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記 192|一八零章

    穆安之對於裴太太木香姐的本事私下同穆宣帝介紹了一回, 穆安之說話,向來有什麼說什麼, 並無誇大。一筆閣 www.yibige.com但對於木香姐鄉下女子出身, 卻能給江湖人修理暗器,鑄造短刀, 可見的確在兵械一道有些天分。

    不然尋常姑娘家哪裡會鍛鐵鍛刀呢?

    「果然是藝高人膽大。」穆宣帝自案上撿本奏本遞給穆安之, 「陸侯在奏章中說, 裴太太想跟朝廷要個官兒做。」

    穆安之迅速看過陸侯奏章, 陸侯對裴太太的才幹也讚賞有加, 對於裴太太想做官的事也鄭重向朝廷申請, 希望朝廷能賞功賞能, 重賞裴太太。

    「雖說朝中許多年沒有女子為官, 不過女子為官也早有先例,馮侯府的爵位便是傳自江行雲江侯爵,江侯爵下嫁馮將軍, 方有馮家爵位。裴太太既然希望能做官, 便賞官。若兵部能研製出連弩,一樣會賞賜升官。只要有所作為,何需分男女。」穆安之道。

    內閣中人對於給裴太太賜官之事還頗有爭論, 尤其禮部宋尚書很看不慣, 奈何裴相一力支持為裴太太賜官,宋尚書還與裴相吵了一架,說裴相存了私心,為自家人謀官。

    卓御史一句話就把宋尚書噎死了, 只見他眉眼睥睨,居高臨下的望宋尚書一眼,道,「漫說自古就有舉賢不避親一說,宋尚書你家兒孫做官的時候,你也沒謙遜的替他們把官位讓給旁人哪。裴相跟裴如玉早就恩斷義絕,兩不相干,裴太太白氏娘家祖父與裴相有恩,難道要裴相不認恩人之女?再說,你家孫女要有這本事,我也替你孫女求官求賞,你家不是沒這人才麼,也不用眼紅旁人。」

    宋尚書指著卓御史的鼻子怒斥,「一丘之貉,爪牙走狗!」

    「放心,就是做走狗也不去您門下!某看不上!」

    宋尚書簡直氣的七竅生煙,韋相勸道,「都少說兩句,陛下讓咱們議賜幾品官合適,這都扯哪兒去了!」

    宋尚書道,「其夫不過七品,夫為天妻為地,自古未聞地比天高之理!」

    卓御史道,「仁宗皇帝時,江侯爵官爵都較馮將軍要高,當時也沒人說過未聞此理的話!裴縣令雖有剿匪戰功,連弩卻是國之重器,裴白氏之官,不能低於五品。」

    宋尚書兩眼冒火,「以後裴縣令見裴白氏,莫不是還要從下官見上官之禮,簡直豈有此理!」

    「你管人家行什麼禮,人家正經夫妻,說不得裴縣令就願給裴太太行禮哪。」卓御史毒舌宋尚書,「您老還是禮部尚書,還是周公,管人家夫妻行什麼禮?」

    宋尚書罵,「你也是讀書人,竟說出這等污言穢語!」

    「不知道周公哪裡污穢了,您不污穢,您哪裡來的滿堂兒孫。」卓御史嘀咕道。

    韋相拉著裴相去商量給裴如玉夫妻授官之事,對於裴如玉的剿匪之功,裴相輕描淡寫道,「剿匪原是任內外官份中之責,做職責之事,從未聽聞要給賞的。」

    「倘這樣論,從前□□定國的將軍豈不都不該賞了。裴縣令剿匪人數上百,且他是文官,理當重賞,依我說,越品提拔未為不可。」裴如玉今為七品,韋相的意思是擢升六品。

    裴相道,「太過了,賞賜些田地便可。便是提升,半品足夠。先時他官評考核僅為中評,原該降職留用的,今不過戴罪立功。」

    「今年裴縣令治內糧稅充足,星點不差,雖則上官考核最終為中評,吏部因其治下之功,定的是中上。」韋相道。

    兩人斟酌一番,才說到白木香的功勳上。裴相韋相的看法與卓御史相同,有連弩之功,破格封個五品綽綽有餘,為難的是白木香做了五品官,可封個什麼官呢?

    總不能真給她辟個衙門去做掌印官吧?

    這又不是當年江侯爵。

    最後兩人商量著,還是讓白木香研製兵器,五品銜也不假,與知府平起平坐,除了兵器之外,旁的事也不勞她。

    待宋尚書與卓御史吵完,裴相韋相已將事情定了下來。

    宋尚書都懷疑是不是上了姓卓的調虎離山之計。

    裴相倒是私下說卓御史,「宋尚書有些迂腐天真,你也太霸道了。他是官場前輩,你如此不客氣,落在人眼裡叫人怎麼想?」

    卓御史搖搖扇子,「這不是幫韋相個忙麼,韋相守孝回來,雖則入閣,朝中卻無實差。老師領戶部且不說,吏部有杜尚書,兵部杜國公,刑部黎尚書,工部夏尚書,哪一個都不是易與之輩,韋相怕也看不上我這御史台,聽說宋尚書先時在行宮出了個昏頭主意,被三殿下抓住話柄,一頓排揎直接厥了過去。韋相斷不會放過這等時機,必要取宋尚書而代之的,咱們何必擋他的路,先送個人情吧。」

    「你這風別朝我扇,眼瞅要入冬,你這扇子還搖個不停,不冷啊。」裴相輕斥一句,卓御史便收了摺扇,聽裴相感慨一句,「我倒是更喜歡宋尚書,他其實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並不是針對誰。」

    「我也喜歡跟他沒事吵上兩句。可如今哪裡還容他在內閣,杜尚書是韋相門生,當初三殿下排揎宋尚書的事怎麼傳出來的?聽說當時御前僅四人,除了三殿下,就是杜尚書、陸國公、宋尚書。」卓御史眼神冰冷,「三殿下那爆竹性子,平時厲害歸厲害,這樣的人尋常做不出背後說人是非人,一般都當面暢所欲言了。宋尚書受此羞辱,總不是他自己昏頭說出去的吧,剩下兩人,杜尚書陸國公,杜尚書有理由,如果是杜尚書做的,也沒什麼,人之常情。」

    話至此處,卓御史捏著扇骨的手微微用力,扇骨摩擦嗶剝嗶剝響起來,聽卓御史清冷的聲音,「倘如果是另一人所為,那就太可怕了,老師。」

    裴相半睜半闔的眼眸中陡然閃過一抹銳色,半晌,喉嚨里說一句,「這也只是猜測,此言不要再說。」

    「是,我明白。」

    裴相道,「原本教導太子的兩位翰林師傅上了年紀,都上了辭官回鄉的摺子,先時陛下秋狩,我曾輔佐太子理政。陛下想給太子指兩位先生,陛下的意思,是自內閣選人,你有個準備。」

    卓御史猶豫,「那另一人,是杜、陸、還是韋?」

    燭火倒映在裴相平靜的眼眸內,而那平靜無波之下,是卓御史都無法揣度的深不可測,「韋相不謀宋尚書之位,便是韋相。若他謀宋尚書之位,便是陸國公。」

    北疆賞賜之事,穆宣帝特意派了兵部吳侍郎做為欽差,親自去北疆行賞。


    穆安之與李玉華說了裴如玉白木香雙雙升官的事,李玉華十分喜悅,尤其聽聞藍太后召裴夫人進宮,李玉華還特意進宮陪著說了會兒話。

    以前她對裴夫人可是愛搭不理的,那不是她家三哥跟裴相不大合麼。再說,以前木香姐給她寫信也說裴家除了裴相還成,其他人待她都一般。

    她剛來帝都就聽說裴相把裴狀元趕出家門,恩斷義絕了。

    那會兒要是跟人家拉關係,不是情等著碰滿臉灰麼,現在此一時彼一時,裴狀元在北疆立功,木香姐也要做官兒了,官位比裴狀元還高。

    李玉華的人生經驗就是,世間無人不勢利。

    現在,她有些籌碼去跟裴家拉拉關係了。

    藍太后一直偏愛李玉華,拉著李玉華的手跟裴老夫人說,「老姐姐你不常進宮,玉華先時也靦腆,她可不是外人。自小跟如玉媳婦一道長大,親姐妹一般的。」

    「是啊,木香姐出嫁時我在老家照看生意,不得來帝都送嫁。後來木香姐可沒少給我寫信。」一寫信就說你家待她不好。李玉華笑道,「時常說她跟裴狀元拌嘴的事,說您老這做太婆婆的,可沒少偏心裴狀元。」

    裴老夫人哈哈直笑,「剛開始做太婆婆,沒經驗。如玉和木香剛成親的時候,那真是冤家一般,三不五時的就要拌幾句嘴,我是替他倆著急,想著怎麼總是吵架。後來想想,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頭哪,越拌嘴情分越好。以往我給如玉卜卦,法師就說他有媳婦福,可不就應了麼。」

    李玉華連忙問藍太后,「皇祖母,你有沒有給三哥算過?」

    藍太后忍俊不禁,「算過算過,你三哥也一樣,有媳婦福。」

    裴老夫人也說,「三皇子妃一看就是旺家旺夫旺丁旺子的面相,以後必然福壽綿綿,無事不順,無事不遂。」

    「我也覺著跟三哥特別好,我在天祈寺搖簽,連著三次都搖到了大牡丹的上上籤。」李玉華道,「我聽人說,天祈寺的簽再靈驗不過。」

    「是。我也是在天祈寺給如玉問的。」

    一群女人就說起求籤卜卦之事,裴老夫人是個性情很開朗的老夫人,說起裴如玉白木香口氣都很親近,完全沒受到裴相將裴如玉趕出家門的影響的模樣。

    李玉華跟穆安之念叨起此事時,穆安之道,「除了如玉,一家子都是裝模作樣的老狐狸!」

    「怎麼了?」李玉華問。

    「宋尚書上了年邁辭官的摺子,陛下再三挽留,宋尚書去意已決,陛下已經准了。韋相接掌禮部,兼禮部尚書位。」穆安之道,「同時辭官的還有太子的兩位師傅,陛下指了陸國公、卓御史兼任太子賓客,陸國公為太子講習兵法,卓御史為太子講習史學。」

    李玉華皺眉,「卓御史不是裴相的學生麼?你與裴狀元莫逆之交,卓御史到了太子身邊,這是裴相的意思麼?」

    「不是他還有誰?」穆安之道,「不然憑卓御史未到不惑之年,如何能與陸國公並立任太子賓客!兩面三刀的老狐狸!虧得如玉對他多年仰慕,到頭來也不過他手中一粒棋罷了!」

    自小到大,李玉華沒少見識人情冷暖,但也是到帝都後方知人心真可冷寒徹骨。為了官位前程,結髮夫妻可棄,血脈子孫可斷。

    李玉華握著穆安之的手,將來這雙手,翻雲覆雨之時,會不會也變的同樣的冰冷酷烈?穆安之冷冷的交待李玉華,「聽到沒,以後不准再跟裴家女眷來往?」

    李玉華懸著的心撲通便落回肚子裡,哎,我三哥這樣的人,看不上誰那是跟他一家子都不來往的。正義成這樣,一輩子都不會辜負恩義的就是這種人。

    穆安之看李玉華不答,以為她不樂意,又問她一遍,「聽到沒?」

    「聽到了,我又不聾。」

    於是,李玉華再次在慈恩宮見了裴老夫人一句話都不說了。藍太后都覺著稀奇,問李玉華,「平時你最熱鬧,今兒話怎麼少了?」

    李玉華這才張了張嘴,老老實實的跟藍太后說,「三哥說了,讓我不要理裴相家女眷,我不能不聽。」

    藍太后:……

    裴老夫人:……

    東宮。

    太子妃都覺著這事稀奇的不得了,問太子,「你說三殿下這脾性,多叫人捉摸不透。三弟妹更奇,三殿下怎麼交待,她就怎麼說,以前看她可不是這麼傻的人。前兒還跟裴老夫人套近乎套的熱絡哪!我都說我們妯娌三人,沒一個比她更會鑽營的了。」

    太子感慨,「夫妻同心,就是如此。他們夫妻都不是什麼討喜的人,三弟妹更是潑才一個,哪怕真是蠢事,兩人一起做也就沒那麼蠢了。何況,這事非但不蠢,簡直聰明至極。」

    裴相這樣的政客,只會根據形勢改變立場,他絕不會因為子孫的偏頗決定自己的政治立場,哪怕那個孫子是一直鍾愛的嫡長孫。

    裴相是不會倒向老三的,老三也深知這一點,既如此,何必要拉攏裴家,倒不如切的乾乾淨淨。將來若老三真能扭轉乾坤,有裴如玉在,裴相倒戈易如反掌。即便裴相不倒戈,有裴如玉在,裴家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老三怕正是清楚這一點,方直接與裴家反目。北疆裴如玉已是難得的人才,不想裴太太更是人才中的天才,老三有此助力原本足夠招人眼,如今他與裴相翻臉,倒把這是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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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一八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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