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進門擺好碗筷,喚若初吃飯,若初也懶得搭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婚禮慘劇後,芸香還是照常照顧若初的起居,兩人卻再也沒說過半句話。主僕情分已盡,要不是若初現在身不由己,早趕她出門了。
然而,正當神思倦怠的若初準備吃飯,一條白綾毫無徵兆地從背後襲來,迅速纏緊她的脖子,砸緊擰死。她急速窒息,喪失自救能力。
芸香目眥崩裂,殺氣騰騰地在若初耳邊透出冷涼刺骨的話語,「姑娘,對不起,你別怪我。殿下身邊是決不允許有威脅存在!你的存在,是他不能容忍的!」
若初奮力掙扎,卻逐漸無力呼吸。努力為自己爭取時間,卻架不住手頭越來越麻木,眼前越來越模糊,脖頸的痛苦窒息讓她的大腦和心跳都渾濁一團,在閉上了不甘的眼睛之前,只有一個清晰的念頭痛入骨髓,「他終究還是要殺了我。」
再次醒來,陳王正坐在床前目不斜視地盯著她,眸光焦慮關切。
若初卻如驚弓之鳥,對著他蜷縮尖叫,蒙著被子戰慄不止。
陳王也受了驚嚇,意外而又有點發懵,「你怎麼了?」
若初驚魂未定,不管不顧,除了害怕驚叫,竟不知還能做什麼。
陳王輕嘆一口氣,無奈縮回了觸碰的手,「罷了,我先出去,你們照顧好她。」
直到他一步三回頭終於走出了房門,若初才從被中戰戰兢兢地爬出來,然後在婢女的安撫下,再次睡下。
渾渾噩噩間,往事夾雜著萬千情愫,錯綜交織。陳王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情意,他懷疑身邊一切,他甚至連父母的安危都能利用,幾次三番對她動了殺機,她怎麼可能不會怕。
德英殿中,李忠悠悠上前回話,「殿下,都查清了。」
陳王憤然回頭,「是誰!」
李忠默然低頭,黯然下跪,「殿下,這件事,不好辦啊。」
陳王啞然失色,意識到問題所在,終究化作一聲長嘆。
大夫說若初受到嚴重驚嚇,需好生靜養,最好能出去散心調節。
陳王便撤掉了紫雲齋的守衛,允許若初在府內自由出入,但不得出踏出王府大門半步。
若初情緒稍稍穩定後,李忠便把芸香的供述拿給她,並撿要緊的陳述一二:「芸香說,姑娘沒嫁給那個馮將軍。她擔心你再得殿下寵愛,對她秋後算賬,便起了殺心,想將此事偽裝成姑娘自殺,藉此謀得生機。」
若初仔細回想分析了一下,覺得如果真是陳王指使芸香來殺自己,為什麼後來又救醒了她?這可能真是個誤會。
可剛剛想到這兒,她馬上自打嘴巴:直到現在,還有對他心存希望嗎!如果不是這個王府的主人,芸香找誰借的膽子來殺人!除了他,還有誰?芸香雖然私心很重,卻為了這件事要殺她。著實不能讓人信服!
若初不願就此糊塗,想找芸香問清楚,便帶了兩個她喜歡的飯菜,去王府關押犯錯奴婢的監牢查問,卻在門口就聽到陳王毛骨悚然的聲音,「芸香,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芸香聲音絕望而又從容,「殿下,芸香家中已無他人。若殿下記得對奴婢的承諾,請殿下救回我流放邊疆的兄長。芸香在此,謝過殿下大恩。」
「本王會滿足你的。」
不等若初意識到情況不妙趕去阻攔,陳王已經手起刀落,鮮血四濺之下,芸香應聲倒地。若初也在驚恐中,隨著手邊的食盒頹然墜地。
陳王面色訝然,「你,怎麼來了?」
若初連滾帶爬趕去查看芸香的傷勢,已經毫無氣息。她震驚戰慄地凝視陳王手邊的殘血利劍,眼角苦澀,頭腦膠著,身處冰火兩重天的極端世界難以自拔。
陳王低頭想拉她起來,「好了,都已經過去了。」
若初下意識躲開他的手,顫顫巍巍地爬起來,還沒走兩步,再次栽倒在地。
恍惚間,陳王已將她抱回了紫雲齋。
若初竭力讓自己清醒起來,推開他的懷抱,縮在一旁涕淚縱橫。她實在無法容忍這樣一個手滿鮮血,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再碰自己一分一毫。
陳王也沒為難她,只淡淡解釋道,「芸香是皇后的細作。皇后以她兄長的性命要挾她。她原本想藉助你的便利接近我,進而打探傳遞陳王府的消息。可幾次三番,引起了李忠的察覺,她便將計就計,把一切推到你身上。我也沒想到,會是她!」
若初微「哼」一聲,並不相信。她料定這背後還有秘密,否則陳王為什麼要幫她救兄長?
陳王當然看出她的疑惑,只得蒼白無力地解釋,「本王沒有讓任何人傷害你,是她眼見自己暴露,狗急跳牆的。」
若初依舊不動聲色,倘若真是如此,他為什麼不肯讓她跟芸香對質,而是直接處置了她。
她始終不發一言,神情呆滯,陳王便也倦於再解釋什麼,「罷了,你不舒服先休息,本王明日再來看你。」
回到德英殿,陳王自感從未有過的無助,「李忠,你知道?本王今天第一次想跟一個人解釋一件事,明明知道所有真相,卻總是對她解釋不清楚,也不能解釋清楚。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李忠面露感同身受的關切,「殿下,若初姑娘必然是對殿下有所隱瞞的,可未必會對殿下不利。也許,她跟殿下一樣,想解釋,卻不能解釋清楚。」
陳王回望一眼紫雲齋的閨房,「也許吧。」
接下來的幾天,若初都窩在房內,閉門不出。
但汴京的局勢,卻一刻也不消停:魏王謀反之事,牽連了逍遙閣的幾位門生,其中就包括蔡國公主的駙馬。雖然他們並沒有直接參與黨爭,卻被陳王欲加之罪,剷除異己。
如今魏王被貶為庶人,幽禁西京。皇長子楚王受到斥責,閉門思過。駙馬與另外幾個無辜的門生卻要被斬首,慕容峰得到消息,也趕赴汴京,設法營救。
若初為自己的處境焦灼難堪,可汴京形勢混亂,局勢風起雲湧,她不能給家人添麻煩,既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就決定先忍耐一段時日,待時機成熟,再設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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