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噹當——
星空璀璨, 打更人敲響更鼓,寒枝一顫, 幾許白色霜花撲簌而落, 幾隻宿鳥鳴叫著飛遠,清悅叫聲劃破夜空。一窩蟻 m.yiwoyi.com
幾聲犬吠高低而至, 幾盞燈火相繼點亮。
鄭郎中習慣了早起, 他騎驢出院門時, 正巧隔壁大門吱呀一響, 鄭郎中勒住驢子, 回頭看向騎驢出門的許郎中。
以往都是主動湊上前的許郎中這回鳥都沒鳥鄭郎中一眼, 騎著自己的駿驢翩然而過,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鄭郎中這個人。鄭郎中悶不吭氣的跟在許郎中的驢屁股後頭, 晨風吹的臉有些木,他鐵黑著一張臉,原就話少的人, 更是什麼都不說了。
兩人一前一後, 路上遇著同仁無數,許郎中依舊如以往那般言笑晏晏的打招呼,鄭郎中也依舊如以往那般寡言少語, 待到朝食鋪子, 許郎中點的是自己素來喜愛的羊肉餅八珍湯,鄭郎中要的是素胡餅胡辣湯,鄭郎中吃完朝食主動結了倆人的飯錢。
許郎中輕哼一聲,把自己的飯錢取出來還給鄭郎中。鄭郎中一怔, 眉眼更黑了幾分,銅錢往許郎中手裡一塞,悶聲悶氣的說了句,「我還請的起。」就起身先騎驢走了。
這回換許郎中騎驢走在後頭,一抬眼就能望見鄭郎中寬闊筆直的脊背,許郎中恨的咬牙,這是什麼個聽不懂人話的東西!老子用你請朝食!你還是算算自己還有幾個腦袋吃朝食吧!不要命了去跟三殿下查太平庵,這種見不得光的案子,根本不能挨手!就算倒霉催的挨了邊兒也要立刻退步抽身,能躲多遠躲多遠,結果,這傻子笨蛋還硬要往裡湊!
不要說這沒啥靠山背景的笨蛋了,就是主理此事的三皇子,依許郎中看也得不了好!
許郎中好意勸鄭郎中,卻險沒叫鄭郎中噎死,昨晚還被罵趨利避害、畏死樂生、小人嘴臉。許郎中昨晚就跟鄭郎中絕交了,結果,今早這姓鄭的竟然上趕著請他吃朝食,以為請他吃頓朝食他就不生氣了麼!
休想!
他可是還沒原諒姓鄭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到了皇城,跟著大臣們排班早朝,依他二人官階,尋常事務也沒他二人說話的機會,老實聽著諸大人說話就是。待下朝後,鄭郎中上前跟著穆安之去刑部。
望著鄭郎中跟在穆安之身畔亦步亦趨的身影,許郎中恨的一跺腳。
「好端端的,怎麼跺起腳來。」程侍郎在旁笑著打趣一句,「可是站的久了,腳麻了。」
見是上官說笑,許郎中笑著一揖,「倒不是站的腳麻,是氣的腳麻。」
程侍郎笑道,「你這話裡有話。」
程侍郎做個請的手勢,許郎中與上官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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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庵之案進展順利,朱家那位雲氏小妾把事情也都招了,內情簡直震驚皇室,一個妾室竟能勾結庵堂尼姑收買接生產婆,險令郡主生產遇險,更何況後來還在郡主湯藥中做手腳意圖毒殺郡主。
朱肅朱桓父子御前請罪,穆宣帝好懸沒連朱肅的尚書之位一起撤了,朱桓直接免職在家服侍郡主。至於那位雲氏小妾,穆安之絕對沒有令人虐待她,她自己也明白肚子裡有孩子方能多活幾日,可也不知是何緣故,大概是作惡太多,這女人沒等到宣判那日就流產了胎兒,穆安之令刑部大夫盡心診治,待此案裁定後,穆宣帝根本沒等明年秋決,直接斬首了事。
宗室知聞此事也對雲章郡主遭遇大為同情,身為宗正的楚王世子就幾次帶著世子妃往朱家探望雲章郡主。
雲章郡主隨著病情好轉,也都會陪著過去探望的宗室說幾句話,但有人話中責怪朱桓,郡主都會賢良的替夫家轉寰。
雲章郡主之案完結落幕,讓刑部震驚的是,那位到太平庵鎮魘三皇子妃的前許家舊仆之女,竟不明不白的死在獄中。
這事說來話長,李玉華與父族緣法有限,當年許箴接李玉華來帝都,完全是投機撞大運來著。就是許箴也沒想到,李玉華這大運還真撞上了。
李玉華翻舊賬時,許家查出舊仆王安私吞當年許箴送到老家給妻女過日子的銀錢,這舊仆王安許家直接送到帝都府了事,此人被發配三千里,早沒了音信,倒是這舊仆的一家,許家都一股腦發賣出去,不知怎麼逃出一女,這女子惱恨上了三皇子妃,又不知自哪裡得知太平庵之事,尋到太平庵鎮魘三皇子妃。
結果,這女子竟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女子在許家的名字李玉華還記得,叫芳草來著,原是許婉然身邊兒的丫環。
穆安之頗是惱怒,令仵作細查芳草死因,結果,查出來的緣故更令人難以置信,芳草竟是死於慢性毒殺。也不知她服藥多久,在刑部這幾天因刑部飲食潔淨倒還多拖了幾日方死。
刑部上下總算鬆口氣,只要芳草不是在刑部被毒殺,此事暫與刑部無干。穆安之心裡明白,芳草死因越是詭異說明這裡頭的隱秘越多。
李玉華聞知此事後私下和穆安之說,「這事不用查也知道,誰能跟我有仇?就算是王家一家子送了官,他家難道只恨我一個?我在帝都也沒旁的仇家,根本不用查,猜也能猜到必是那姓陸的眼紅我現在過的日子好,指使著芳草去鎮魘我。」
李玉華做事根本不用證據,她有懷疑直接就幹了,她也不去指責許陸氏,找許陸氏評理之類,李玉華直接把芳草做過許婉然丫環的事傳了出去。
帝都最不缺談資,許家自從出了李玉華這位三皇子妃也算有些小小名聲,如今這傳言影影綽綽,還有如晉國公夫人一臉關切實則八卦的問到李玉華跟前的,「我聽到這話十分惱怒,我想再不能是真的,又擔心您在府里不知此事,驟然聽到生氣,不能不來跟您說一句。」
李玉華淡淡道,「嫂子明白,知曉必不能是真的,我只盼世上多幾個嫂子這樣的明白人。那丫環雖以前是我娘家三妹的侍女,可也不是什麼貼身侍女,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丫環罷了。她一家子不妥當,我家還不能打發出去了?她記恨就記恨唄,我天生貴命,不怕人咒。我們老家有句話說,咒一咒十年壽,說不定有她這一咒,我福分越旺。我們許家,丫環婆子也有好幾十,哪裡被驅逐出府的丫環犯了事,還能牽扯到前主家的道理。要是她樣樣都好,也不至就把她打發出去了。」
所以,凡有人問到李玉華面前,李玉華必然要為許婉然開脫的,而且說的絕對真情實感,姐妹情深。
誰曉得帝都人愛多思多想,偏就因此事對許婉然多有談論,以至許惠然原本看好的一樁親事也沒成。許太太氣的在許老太太許箴面前哭了好幾場,還回娘家哭了一回。
陸老太太也惱恨李玉華的惡毒,只是看著小閨女更加來氣,「我早與你說過,鎮魘不過是些無知婦人的把戲,那太平庵,尋常正經人哪個去的?你倒還指使著那賤婢行此愚昧之事,你是不是傻?」
許太太拭淚,「娘你也疑我不成?」
陸老太太冷笑,「若不是我給你收拾首尾,你以為那賤婢能死的這樣恰到好處。」
許太太悚然一驚,驚惶的看向母親。陸老太太眼神如同一柄出鞘利劍,陰寒陣陣襲卷而至,「你做初一就別怪旁人做十五,三皇子妃早就不是善茬,你難道還指望她大發善心不成?她這不過是懷疑你,要是真的抓住你的把柄,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這裡跟我哭訴!」
許太太訥訥不敢說話,只是眼淚猶在肆意橫流,「她若是恨我,只管沖我來,在外頭壞婉然的名聲是什麼意思?」
「你放心,將來你有短處落在她手裡,她定然不會客氣。」陸老太太厭惡的看一眼許太太臉上的眼淚,「把眼淚擦乾淨,你的難處還在以後。你敢著人去鎮魘三皇子妃,一朝她得勢,可就有你的好日子了!」
許太太在母親這裡也沒得到什麼安慰,好在香草已死,縱流言蜚語,只要沒有證據,也只是流言蜚語而已。
在轟轟烈烈而來的李玉華第一個嫁入皇室的新年裡,穆安之正式開審太平庵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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