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多敗兒,你也該管管雪兒,丟了人還有臉哭,哼!」說完,元景榮甩袖離去。
錢氏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嫁過來時元景榮便對還做姑娘的元虹疼愛有加,如今人都死了,又換做小的來給她添堵。
回到屋裡卻是越想越氣,就像堵了一塊石頭在嗓子眼,憋悶的慌。想了想,書信一封給了娘家的同胞兄長錢源,讓他幫著拿拿主意。
收到書信後,錢源卻只當婦道人家不識大體。現如今京都里的大富人家想巴結彥家還來不及,他怎麼會因了自己侄女受委屈而翻臉,只回信道明內里厲害,讓自己妹子長點心眼。錢氏收到回信,愈發覺得事事不順心,整天被女兒哭鬧著,心裡鬱結不開倒是病了。
母親臥床不起,父親又對她不理不睬。元應雪這才收斂些,不再三天兩頭便嚎喪一般哭鬧,卻也是如撞邪一般行事不利。
錢家祖輩曾任刺史,然子孫仕途卻是不順,多為捐官上任。到了錢源這一代,總算出了個舉人,妹妹又嫁到了元家成了當家主母,如此才興旺起來。
可偏偏生出個敗家子,整日流連煙花酒地。
說起來這錢賀卻是有個怪癖,不止喜與人同樂,還愛在行那事時折磨人。如今錢賀年已十八,卻仍未娶妻,自是名聲臭了無人敢把女兒嫁過來。
錢源想著借妹妹的關係去拉攏彥府,若能得彥仲傑出面說道,倒也不愁兒子的婚事。
怎知自家這個敗家子才幾天功夫,卻又惹上了人命官司,活生生把人給玩死了,錢源惱羞成怒,卻不得不事後奔走,花了不少銀兩打點才算把人從衙門裡接回來,自是無臉再提娶親這事。
這死的不是別人,正是被穆妙姍趕出府去的翠荷。
賣到百花樓。自然要尋死膩活,不過媽媽早就習以為常,使出了手段讓翠荷服帖了,改了名叫荷香就拉出去接客。本想把初夜賣個高價。怎知荷香已非完璧之身,反是又賠了兩個姑娘進去才讓客人消氣。
關了半月,這才把荷香放出來去接錢賀的生意。
荷香難得想通了,哪知又遇上這個敗類,一杯酒下肚就撕了她的衣服。當著眾人便硬硬地入了她的身。到了興起,又是打又是踹,這才半刻功夫,便渾身青紫,痛不欲生。
好不容易等那惡魔完了事,荷香才被人抬到床上,卻只是睜眼流淚。
服侍的秋兒見了,卻是不忍,便勸慰了兩句又幫著上了藥。
荷香想起以前在彥府里的生活,不說呼風喚雨卻也衣食無憂。人前還有三分體面。現如今卻淪為他人胯下玩物,不由淚如串了線的珠子滾落不停。
哭過,荷香又慢慢冷靜下來,記起府里老爺有個手下丁二對自己還有幾分情誼,也不知能不能走這層關係把自己贖了出去。於是求了媽媽半日,才得以出樓置辦些水粉。
使轎夫繞了一圈,果然在茶行見到了丁二。這還幸虧她熟知府里的習慣,彥仲傑喜喝雪頂毛尖,這茶出自靈光寺,一年也不過產兩斤左右。其中一半入了宮做貢品,剩下的便只有在這茶行中才能買到。不過一次卻是只賣一兩,借著人情,都被彥府買了去。
因著東繞西繞。這些轎夫都已不耐煩,荷香便自掏了錢請他們吃茶。為了避免她逃跑,還是有個手臂跟男人一般壯的婆子跟著。
荷香又拿了錢出來討好這位婆子,只說自己見到個熟人過去打聲招呼,許諾絕不走遠。
收了錢,婆子暗想自己這身手倒也不怕一個穿長裙的姑娘跑了。便也答應,不遠不近地跟著。眼瞧著荷香搭上了一位家丁模樣的人,她不屑地哼了一下,也沒往心裡去。
丁二聽了荷香的命運,同情歸同情,倒也清醒,卻是對贖身無法允諾。畢竟他也是要娶媳婦傳香火的,有錢自是存老婆本,現在的翠荷不過是殘花敗柳,倒也讓他原本炙熱的心冷卻了幾分。
荷香見哭訴無果,便求丁二跟小姐說說。丁二為難地看著荷香,到底還是因了情分點頭,可回了府卻是不知該如何告訴小姐。
猶豫幾天,再去打聽卻得知翠荷被人玩死的消息,這才懊悔萬分,尋著機會將事告訴了彥玉。
丁二來時已將那錢賀的身份查的清清楚楚,彥玉一聽跟元家有關係,便知不好插手。現在人都被領出來了,難道又要拖墨逸軒出面去壓一下?
彥玉知曉丁二是因著內疚才會悲憤,但卻是個腦袋靈光的,一點便醒。
這事她是管不得,也不會管,畢竟她不是菩薩。荷香做了對不起她的事,還去給人收屍這種善事她還真做不出。
那百花樓本就是為了錢,再加上錢賀確是玩的狠了嚇著樓里的姑娘,這才打的官司。民不與官斗,不過這百花樓卻是大有來頭,上了公堂也是理直氣壯。最後獅子大開口叫了價,又收了錢,這才了事。
至於荷香的屍體只用蓆子卷了隨意埋起,自此不提。
紅霞跟翠荷原一起伺候彥玉,如今聽聞死訊,倒也哀傷了兩日,事後倒也打起精神來。
時值立夏,天氣漸漸熱起來,入了夜更有蟲鳴啾啾,聽著卻是惱人。因府里有孩童,倒是不敢亂用藥,都是人手去抓,還特從府外請了幾個人來幹這事。
彥滄如今跟彥玉卻是越走越近,對那些聽都沒聽過的故事更是怎麼聽都不膩,再加上彥玉待他好,他自然省得。這日彥滄正拿了個鐵環奔進彥玉房裡,看彥玉看書卻乖巧地禁了聲,湊過腦袋去看,大眼睛忽閃忽閃好不可愛。
彥玉本看的入迷,聞到一股汗味,頭一偏便看到了墊著腳尖的彥滄,笑著用絹子給他擦了汗。彥滄放下玩具,由著彥玉抱到腿上,有板有眼地把書拿起來,確是一副好學的模樣。
紅霞拿了團扇輕輕扇風,綠苹奉上糕點,見姐弟二人相處融洽,說不出的和諧。
穆妙姍聽聞彥滄又去了彥玉的院子,便親自來接兒子,見彥滄正坐在彥玉腿上學認字,那專心的模樣倒是讓人不忍打攪。
彥玉察覺到她,抬起頭來說道:「姨娘,進來坐。」
穆妙姍這才進了屋,彥滄跳下地撲到她身上,興致沖沖地告訴她今天學了什麼。穆妙姍眼圈有些發熱,伸手摸了摸彥滄的頭,便跟彥玉客氣地寒暄起來。
過兩日元府的人就要走了,這準備的功夫自然不能落下,穆妙姍為這事操勞,倒也遺漏了兒子的教育問題。現下看彥滄跟彥玉學,也放下了心。
自元應雪走後,元月兒便常來彥玉院子走動,自此倒是碰上了。見了禮,她哄起彥滄,小傢伙見誰都是一臉笑,很是討喜,一時間屋裡倒是其樂融融。
彥玉想著元月兒要走,便多備了一份禮。看著閃耀奪目的金剛石戒指,元月兒卻是不敢接,只說受不起這樣貴重的禮。彥玉也知她是怕了元應雪,也不勉強,便又換了一串黃晶手鍊相贈。
這手鍊雖看著尋常,卻是個個都等大,一點雜質也沒有,再加上是慈雲大師開過光的,自然意義又重了一層。元月兒不再扭捏,這才收下,滿口謝過,又還了禮。
彥玉的禮物是一條攢金長鏈,下面吊著一塊翡翠,自然也不是凡物。這翡翠通體碧綠,拿起來隱約可見裡面有一個佛相的形狀,卻是貴重許多。彥玉握在手中把玩,心知送這樣貴重的東西,元月兒定是有事所求,卻不知為何找到了她身上來。
元月兒稱是自己偶然得到的貴禮,自覺身份不足佩戴,倒不如送了彥玉,行兩全之事。
彥玉權衡利弊一番,覺得這元月兒對自己並無幫助,若只用一塊翡翠就給人效命不免缺心眼了一些,便推託說自己已有一塊這樣的翡翠,卻是不想搞混了。
沒料到彥玉會拒絕,元月兒又勸了一番,到底沒讓彥玉收下禮,只有訕訕地離開。原本她當彥玉只是個呆呆的孩童,沒那麼多心思,現在看來卻是低估了她。不過也是,若非有幾分聰慧,又怎麼氣得元應雪花容失色。
想著,元月兒在後兩日便愈發跟彥玉親近起來,臨行前還讓彥玉記得書信來往。彥玉滿口應下,無非是寫信罷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元老夫人這次來彥府本就是看外孫女,如今知曉了彥玉的本事,又是擔心又是欣慰。這世間有些事看的太透徹卻是不好,但糊裡糊塗只會如元應雪那般諸事不順,掌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到底分不清孰是孰非。
好在聽元月兒跟彥玉相處親近,倒也算放心一些。畢竟都是血脈相連,就算彥玉不姓元,那也是元家的子孫,日後若能幫襯到家族,倒是好事一樁。
自打聽聞西南水患,元老夫人便知自家生意會有影響,得了元景榮的書信,卻是沒料到損失這般慘重。好在由於彥仲傑出面的關係,王府休憩寶塔的材料大部分都由元家提供,這才算挽回些許。
因著這層關係,元老夫人走時也拉著彥玉不放手,語重心長地告訴彥玉日後有事多擔待,畢竟你二姐姐是要嫁入太子府的人,在京都里兩姐妹也好有個照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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