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還想說話,柳嬤嬤端了一杯熱參茶進來,看著彥玉一口喝下又說道:「姑娘,該入席了。」
參茶入口,倒是祛了些疲憊,彥玉點了下頭,對阿泠說道:「我也乏了,一會兒我們就走好不好?」
「當然好!」阿泠恨不得舉雙手贊同。
彥玉抿嘴笑了一下,吩咐:「夜裡天涼,你還是把披風披上才是。」說著,自己也帶上了銀絲錦瑟大紅披風,包裹著她小巧的身子,愈發襯得人秀氣玲瓏。
阿泠倒是不甚介意,習武之人對這種程度的天氣完全不放在眼裡,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
收拾妥當,彥玉便起了身,帶著阿泠入席。圓形的大桌上擺著精緻的金邊瓷器,彥玉客氣地向眾人點了一下頭,舉杯說了一番場面話一飲而盡。這樣爽快的作風同往日又有些不同,卻讓人無法說辭,甚至讓人覺得瀟灑有餘。
觥籌交錯,舉杯談歡。夜色漸濃,厚厚的雲層遮不住京都里宛如白晝的盛夜。
皎月銀輝顯得分外清冷,照在一輛馬蹄「嘚嘚」的馬車上,斜斜地拉長了影子。車裡坐的便是彥玉和阿泠,趕車的丁二謹慎地驅車,努力讓馬車不要過分顛簸。
馬車裡,彥玉已是靠在阿泠肩頭睡著,此刻的她全然卸下了一切偽裝,安詳的睡容絲毫不受馬車偶爾的顛簸影響。阿泠起初僵直著身子,隨後倒也放鬆下來,心裡嘀咕:人前人模人樣的,怎麼一上車就睡著了?
彥玉睡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身子震了一下就突然醒了過來,似乎夢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兩道細眉輕蹙,愈發顯得人憔悴。
揉著肩膀,阿泠說道:「你醒了?」
「呃……」彥玉摸了摸嘴角,揉著太陽穴。嗓音沙啞,「竟然睡著了。」
「嘿嘿。」阿泠笑起來。
「嗯?」彥玉偏頭,「你笑什麼?」
阿泠神秘地說道:「想不到彥大小姐睡覺還打呼嚕啊?」
「哈?」彥玉嘴張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哈哈。逗你的。」阿泠往外看了一眼,說道,「誒,我就在這下車了。」說著一個躍身就跳下了車,把趕車的丁二唬了一跳。
彥玉見她蹦蹦跳跳地拐到王府那邊去了。吁了口氣:「臭丫頭,居然打趣我。」隨即又提高聲音,「丁二,回府。」
「是,小姐。」丁二再度執鞭。
馬車駛入彥府,等彥玉才下車,顧蕾就走了過來,看樣子是等了些時候了。她拉著彥玉噓寒問暖一番,得知她一路上並無大礙才鬆了口氣:「快回去歇著吧,你父親惦記你。讓我來問問,你既沒事,他也就能放心了。」
顧蕾的意思,彥玉還是明白的,無非就是為了緩和她和彥仲傑之間的關係。若彥仲傑當真在乎,怎的不親自來,而是讓自己老婆大半夜的在這吹冷風?不過顧蕾一片好心,彥玉也不好直接推拒,只有說道:「有勞父親費心了,母親也早些歇息才是。」
又行了個禮。彥玉這才坐上藍頂小轎回院子,一看院門前居然還站著兩個人,不想這一夜這麼熱鬧。走進一瞧,彥滄坐在台階上雙手拄著下巴已是困得閉上了眼。腦袋不時點一下。坤哥站在一旁,一臉無奈。
「這是怎麼回事?」彥玉皺著眉下了轎,把披風解下蓋在彥滄身上包緊,隨即看向守門人,「不知道讓少爺進屋裡等,若是著了涼。誰負的起這個責?」
「姐姐,不要怪他們。」彥滄蓋著暖呼呼的披風,說不出的舒服,「是我要在這等你的,他們哪裡攔得住我。」
彥玉撇嘴:「什麼事一定要等我回來才說?要不是我提前回來,你豈不是要坐到天亮去?」
「我就是想姐姐了麼。」彥滄帶著撒嬌的語氣說道。
彥玉摸了摸他的頭,叮囑:「天晚了,有什麼事業等天亮再說,快回去歇著,可別凍壞了。」又吩咐坤哥,「一會我讓惠娘端兩碗薑湯去,你也要喝一碗知道麼?」
「是。」坤哥說道,面上帶著憨厚的笑。
「好了,就坐我的轎子回去吧。」彥玉捏了捏彥滄的臉蛋,嘆氣,「你啊!」
彥滄退了幾步繞過彥玉坐上轎子,揉著臉叫囂:「姐姐,我是大孩子了,以後不許這樣捏我的臉了!很丟人的好不好?」
「還不是孩子。」彥玉輕聲嘀咕了一句,擺手道,「好啦,知道了,以後不捏了。」
彥滄這才放下帘子,由著人抬到自己院子去,雖然路不遠,但這晚上的風吹多了也是會著涼的。目前看來他們姐弟二人若是病了,也只有去外面請大夫看,自然對預防功課做得很牢。
彥玉走進屋,泡了個熱水腳,洗掉面上的妝容,又解開長發。晃了晃腦袋,她用手撥松,原本緊繃的頭皮也松下來。換上睡衣,彥玉鑽進被窩裡。
這一下倒是閉眼就睡了,因著睡前她吩咐不讓人打擾,柳嬤嬤也知道她是累著了,便由著她多睡了一些時候。倒是顧蕾聽聞彥玉還未起身有些驚訝,只當是生了病,前來看望。
「夫人,小姐她真的在休息。」紅霞攔著了她,臉上的神情好像急的快要哭出來一般。
「我去看看,若玉兒沒事,我自會出來。」顧蕾也擺出了夫人的架勢,「可要小姐身體抱恙,你們還知而不報,哼!」
柳嬤嬤行了個禮,慢慢打開裡間的門:「夫人,請。」
走進布局精巧的臥室,顧蕾放輕了腳步,並不想因此吵醒彥玉。挑起帷帳,她看到彥玉正睡得沉,便不做聲地退了出來,又低聲叮囑:「備些食的,免得玉兒起來覺得餓。」
「是,夫人。」即便這些已有準備,但柳嬤嬤還是恭敬地答了話。
「小姐若是醒了,也不用告訴她我來過,明白麼?」顧蕾看著柳嬤嬤說道。
柳嬤嬤應聲:「奴婢明白。」
「嬤嬤當真是個識趣人。」顧蕾贊了一句,這才帶著丫鬟回了自己院子。
而彥玉這一覺直睡到午時,才被柳嬤嬤叫醒,柳嬤嬤擺好床桌說道:「姑娘要睡也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是。」
「嗯。」彥玉昨日吃的不多,而此時也並不覺得餓,但還是吃了一些。等柳嬤嬤撤下桌子,她就又要躺下身,卻被柳嬤嬤拉住,「吃了睡可不好消化,姑娘要不想走走,便再坐一會兒吧。」
「嗯。」彥玉無精打采地點了下頭,抬手掩嘴打了個哈欠。說起來這睡多了也不是好事,反而覺得身上更加疲乏了,不過想來近來無事,彥玉也就給自己放了三天假。
這三天直睡的她不想再睡懶覺了,打算第四天恢復作息時間。
是日,彥玉靠在軟榻上,腿上蓋著薄毯,一手拿著書,一手則拿著糕點,十分愜意。一頭長髮順直地披在右肩上,溫婉嫻靜。
「小姐,逍遙王來了。」粉墨進來通報。
彥玉聽了,擺了一下手上的書:「不見。」見粉墨沒有動靜,她又說,「就說我偶感風寒,不能起身相迎,讓王爺恕罪。」
粉墨照著原話出去回了,哪知墨逸軒並不吃這一套,冷哼一聲說道:「告訴你家小姐,若是一刻鐘後她不出來接客,我自會進去找她。」這倒是給了最大限度的退讓。
彥玉一聽就不爽了,但還是換了衣服梳了頭,因為她知道墨逸軒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渾蛋。她上身穿著用銀線繡著朵朵盛開的波斯菊粉紫色襦衫,下罩深紫色長裙,配藕粉色褙子,整體鮮艷而明亮。
頭髮只是在發頂挽了個簡單的髮髻,斜插著一直玉蘭銀簪,簡單大方。垂下的長髮盡數梳在了右側,很是文靜端莊。
對鏡看了一下,彥玉點了下頭:「走吧。」
表面上墨逸軒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時而背著手踱步,時而又坐下身,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實則心裡又想起了阿泠對他說的話,一時間倒也真的急躁起來。
難道那日自己無法察覺的高手便是三刀?搖頭,若是三刀,他必然能夠感覺到存在。很顯然來人是隱匿的高手,又不帶有暗殺者一貫的殺氣,這般才說得通才是。
可轉念一想,彥玉什麼話都對阿泠說,卻是繞著彎給自己說話。可到了他面前,就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說不出為什麼,墨逸軒就是覺得不痛快。
「讓王爺久等了。」姍姍來遲的彥玉施施然行了個禮,語氣平淡無奇,一如往常。
「免禮。」墨逸軒壓下心裡的情緒,眼神落在彥玉身上,只覺她有魔力一般牢牢的吸住了自己的目光。彥玉今日造型偏向於居家風格,而衣服又盡顯心機,把她整個人的氣質提升到了極點。
直起身子,彥玉吩咐下人給換上熱茶,這才坐下身子。
「你今天這般很漂亮。」墨逸軒說完,就偏開了頭,眉頭懊悔地擰成一個疙瘩,自己這是說什麼呢?
彥玉也是怔了一下,隨即淺笑:「多謝王爺誇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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