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動不了,她就用腳踢。╔ ╗但秋菊此時早已反應過來了,上前抱住她的腰,就死命往後拖,讓她的腳踢了個空。這女人打不著也踢不著,嘴裡的話越發的罵得出格。
葉琢聽她嘴裡罵的話,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驚訝地道:「龔氏?」
那女人聽到這兩個字,嘴裡罵人的話戛然而止,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身體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用手拍著地面,嚎啕大哭:「葉琢你這小賤人,你賠我爹爹,你賠我兒子來。你賠我爹爹,你賠我兒子來……」
「這是龔氏?」關氏聽得這話,急步走近來,看著地上坐著的女子,滿臉的驚訝。
以前的龔氏,雖說不是很漂亮,但也不醜。再加上正值青春年華,被華麗漂亮的衣飾一襯,也還養賞心悅目。可此時地上坐著的這個女人,卻穿著那些做粗活的下人們所穿的褐色粗布衣裳,頭髮也胡亂的用一根布條綰了個髻,不過被她這一折騰,早已披頭散髮。╔ ╗而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的臉瘦削得不成樣子,兩顎的骨頭早早凸起,左邊嘴角處還有一個疤痕,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如果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來這就是龔氏。
關氏正待說話,院門口卻忽然響起了一個女聲:「葉老太太,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關氏和葉琢抬頭一看,卻是楊建修的繼母潘氏帶著兩個媳婦和一群奴僕,正從敞開的院門口走了進來。她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眼睛打量著葉家寒酸的院子。再看看坐在地上哭鬧的龔氏,眼裡卻全是不屑與嫌惡。
楊建修因父母還在世,即使對他們再不滿,這婚姻大事也不可能撇開他們。所以在送聘禮的時候。楊神醫和他的繼室潘氏曾去過一次鄭氏青雲巷的宅子。而葉予期和關氏作為鄭氏的長輩,曾與鄭鵬舉和劉氏一起接待過楊家人,三家打了個照面。鄭氏當時當著大家的面說。她這邊的婚事托鄭氏張羅。所以潘氏今天來,應該是商量一些成親的事情。╔ ╗
關氏早就聽說潘氏勢利刻薄,上次見面時對她的印象就不好。此時見她撞上這一出不說到馬車上迴避迴避,顧全葉家的臉面,反倒直直地闖了進來,心裡便極為不喜,淡淡道:「楊老太太要來。怎麼不派下人遞帖子通報一聲?知道的說我們兩家關係好,熟不拘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楊老太太不懂得做客上門的禮數呢。」
潘氏沒想到慈眉善目的關氏言辭如此鋒利。不過她打心眼裡就不同意楊建修娶鄭氏,還想把自己娘家的親戚塞給楊建修。但楊建修長大成人又做了十幾年的官,早已不是她能拿捏的了,這門親事她再不同意都阻止不了。為此她心裡恨著鄭氏,連帶著怎麼瞧關氏和劉氏都不順眼。此時被關氏嗆白,她便連一點面子情都不留了,嘲諷地一笑,道:「遞帖子?那是我們書香門第、官宦人家行事的規矩,沒想到葉老太太也知道呢。我還擔心跟你們這些工匠商賈人家來這一套,你們會不習慣呢。到時候帖子上寫的什麼葉老太太也看不懂,還得跑到外邊請人看,這豈不是麻煩?所以。我便徑自來了。」
說完她看看又爬起來撕打葉琢的龔氏道:「葉老太太不必理會我們,等你處理完這事再說吧。╔ ╗」
關氏此時也顧不得她了,這龔氏像瘋子一般撲向葉琢,那兩雙長著長指甲的手直向葉琢臉上撓去,那樣子似乎就想讓葉琢破相。傷著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寶玉孫女,這還得了?她也顧不得什麼年紀身份。趕緊上前幫著秋菊攔龔氏。
潘氏在前,葉琢也不想讓她看熱鬧。見龔氏撲過來,她也不躲閃,揚手就是一個耳光過去,「啪」地一聲脆響,龔氏臉上頓時起了五個手指印,腳下還踉蹌了一下,秋菊和關氏趕緊把她給牢牢地按住,而秋月也拿了繩子來,繞到龔氏身上就胡亂地綁了起來。
龔氏也不掙扎,只用力地朝葉琢吐了一口血唾沫,口齒不清地罵道:「葉琢你這小娼婦,你小小年紀就去勾搭男人,你要不要臉?勾搭男人不算,你還跟男人一起計算別人,給別人下套,害得別人家破人亡,你卑鄙無恥下流惡毒,我咒你不得好死,自己不得好死還把身邊人全剋死,死了再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關氏一皺眉,高叫道:「余嫂,拿抹布來,塞住她的嘴,再送她去見官。╔ ╗」
「哈哈哈……」龔氏不但不害怕,反而仰頭大笑起來,「怎麼的?敢做不敢聽了?葉琢你這小娼婦,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我怎麼惹著你了,你要置我於死地?我跟我表哥在宅子裡說話又礙著你什麼事?你用得著叫人去捉姦還讓你繼父去看熱鬧麼?你是不是哪你那繼父楊建修早就有一腿,所以聯起手來計算我們?怎麼你不嫁倒讓你娘嫁過去?你們打算母女倆共用一個男人麼?你就不怕把你那繼父給剋死?你這命硬克父克母的小娼婦,二房不敢收留你,你就來禍害人家楊家人,你心腸何其歹毒……」
葉琢倒還罷了。前世呆在深宅大院裡,比這難聽十倍的話她都聽過,龔氏這話實在算不得什麼。而且不讓她說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到葉家來鬧,事情的根源在哪裡。至於潘氏的反應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進去。╔ ╗潘氏自以為自己門第高,了不起,可在葉琢的眼裡,她什麼都不是,鄭氏和楊建修的婚事也由不得她作主,所以此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關氏可就不幹了。先是咒罵她的寶貝孫女,然後又往孫女身上潑髒水,辱人清白,扯上亂七八糟的關係,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卯足了勁兒往龔氏臉上扇去,頓時把龔氏打得耳朵「嗡嗡」作聲,頭上直冒金星,罵聲頓時戛然而止。
關氏尤不解恨,指著搖搖欲倒的龔氏道:「臭婆娘,自己婚前偷漢子,懷了孩子又嫁到別家去,把別家的錢搬空了再跑回去給人做妾,下三濫的東西,竟然還敢在這裡滿嘴噴糞,侮人清白。我好好一個孫女,心術、品德、人才、本事哪一樣不是出類拔萃的?由得你來往身上潑髒水?真是犯賤討打。老子貪污受賄,女兒偷人又偷別人錢財,一家子壞事做盡,合該下大獄被人休離。」
罵完一擺手:「余嫂,秋菊,把她拉到車上送去衙門。」
「是。」秋菊應聲就要把龔氏拉走。
「慢著。」一直津津有味看戲的潘氏忽然出聲。
大家一愣,看向她。
「葉老太太,這位就是鄭氏的女兒葉琢吧?」潘氏看著葉琢問道。
「正是。」關氏不知潘氏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過這個問題也沒什麼不好回答的。
「你們家跟龔家的糾葛,我也聽說了。這裡面到底誰是誰非、她的話有幾分真假我就不問了。但有一點,我可得問清楚了,那就是你這孫女命硬的事,可是屬實?這事你們怎麼沒有跟我說過?一旦成了親要是克著了我家建修,這賬我找誰算去?你們這樣隱藏不報,到底是何居心?」
關氏臉色一變:「我孫女跟我們同吃同住,也沒見著克著了誰,而且我家的日子還越過越好,這是福星,哪裡來的命硬?再說,她既過繼到大房來了,那就是我們大房的孩子。她母親再嫁,與她無關,楊大人以後更不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就算她要克誰也輪不到楊大人。楊老太太你拿這個說事,到底是個啥意思?」
「我不跟你爭辯。」潘氏一擺手,「我只是要告訴你,這門親事啊,我們還得再考慮考慮。告辭!」說著轉身就往院門口走去。而扶著她的那兩個兒媳婦還使勁地盯著龔氏和葉琢看了兩眼,這才跟了上去,仍扶著潘氏出了門。
關氏氣得渾身發抖,追上兩步就要跟潘氏理論,葉琢一把攔住她,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就聽院口門傳來潘氏驚訝的聲音:「聶……聶公子。」
兩人轉頭一看,門口不知何時來了一群人,其中打頭的長得極英俊的,不是聶博文還能是誰?
聶博文理也沒理潘氏,緩步走了進來,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龔氏,朝後面一揮手:「送衙門。」
「是。」後面上來兩個婆子,抓住龔氏就往外拉。龔氏此時已清醒過來,知道來人是聶家公子,根本不敢作聲,極配合地跟著兩個婆子走了。
關氏雖說性格剛直,不畏權貴。但面對聶博文這樣的人物,還是有些緊張的。見聶博文轉頭打量著院子,她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招呼:「聶公子,家中簡陋,如不嫌棄,還請廳堂里坐吧。」
「不了,我就是有幾句話要跟葉姑娘說。」聶博文收回目光,看向葉琢,「葉姑娘,我回去把你昨天的表現跟我爹說了一下,我爹覺得既是好人才,便應該不拘一格的多加培養,不必等到比賽再拜師了。葉姑娘看看何時方便,到南雲城行個拜師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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