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近了, 李玉華才覺著這位將領只是乍一看覺著年輕,英挺的眉宇間已有淡淡細紋, 見到李玉華時停下腳步, 避退一畔躬身行禮。樂筆趣 m.lebiqu.com後面一輛青綢馬車裡下來個三十歲仿佛,身著緇衣的婦人。
那婦人緩步近前, 武將伴在她身畔, 婦人行至李玉華面前三步遠的時候微身一福, 「梁林氏見過娘娘。」
「原來是梁太太。」李玉華的視線落在梁林氏的臉上, 這位應是穆惜今同她說過的嫁給短命梁狀元的林氏長女了。
李玉華與林家並不熟, 只是微微頜首, 帶著孫嬤嬤登車進宮去了。
在車上, 李玉華方問, 「梁太太聽人說起過,那武將是什麼人,嬤嬤可認得?」
孫嬤嬤道, 「玄甲是禁衛軍專用, 這位大人相貌俊秀,跟林妃娘娘有些肖似,看年紀應是林大將軍的長子。」
李玉華有些意外, 「林大將軍的長子這樣年少?」
孫嬤嬤笑, 「林家人都生得年輕,若奴婢未記錯,林將軍也得三十三歲了。」
瞧著倒像是同杜長史年紀相仿的樣子。李玉華心說,復道, 「應是聽聞二皇子病重的事,過來探望的。」
因到二皇子府探病,李玉華到慈恩宮的時辰就有些晚了。
到林妃娘娘宮裡的時間就更晚些。
「太醫說熱度降下來了,二嫂說早上哄著吃了半碗稀米粥,看氣色比昨晚好了一些,太醫也說若不再反覆,這病就無大礙了,再吃上幾幅固本培源的方子就能好了。」李玉華徐徐說來,「二殿下還鬧著要沐浴,叫二嫂鎮壓了下去,剛略好些,萬一再著涼如何是好。」
林妃念了聲佛,「這個阿平,什麼時候還鬧性子,虧得福姐兒懂事。」
邊兒上女官笑說,「可見是轉好了,都知道要沐浴了。」
「太醫肯用心,有福姐兒這樣用心照顧,才能好的這樣快。」林妃拉著李玉華的手道,「還有你這孩子,每天不辭勞苦的進宮來跟我說阿平的病情,我心裡都記著。」
「這還不是應當的麼。二嫂心裡也記掛著娘娘,我看過娘娘,回去也能跟二嫂說一說。二嫂」知道娘娘一切安好,也能放心。」李玉華道,「就是二殿下,知道娘娘這
樣牽掛,定也會好生保養,快些痊癒。」
李玉華道,「我辭了二嫂出來時,正遇到梁太太過去,身畔還跟了個年紀相仿的將軍,想來是娘娘的晚輩。」
林妃道,「那應是林程。我娘家侄兒,他在禁衛軍當差,平時不常見,你們都不大認得。」
「定是記掛著二殿下,過去看望的。」
「咱們這些人這樣操心,那孩子卻是不爭氣,惹出這許多亂子,讓陛下氣惱。」林妃將門出身,平時說話行事都格外爽俐,獨對這個兒子極為寵愛,說到二皇子的案子,也只說是惹出的亂子。
李玉華道,「待二殿下病好,再進宮給皇祖母、娘娘請個安,也就好了。」
林妃道,「是啊。」
李玉華還跟穆安之說了一回,跟穆安之打聽林程,「看著就一表人才。」
「那是自然,林大將軍膝下只此一子,卻是一子頂別人十子。」穆安之對林程也不吝讚賞。
李玉華神秘兮兮的湊近些,「林將軍跟梁太太,不是一個娘生的吧?」
穆安之險叫水噎著,連忙放下杯盞,「你怎麼知道?」
「今天我遇著他們,雖是一起往二皇子府來,林將軍下馬後只管站在一畔,梁太太是扶著丫環的手下的車。梁太太應是年長些,林將軍的步子總在她身後一些。雖是做足長幼禮數,你想想,姐弟是同輩,關係好的誰不是肩並肩一起走。林將軍舉手投足帶著疏離,肯定關係不好。」李玉華道,「就林將軍這樣長的一表人才,還的確人才出眾的,哪個姊妹會故意跟他不和啊。他倆要是水火不容,也不能一起去二皇子府。這樣冷淡只做個面子情,也只有不是一個娘能解釋了。」
李玉華沒說出來的是,跟宮裡的皇子公主一個樣,不是一個娘生的,親近中也帶著疏離。
穆安之道,「林程是長子,年紀比梁太太略大,不過,林程是原配之子,梁太太與幾個姊妹是繼室所出。他們兄妹關係如何就不知道了。」
「林將軍還沒娶妻麼?」
「沒。林將軍立誓要娶一位性情相投的女子為妻,一直沒遇到。」
「這成天在軍營,別說性情相投的女子了,就是女的也看不到啊。這要想遇著,得多相親,接觸的多了,就知投不投緣了。」李玉華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像我跟三哥,咱倆要不認識,哪裡能知道性情相投啊。」
李玉華感慨,「可惜咱們跟林家不熟,要不我都能給林將軍做個大媒。」
穆安之笑,「你是相中誰了?」
「嘉悅妹妹。」李玉華一說人選就把穆安之震住了,「皇祖母打去歲就有為兩位公主擇婿的意思,嘉悅妹妹性情溫柔,宮裡慧妃娘娘與世無爭。林將軍雖年長几歲,我瞧著比些毛頭小子穩重,又是父皇愛臣,我看他配得上嘉悅妹妹。」
開始穆安之覺著李玉華有些亂點鴛鴦,可細想想,林程出身人品自身才幹,的確堪配公主。
穆安之道,「眼下不是提這個的時候,何況,林將軍說是未遇到心儀之人,真正也許另有緣故。結親還是得兩廂情願方好,也不是個個都如咱倆一般幸運。」
李玉華也就這樣一說,真正並沒有入心,既然穆安之這樣講,林家又是掌禁衛的重臣,李玉華也就拋開手不管了。
二殿下玉體安康後,穆安之的案子也就查的差不離了,基本上為了賠朝廷的銀子,二殿下把郊外莊園還賣了一個,聽說林妃娘娘還拿了些私房出來。
穆宣帝現在最不稀罕見的就是這個二兒子了。
端午賞賜,二皇子府所得最少,不及三皇子府一半。
藍太后也想快些將此事翻篇,再次提及兩位公主的親事,還跟李玉華打聽有沒有看到過合適的年輕公子,李玉華想到穆安之的話,並未提起林程。
李玉華說,「我平時見男子見得少,不如我回去問問三哥。皇祖母,你心裡要是有些許入眼的人,也跟我說,我讓三哥在外打聽一二。」
「成。」藍太后笑著應了。想著李玉華的確為人可靠,她問李玉華的意思,其實就是想李玉華推薦人選,這孩子卻是老實,有什麼說什麼。
藍太后轉而問起李玉華家裡過端午的事來。
藍太后明提了兩位公主的親事,陸皇后依舊有些疑慮,問兒子,「我聽說那杜家老二是庶出,這怎麼成,庶子如何堪配公主。」
太子道,「杜鋒是正經傳臚出身,庶吉士散館名列第一,翰林修書也得過父皇的誇讚。」
「他既這樣好,怎麼倒分到三皇子府做長史?」陸皇后秀眉不展,「我可是聽說杜尚書十分不喜這個弟弟,過年都沒讓他參加祭祖。這杜二早叫杜尚書趕出家門的,只看這人品,也不能把你妹妹許給他。」
太子笑了笑,「母后這是聽誰說的。」
「我讓你舅媽出去打聽了一回這杜二人品行事。」
「舅媽同母后一樣,平時多在內宅,您打聽也該找舅舅或是表哥打聽,舅媽能知道什麼。」母子倆在鳳儀宮的梧桐樹下煮茶,太子一手按著茶壺的壺蓋,清透芳香的茶水傾盡皇后面前的紫砂盞。
「明天舅舅過來給我講兵法,我帶他過來跟母親說說話,母親聽一聽舅舅的意思。」
「我讓你舅媽去打聽的,她還不是問你舅舅。」
「舅媽的娘家姐姐,新任太常寺卿許寺卿太太,原是相中了陸長史,陸長史不大樂意,怕是得罪了許太太。」太子輕輕鬆鬆的說出一段淵源,「待外祖母進宮,母后也可問問外祖母。」
陸國公陸老夫人都極認可這樁親事,陸國公說的還委婉些,基本上說的與太子大致相似,自身有才幹,家族也有實力,至於在穆安之這裡當差的事,陸國公道,「南夷軍糧案中,杜長史就在有功之列。若非他在三殿下那裡當差,官職早就升了。」
陸老夫人說的直接,「這是杜尚書培養的家族下一位掌門人。」
陸皇后道,「杜尚書又不是沒兒子,這麼個庶弟,能如此上心。」
「糊塗。」陸老夫人半眯著一雙凌厲的老眼,輕斥長女一句,「家族若想長盛,便不能只將眼光囿於嫡庶,杜尚書膝下三子,先不說年紀尚小,長子的資質也只能算中上。杜長史可是正經傳臚出身,入庶吉士一年,散館時是第一名,比狀元又差什麼?」
「寒門小戶想出個進士,必傾闔家之力。就是放在杜家這樣的大家族,一樣得悉心教養。你以為這傳臚功名是天上掉下來的?杜尚書若不是對這個弟弟上心,如何能這樣栽培他?把庶子養廢,比教他成材容易百倍!」陸老夫人道。
「可我聽說現在兄弟倆早鬧崩了,今年杜家祭祖都沒杜長史的份。」陸皇后對女婿的人選格外挑剔,「倘萬一有才無德,要怎麼辦?」
「杜長史只是有些桀驁,人且年輕,他跟杜夫人、幾個侄子侄女好著哪,就是不住尚書府,也沒少回去。不過是跟杜尚書鬧個彆扭,受著寵愛長大的孩子,才能這樣肆無忌憚。」
「可要是如母親說的這樣好,如何這個年紀還沒定親。大家子弟,向來親事早定。」
「杜老爺在世時倒是給他定過一門親事,叫杜長史自己退了。」
陸皇后瞠目結舌,「親爹定的親事,他還能自己退?」
「所以才說他性情桀驁。不然你以為杜尚書為何逐他府外自住去,不然他在翰林乾的好好的,為何會被發落到三皇子那裡?那次杜家鬧的不輕,我都聽說了,杜尚書就是因此惱了他,才把他擱三皇子府的。」陸老夫人感慨,「可這人哪,有本事在哪兒都能出頭。三皇子縱是能幹,倘沒得力人輔助,焉能有今日威勢?」
陸皇后心中對杜長史的才能算是認可了,可又有疑慮,「母親也知道,嘉祥性子嬌縱了些,聽著這杜長史也是個被慣壞的,這倆人能在一處過日子麼?」
「做了夫妻,自然能在一處過。」陸老夫人道,「實在是現下帝都子弟,即便有比杜長史出身更顯赫的,卻不一定比他更實惠。我這雙眼睛絕不會看錯,杜尚書非常重視這個弟弟。」
陸皇后終於鬆了口,「這人選咱們看好,還得問問陛下的意思。」
「不只是陛下,先問問嘉祥的心意。」陸老夫人道,「這終歸是她的親事。」
杜長史這個人選,還當真在藍太后的考量中,因杜長史是穆安之的左膀右臂,藍太后便問起李玉華關於杜長史人品性情的一些話,李玉華說,「人挺好的,時常聽三哥誇他。旁的再多的,我也不大清楚,嗯,吃東西有些挑嘴,每次他晚上在府里當值,廚下就得打起一百個精神頭兒,不知那嘴如何這樣的刁,有一回蒸魚沒了紹黃,就用的旁的黃酒,一口就吃出來了。還聽說他挺講究的,很懂薰香,穿衣裳也細緻。」
藍太后竟聽的津津有味,還連連點頭,同常嬤嬤說,「是個大家出身的孩子。」
藍太后還找穆安之問了一回杜長史的才幹。
穆安之也不能違心說杜長史不好,何況,在穆安之看來,嘉悅公主溫柔明理,也是不錯的妻子人選。杜長史若能尚嘉悅公主,也不算辱沒了他。
穆安之回府還知會杜長史一聲,讓他好生準備,近來別出什麼岔子。杜長史臉都綠了,心驚膽戰的問,「殿下,您都說我什麼了?」
「自然是贊你,相貌好,人品好。」穆安之瞧著不對,問,「這是怎麼了,你不願做駙馬?嘉悅性子溫柔,極好相處,慧娘娘也很寬厚。」
杜長史一臉鬱悶,低聲道,「要是大公主也是我的福,可宮裡這次不是兩個公主一起選駙馬麼?」
穆安之呆了一瞬,悄悄問他,「嘉祥看中你了?」
「沒。」杜長史道,「就是聽說韋相曾跟東宮推薦過我,我哥嚇的過年都沒讓我回家祭祖。我雖在外,也聽聞過二公主貌似脾氣不大好的傳言。殿下您說,暫不論咱們跟東宮的關係,就是娶媳婦,也得找那柔順賢惠的娶啊。」
穆安之,「我倒是忘了還有嘉祥。你是我的人,難道能把你指給嘉祥?」
「倘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這輩子就完了。」杜長史隨口就是一個餿主意,「眼下衙門也不忙,明天殿下就進宮,說說我的壞話。」
「傻不傻,我今兒才誇你一通,明兒再罵你一通,這不腦子有病麼。」穆安之看杜長史嚇的不輕,還得安慰他,「放心吧,王妃成天在皇祖母那裡,就是有什麼事,王妃也能先得著信,我讓王妃留意,你是我的人,就是要指婚,皇祖母也會跟王妃商量。」
第二天,李玉華就收到杜長史送的兩匣子上好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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