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後的時刻,慕容峰還是趕來了。文師閣 m.wenshige.com
襄王幫忙支走行刑的太監,慕容峰要帶若初離開。
可若初心灰意冷,決議要追隨元僖而去。
襄王將替死鬼推在牢房,命令慕容峰立即帶若初離開。
若初看到那個可憐的女人更不肯走,「這是我的劫,為何要她人抵命,不,你們帶她走!我不走!」
慕容峰也對那個女孩心生惻隱,焦慮不前,卻無可奈何。
襄王急得直跺腳,倉促解釋道,「沒時間了,若初,你聽我說。她本身就是個死囚,遲早是要死的。但只要今日幫我做好這件事,就可保家中父母兄弟全部脫離奴籍,安全回家,一生衣食無憂。你不是在害人,是在救人,你明白嗎!」
若初憤然推開他,「不用強詞奪理,該我承受的不用他人抵命!走啊,不要管我。」
「若初,」襄王著急鉗住她的肩膀,幾乎想一巴掌打醒她,「我知道下毒的不是你,你不是兇手,不用為二哥償命!想想你的義父和姑姑,他們就只剩下你這一個女兒了。慕容閣主一把年紀的人,平日根本不屑與我們這些人為伍,為了你,他昨日親自帶著重病的夫人上門求我,你就真的一心尋死,不願為他們好好活下去嗎!」
「義父親自上門求他,義父,你拿什麼跟他交換啊,我不要你為我這樣!」望著面色憔悴,華發叢生的慕容峰,若初噗通跪倒在地,泣不成聲,「義父,女兒不孝。可是,二郎他死了,他死在我的懷中,我救不了他!他是我的夫君啊!」
正沒完,李嬌鸞突然走進來,看著牢房亂七八糟的眾人,神情蕭索而又無畏,「襄王殿下,你真的一定要救她嗎?」
趙元侃警惕擋住若初和慕容峰,「二嫂,不要逼人太甚!」
「哼,」李嬌鸞冷笑一聲,忽然發瘋發狂一般衝上前,對著那個替死的女孩就揮刀亂砍,很快將她的臉劃成血淋淋的抹布,邊砍邊大罵,「張氏你這個賤人,都是你,是你害的。就算要死,你也別想再用這張狐媚的臉繼續去勾引殿下,他只能是我的!我要毀了你,毀了你!」
一邊的襄王和慕容峰看得目瞪口呆,嚇得全無反應,眼睜睜看著那個昔日眾人口中賢良淑德的許王妃,忽然性情大變,在這個陰森的死牢,目露凶光,儀態全消,形似瘋狂,毫無自尊的砍殺她口中那個「張氏」,簡直恐怖驚悚。
果然要女人不妒忌,根本就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可恨男權的社會體制下,這妒忌犯七出的罪名竟生生合法了兩千多年。
李嬌鸞丟掉血滴橫流的匕首,走過來拉起震驚瞠目的若初,「我答應過放你走的,如果早一點,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你走吧,再也別回來,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言畢,她奔流著目框呆滯的眼淚,大笑而去,回身不忘提醒,「襄王殿下,這張氏的臉是我親自毀掉的。如果皇帝有疑問,就讓他們來找我。我,終於給自己報仇了!」
若初掙扎著想看查看那個被匕首劃迫臉,疼痛難忍,哀嚎不絕的女孩傷勢,卻忽然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若初做了一個夢,一個好長的夢,在夢中見到了若塵和靜雨,也抱起了那兩個來不及出生的孩子,甚至再次與元僖回歸多年前初遇的那個午後他不再身受重傷,而是一襲白衣,陽光燦爛地向她伸出至此一生的手,「若初,今生今世,再不相負。」
可是,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黑暗,眼前時而晃過幾個牛頭馬面,怪叫連連;時而冒出那些不舍的笑臉與淚水。
若初在夢中咒罵無情的閻羅王,「你不是說元僖是天選之人,是大宋未來的主君嗎,那他怎麼還會死,怎麼會死!」
閻王陰沉不語。
判官丟下奪命的主筆,「他是天生的帝王,可是你對他的影響太大了,命運已變,無能為力。還好,你重新塑造了另外一個他。趙元侃,已經覬覦江山美人很久了,他可以繼續完成趙元僖沒完成的任務了。」
若初憤然上前奪過判官筆,「那我算什麼!」
閻王這才開口,「你是天外來客,改變了這個時代的歷史,也創造了這個時代歷史。」
若初頹然癱倒,「你們收了我吧,求求你們。」
「不,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去吧!」
閻王一掌下來,若初再次返回人間,在極度痛苦的意志扭曲下,直到第五天才清醒過來。
許王趙元僖的喪事,皇室已草草處置完畢,不留絲毫痕跡。
聽說,趙元僖下葬當天,李嬌鸞就遣散了王府所有的家僕和姬妾,在府中引火了。
太宗又病倒了,他把襄王趙元侃叫到身邊拋出冷酷的條件,「那個劉氏是被你偷偷藏起來了嗎?馬上殺了她,朕就立你為太子!」
襄王默然良久,「父皇,我剛剛祭拜了二哥,又去看了大哥。大哥只說了一句話,這個皇位如果一定要染上自己妻兒的血才能坐上去,他寧願不坐!」
太宗愕然癱倒,伸著手指,禁不住老淚縱橫,「你們,你們一個個,是想氣死我嗎!」
「父皇,」襄王跪倒在太宗面前,握著他顫抖戰慄的手,「父親,您除了是大宋的天子,也是我們的父親,是我們的爹爹啊。我們的妻子,與這個皇位,真的就一定要做個選擇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家中夫妻和睦難道不該是您樂見的嗎?」
太宗靠在趙元侃身上,悔恨的淚水奪路而出,長號不自禁。
若初捧著一根根青煙裊裊的香火,一一祭拜了那些死去的人,曾經愛過也好,恨過也罷。人死了,一切盡歸塵土,計較已無意義。
汴京一行,整整十年,她孤單而來,破碎而歸,如今既死不了,為了病重的姑姑和伶仃的義父,她只能接受襄王的安排,帶著他們悄悄返回了縹緲峰。
逍遙閣解散了九年,縹緲峰早已人丁散去,盛世不再,唯有兩個看守大門的老伯和一個婆婆還在堅守陣地。
這幾位老人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慕容閣主和大小姐帶著夫人再次歸來,雖然是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來的。可終究,這一家三口,也算是團聚了。
慕容峰告訴若初,「你父母和若塵靜雨他們的屍骨,我已經悄悄找人收殮,帶來縹緲峰,恢復朱氏的姓氏,重新入葬。從今以後,你便在此處安心生活,張氏已死,你是朱氏。」
若初靜默接受一路走來,半生風雪,一生滄桑。夢醒之後,她還能與義父姑姑相擁而泣,開始寥落安定的後半生,相依為命,膝下盡孝,為他們端茶送湯,報答多年恩情。這應該是老天對她最後的仁慈吧!
時間,在平凡的人生中悄悄流逝,若初也重新找到了生存的意義年少未能在父母膝下盡孝,如今能彌補這個缺憾,也算不枉此生。
一年之後,張無霜放棄了慕容峰每日不辭辛苦的輸送內力,為自己續命,躺在夫君的懷中,伴隨若初沉鬱不舍而又無奈的琴音,帶著無憾的幸福,與世長辭。
慕容峰抱著她的遺體淚滿衣襟,「無霜走了,從此再也不能一生逍遙無憂了。」
若初忍痛跪送姑姑,照顧失去摯愛的義父,幫忙婆婆伯伯他們操持姑姑的後事,「義父,你還有若初。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姑姑他們,都在天上看著我們。」
一家三口,如今又只剩下一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女,相互扶持,相依為命,這就是道不盡苦難的人生,說不完的紅塵冷暖。
一年後,寇準被太宗從青州召還。
同年,太宗下旨昭告天下皇三子趙元侃,更名趙恆,立皇太子。
又兩年後,太宗病危駕崩,李皇后聯合太監王繼恩發動政變,意欲放出已被囚禁多年的皇長子趙元佐即位,被左相呂端一力挫敗,在寇準的支持下,擁立皇太子趙恆即位為新皇帝。
是以,自宋太宗趙光義弒兄奪位後,延續了十幾年的殘酷皇權奪嫡之爭,至此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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