「道友，你當真無法制衡人道嗎？」

    白澤懷著更多的疑惑離開了大殿，殿中只剩下了楊眉一個人。

    他沉聲道：

    「你若是真的在意仙道文明的存亡，那就出手！」

    「出哪只手？」

    忽有人調笑，卻是鴻鈞不知何時坐到了楊眉旁邊。

    楊眉皺起眉來：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仙道的危機！」

    「我當然能看出來。」

    鴻鈞笑了笑，擺出一個舒服的坐姿，輕鬆道：

    「雖然我並不能感知到人道的存在，也看不到祂錨定的命運，但大約也能猜想到。」

    「在被人道所錨定的命運之中，仙道最終會滅亡，大概就是因為人道濫用，唯心干涉唯物，甚至顛覆世界本源。」

    「也只有這樣，與天道相綁定的仙道文明，才會迎來滅亡。」

    鴻鈞攤了攤手，淡定道：

    「否則，做為天道永恆主角的仙道是不可能滅亡的，哪怕洪荒崩滅、重聚盤古，聖人也能無中生有，再造天地……」

    這並不是鴻鈞在驕傲，因為事實本就如此，或許別人會害怕盤古重聚、洪荒崩潰。

    但聖人與混元大羅金仙不會害怕，因為他們個個都是「永動機」，【無中生有】的權能註定他們只要不是活膩歪了，就不會死。

    而聖人不死，大道不止，洪荒就是永恆的！

    盤古重生？

    您老人家還是往後稍稍吧，等我們都活膩歪了，再說您重生的事……

    聖人就是這麼屌，只要他們不想死，就沒人能幹掉他們！

    而聖人即是仙道文明的引導者、締造者，也是整個仙道這棵「巨樹」所孕育出的巔峰道果，聖人不死，仙道就永存。

    但人道現在直接給仙道文明判了死刑，那就等於是給聖人們判了死刑。

    而鴻鈞現在就相當於是拿著人道所開的【死刑判決書】、【病危通知書】，但鴻鈞老兒仍然心理健康，目前還沒有自殺的念頭……

    別看人道的【死刑判決書】叫得響，但只要鴻鈞不想死，那人道就等於是在放屁！

    鴻鈞相當自信：

    「我以前相信人定勝天，但現在我改了，我相信【天】定勝【人】，人道弄不死我！」

    我鴻鈞道祖，今天就要挑戰一把「逆天(人)而行」，你說我要死，貧道偏不死！

    見到鴻鈞這麼自信，楊眉先是愣了愣，而後一拍巴掌，恍然大悟：

    「對啊！天道人道互不統屬，祂就算是錨定了天道聖人的命運，也沒用啊！」

    你人道來宣判我天道聖人的死刑，真是好大的官威！

    「不過……」

    鴻鈞激昂了一陣之後，又轉而無奈一笑：

    「雖然我可以無視人道的命運錨定，但天道人道互不統屬，我這個天道聖人也拿人道沒辦法，看不見又摸不著。」

    「祂錨不死我，也錨不死其他混元與聖人，但能錨死混元以下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除了現在的混元與聖人，以及未來逆天(人)改命而成聖的人，上到准聖，下到剛剛鍊氣的凡俗，仙道上下都要死個乾淨……」

    也就是說，在「仙道滅亡」這個已經錨定的命運前提下，人道雖然干不死混元與聖人，但能幹死其他人，從而修正現實，使現實儘量符合命運。

    這樣一來……

    「不行！」

    楊眉當機立斷：

    「他們不能死！」

    楊眉想到了白澤，想到了冥河，想到了帝俊、太一、羲和、伏羲、常羲、鯤鵬、紅雲……還有許許多多的人。

    他們的言行悲喜一遍遍湧現在楊眉的腦海之中……

    「開天闢地一百二十餘元會的仙道精華，絕對不能隕落！」

    思考中的楊眉沉默了片刻，緩緩道：

    「我既然傳下了仙道，那仙道就是我的兒女，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女們死去……我……捨不得！」

    「善！」

    鴻鈞見此，撫掌大笑：

    「道友，你今日方才有些道祖的氣質啊！」

    「即便你將道祖之位、【遂古傳道】的聖位都讓予了我，你也還是真正的道祖……這仙道文明，你比我更加在意它！」

    當然，鴻鈞也默默地在心頭嘆了一句：

    在人道面前，天道聖人也只能自保而已，救世則無能為力。

    也只有你這個不在洪荒之中的「變數」、遁去的一，才有資格與能力，去改變被人道所錨定的仙道命運……

    ……

    自天庭頒布廢除「仙道義務教育」制度之後，民間私人辦學便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頭。

    但是，當三清與西方二人組先後立教辦學之時，在這五輪太陽的肆意輻射下，野蠻生長的私人宗門便大規模地開始倒閉！

    沒辦法，學生都跑去大教拜師了，誰還會去拜三流野仙開的野雞大學？

    甚至連不少宗門的野仙老祖都興奮地跑去大教帶藝投師了……

    面對這些帶藝投師的野仙，各大教派欣然接受，但都只是掛了個名義上的大教道統，以及人手一本爛大街的《三清仙法》、《西方妙法》。

    至於真正的道統傳承？

    門都沒有！

    不僅上清、玉清、接引、准提四人接受了野仙投效，連太清也收了不少：

    其實就是賣個品牌效應，各大教派都需要這些野仙宗門的宣傳，為了響亮名聲，收了他們也無妨。

    如此一來，各大教派紛紛多出了不少編外附庸，這些附庸宗門打著大教道統的名義收徒，從而獲得了傳人，而大教本身則獲得了名頭。

    漸漸的，各大教派便有了仙道正統的名義，擁有了引領仙道文明發展的勢頭，各教主成聖之期不遠矣。

    這可謂是雙贏！

    只有放棄了教育權的天庭輸麻了……

    「陛下！天庭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了，臣請立即恢復義務教育！」

    天庭朝議上，與鯤鵬同為百官之首的雲師紅雲，正在義正辭嚴地請奏帝俊！

    不僅是紅雲，不少當初參與過廢除義務教育的天官們，也是心中後悔：

    為了虛無縹緲的人道之力，就放棄了天庭的立身之本，甚至馬上就要餵出幾個天道聖人來……

    這……值得嗎？

    不管他們怎麼覺得，反正帝俊覺得很值：

    「雲師不必多言，自廢除仙道教育之後，各地迷信四起，人道之力時時顯化，天庭所封之神已有不少人擁有了神力。」

    「這些神力不同於仙法，其虛無縹緲，大羅金仙乃至准聖都防不勝防，皆會受其影響……」

    「何況我們又不是放棄了仙道，在神道顯化之後，天庭便是仙神一體，大教也動搖不得天庭！」

    帝俊的思路很清楚，反正玉清上清那幾個傢伙不成聖人也遲早會成混元大羅金仙，天庭在仙道上鐵定比不了他們。

    既然如此，不如腳踏兩條船，仙神一體、天人同參，聖人大教也拿天庭沒轍，天庭依然是洪荒正統，而是天道、人道共同的正統……

    所以，繼續愚民！

    最好讓天下生靈全都不通仙道，個個腦洞大開，催生出更多、更詭秘的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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