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語心知二人只是在打鬧,忙又把徐曼兒拉了住,笑著道:「好了好了,你們這般跑來跑去的,肚子應該餓得極快的吧?正好今日,我院子裡有多備了好菜,我們現在就過去……」
見徐曼兒還沒消氣,汪旋又笑得很是得意,蘇念語眼角一挑,便在末尾又添了一句:「……待吃飽喝足後,你也才有力氣繼續追她打她是不是?」
聞言,汪旋即刻就推了推她的肩膀,「你身為主人家,不應該勸和的麼?怎麼還煽動起人來了?」
徐曼兒卻是拉著她的手,眉開眼笑道:「還別說,我倒覺得蘇大姑娘的話十分有理;想來,我定因為到了時候還沒用膳,故而體力跟不上才追不上汪旋的,待我養好了力氣,定要打得汪旋滿地找牙。」
蘇念語一樂。
這廂,卻見徐曼兒拉著她的手便要走,「快,我們快些去你的院子裡,若是我們久沒到,飯菜卻先好了,那便不得意了。」
哪還有方才矜持推脫著要回徐府再用膳的模樣?
一行四名少女便裊裊婷婷地往她的玉蘭苑走,方進了院子,早一步回來準備的元香便先迎了上來,機靈靈地道:「幾位姑娘來得正好,一桌子菜就差最後一個就全好了,請幾位先入了座,飯菜馬上就上來。」
元香這般笑眯眯說著的時候,幾人便先聞到了香噴噴的飯香菜香,徐曼兒更是被勾起了饞蟲兒,一邊摸著癟癟的肚子,一邊亮著一雙眼睛忍不住道:「哇,好香!看來,等下有口福了。」
汪旋笑著道:「還別說,我也曾經幾次留在這裡用膳的,念語的那兩名廚子,手藝十分不錯,待飯菜上來了。你們便知曉了。」
蘇念語倒是贊同:「我院子裡的廚子,當真是極好的……」本是想再說上幾句,卻見身側的元香一直在朝她眨眼睛,好似是有什麼話要說。她即刻話鋒一轉,道,「你們便先到小膳房裡坐著,我便先進屋換套衣裳。」
本是想讓元秋把三人引到膳房去,一回頭卻不見人。想著她估計是想進屋給她找衣裳去了,便側眸對另一名大丫鬟道:「元香,你便先把她們引過去罷,好了就到屋裡來幫我。」
元香的眸子卻是閃了閃,好似是有什麼事需要先跟她說上一聲,蘇念語卻是直接朝她揮了揮手,讓她先把人給領過去;元香這才把人領走了,走上幾步還不時要回頭看看她,還往閨房處努了努嘴。
蘇念語自是看到了,卻是沒能體會元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暗示她該換套衣裳之類的?可是她之前明明已經當著眾人的面這般說了,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蘇念語也沒多想,獨自一人進了閨房,方將把身後的門給關緊,她便開始脫了身上的禮服。
著實是因為天氣熱得很,及笄禮上的禮服又顯得隆重,自然是比不上平日裡穿的涼薄衣料子。
一邊頭也不抬地喚起了人,「元秋,你可幫我拿好了衣裳?那便出來幫我解衣帶子,這禮服厚重得很。穿得久了,總覺得全身籠著熱氣。」
卻是無人應答。
蘇念語抬頭往裡望了望,不論是屏風前後,都沒有什麼人影。好似屋裡空蕩蕩的,就她一人。
想來元秋並沒到屋裡來。
這般說來,此刻她也就只能先自己解下衣裳了。
她一邊解著腰帶,一邊往裡頭走,膳房裡有三人候著她,她自然不能待在屋裡等著元香過來再幫她拿衣裳穿衣裳的。便準備自己去翻了箱籠,拿出相襯的襦裙換上。
轉過屏風,好容易把束在腰上的帶子解了,噠的一聲,精美的腰帶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她懶得去撿;正欲徑直往箱籠的方向走,冷不防,瞥見似有人坐在床榻邊,她這才輕輕抬了眸。
一瞥,一名男子如畫一般地靜靜坐在床沿望她。
蘇念語眨了眨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把雙眸閉了閉,再一瞥,貌美的男子還是沒有消失。
她手下的動作一頓,一時還是沒反應過來,自語道:「一定是我魔症了,居然以為世子爺會坐在自己的塌邊。」
那廂卻傳來了男子的聲音,「念語,你明明已經看到了,何須還這般拿話騙自己?」
蘇念語立在屏風邊上一動不動,終於意識到她並沒看錯。
可……可是,世子爺不是應該在父親的陪同下與太子及公主一同用膳嗎?誰來告訴她,世子爺為何會出現在她的屋裡!!
這般也就算了,為何還沒人提前知會她?她現在明明在……蘇念語後知後覺地往自己的胸前一看,禮服已經褪了一半,露出了兩隻小香肩及胸前的一條紅色的小肚兜,而因著腰帶的鬆開,下邊也正露出了大紅色的褻褲。
……委實是春光大泄。
最可恨的是,世子爺的目光還一直在她身上穿梭。
蘇念語的腦袋瓜轟的一聲,裡頭噼里啪啦響成一團,只是憑著本能迅速把衣裳一攏,再抱緊了身子,從喉嚨深處爆出了一個單音節。
「啊!」
慘絕人寰的一聲尖叫,差點沒把厚重的屋頂給掀翻了。
以至於原本神色淡淡的世子爺被逼得也從塌邊跳了起來,上前走了兩步道:「你再這般喊下去,只怕很快整個院子裡的人便都知道你換衣裳的時候,我卻在你屋裡的事。」
那還得了!院子裡當差的暫且不說,汪旋、徐曼兒她們就在院子裡,若被她們知道,不,若被徐曼兒知道了,那簡直就是天大的噩耗!別說是整個玉蘭苑了,就是隔日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足為奇!
蘇念語忙拿手把嘴巴捂了住,避免因著自己的這一嗓子而把不該引來的人給招來;卻是這手一空出來,身上的禮服便開了個大口子,怎麼也遮擋不了露出來的白嫩皮膚。
蘇念語:「……」
好在這時有一隻手伸了過來,幫她把禮服給拉緊了,嚴嚴實實的,她的臉色才緩了緩,抽空道了一句:「謝謝——」
這話音未落,想起屋裡明明只有她和世子爺二人。這伸過來的手自然也就是他的了。
這會,世子爺卻是把話接得極為順口,「不客氣。」
蘇念語:「……」
她又想哭了!
忙把禮服從世子爺的手中搶了出來,纏著兩隻手用力捂著。再拿兩隻眼睛望著跟前的男子,一時之間竟是腦袋瓜一片空白。
外面卻是響起了幾串急急而來的腳步聲,一併都停在了屋門口,有人敲了敲門,汪旋焦急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念語,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除此,外頭好似還有交談的聲音,只是因著音量壓得很低,裡面的人並不能聽得清楚;又因為蘇念語這會兒還處在震驚中,遠還沒回過神來。
凌舒白望了望門口,又看了看似呆了的少女,唇角微微翹著,「你若再不回答的話,怕是外面的那些人都要踹門進來了。」
蘇念語又是渾身抖了抖。總算知道怕了,真讓人闖進屋來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與世子爺待在一處,哪怕什麼事都沒有,那也是清白照毀的。
忙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道:「哦,沒什麼,只是方才看到一隻蟲子,一時被嚇到了。」
外面的人一聽,皆鬆了一口氣,就聽得汪旋道:「原來是這樣。」又撲哧笑了一聲。似回頭與其他人解釋道:「……念語確實是怕蟲子的,若真看到了,尖叫一聲算是她含蓄了。」
解釋完了之後,又朝裡頭道:「念語。你別怕,元香元秋已經準備進去幫你了,您倒是動作快些,我們還是在飯桌上候著你呢!」
蘇念語趕忙又應了一聲。
就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
蘇念語心知進來的是她的兩個大丫鬟,便也沒多問;一回頭,卻差點撞到世子爺的下巴。這才想起方才自己一著急,不自覺地往他的方向靠了靠,靠著靠著,差點就靠到了他的懷裡去了。
……可是,可是她還沒找他算賬的,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便先主動往他邊上貼,委實是沒什麼面子啊!如此這般,她還好意思跟他計較麼?
蘇念語下意識地拉開了二人的距離,大抵是因著解決了汪旋一行人,心裡頭倒沒那般緊張了;再看看世子爺一臉的雲淡風輕,瞅她的眼神又極其無辜……又似乎沒那麼尷尬了。
即便如此,蘇念語卻還是對方才的事耿耿於懷,便輕咳了咳道:「你不是同我爹爹他們一同去用膳了?又怎麼會到我這裡來?若不是你這般無聲無息躲在我屋裡,都不出個聲,我又怎麼會……」
蘇念語又把禮服給攏了攏,一想到方才自己若是動作快一些,只怕就要被看光了的,當真是想找個地方把自己給埋進去。
凌舒白卻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默了默,道:「左右以後你也是給我看的,不過是早看和晚看的區別。再者……」
那人頓了頓,忽地又勾起了一絲笑意,「你今日及笄了,是該選個日子成親了。」
蘇念語本是心懷埋怨的,被世子爺這般一提及,注意力即刻就被吸引,想起之前定親之時所約定,一顆心不免跳得飛快。
忍不住呆了一呆:「是啊,時間竟過得這般快……」一邊說著,一邊尋了個位置坐下。
世子爺也在緊挨著她的隔壁位置上落了座,「難不成你並不想嫁給我。」
蘇念語愣了一愣,趕忙搖頭,「自然不是,我歡喜還來不及。」話一說完,忽地想掩面。
瞧她都在世子爺跟前說了什麼!
但見那人微笑著看她,笑得那叫一個傾國傾城,簡直天上才有的男色。
元香元秋從屏風之後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自家姑娘深情款款道了歡喜嫁給世子的話,當下二人便如被雷劈到了一般,直接頓在原地。
還是元香反應快,把走在前頭的元秋給拉回了屏幕之後,又探了頭把正在說話的二人看了看,才把元秋又給拉遠了一些說話:「我本還以為方才來不及告知姑娘世子爺在屋裡的消息,這一進來定會挨上一頓訓的;如今見二人柔情蜜意的,我們就這般走進去了,會不會打擾到他們了?」
元秋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元香想著裡頭緊挨在一起的二人,又有些遲疑道:「元秋姐注意到了沒?方才姑娘是用兩隻手抓著禮服的兩側的,腰間並沒什麼東西束著的……」
這話還沒說完,元香便覺得腳下一軟,似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待低頭一看,兩隻眼睛差點就看直了。
還是元秋彎腰把它撿在手裡,皺著眉頭道:「腰帶就掉在這裡,自然腰間就沒東西了。」
元香直接哭喪了臉,「這般說來,方才姑娘尖叫的那一聲,是因為自己的身子被世子爺給看了?」
元秋一聽,忍不住臉色微紅,「雖沒有十成的可能,至少也有八成了。」
元香就連兩隻肩頭都垮下來了,「這麼說來,待世子爺一走,我還是逃脫不了被狠狠訓一頓的吧?」
元秋嗯了一聲,給了她一個節哀的眼神。
元香想了想,又不甘心道:「……元秋姐,你說姑娘有沒有可能到時候忘記了?」
元秋很肯定地搖了搖頭,一點希望也不給元香,就見元香抓著屏風的邊兒,一臉的欲哭無淚,「元秋姐,你不能這般刺激我……」
到最後,兩位大丫鬟就在屏風後待著,也沒敢進去打擾裡頭的兩位。
凌舒白自是看到了屏風之後候著的二人,蘇念語卻因著被「成親」兩個字成功挑起了新的話題,把兩位進屋要幫她穿衣裳的丫鬟給忘到了後邊去了。
可她與世子爺之間何時成婚這事兒,也不是他們二人坐下來談一談就能了事的,總得要經過雙方的父母,如今說這個也著實沒什麼用處。
索性道:「我當時是說過及笄之後再作嫁娶之打算,這點倒是沒錯的,不如到時候雙方父母再坐到一處好好商量如何?」
凌舒白想了想,倒也應了,「左右蘇府里若還有一些事沒妥善處理好,你也嫁得不安心;就算你人在侯府,心中卻掛念著家裡,著實也不好。」
蘇念語拿眼望了望他,最終也只是道:「世子爺都知道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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