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歆剛準備用朝食,就有人上門來。
開門一看竟然是相府的人,說是曹操突然頭風發病,沖公子讓他立即去相府治病。
宋歆不敢怠慢,跟著來到相府,到了門口就聽見裡面傳出叱罵和摔砸東西的動靜。等他走進去時,看見曹丕,曹沖都在身旁伺候。
曹操的頭上正纏著一根絲帶,讓兩個女婢拽著,幫他緩解一些痛苦。女婢臉色難看,下手不敢太輕,也不敢太重,生怕丞相這時候發怒將她們給殺了。一名御醫跪在下面瑟瑟發抖,他的腳邊還有一碗潑灑的湯藥。
令他意外的是,周文直和劉先居然也在場。
「你怎麼這麼慢,快,快啊,痛死我了。」見到宋歆,曹操大聲呵斥。
宋歆急忙走上前,屏退了兩個女婢,問曹沖道:「公子,請問丞相何時發病的?」
曹沖說道:「父親昨夜批閱公文,一宿未眠,天亮時突然開始發病了。」
宋歆馬上明白了,應該是最近的事情繁雜,處理不完,加上體內的邪氣又一次誘發了病症。
這次宋歆還感覺到,這股邪氣竟然還增強了一絲。依照老辦法用銳金印治療以後,曹操終於緩和過來。
「丞相,這次病症,應該是睡眠不足引發,還望丞相今後莫要再徹夜不睡了。」
曹操穿好了衣袍,扶著腦袋說道:「某知道了,只因前方軍務太繁忙。要不是你,曹某今日怕是要去了半條命啊。說吧,你要什麼封賞。」
一旁跪著的周文直聽見宋歆要被獎勵,心中嫉妒,臉色也不是太好。劉先看到了以後,說道:「丞相,宋歆身有奇技,之前和魏遷的事也是一場誤會,不如將他恢復職位,繼續留在公子身邊。」
曹操聽了沒說話,看向曹沖。
看到父親眼神中的詢問之意,曹沖說道:「父親,劉尚書的話有理,宋歆並無過錯,不如就讓他繼續陪伴我吧。而且文直最近在家閉門思過,想也反省了,也讓他一併回來吧。」
曹操點點頭,「既然沖兒這麼說了,那宋歆和文直就恢復職位。」
宋歆和周文直連忙稱謝,曹沖說道:「父親曾經提過,要幫宋歆找一家士族聯姻,不如就問問宋歆的意見如何?」
宋歆一怔,「聯姻?」他也沒想到曹操父子竟然還有這種打算。就連周文直和劉先也頗感意外,曹沖這提攜的意思已經是寫在臉上了。
宋歆低頭道:「在下出身貧寒,不敢高攀。丞相,在下的確有一個請求,還請丞相恩准。」
曹操問道:「你先說說,什麼請求?」
宋歆大著膽子說道:「請求丞相將清商署的歌姬衛飛蓬賜給在下。」
此言一出,不止是曹沖,就連曹丕也有些驚訝。他回憶起在夏侯惇和幾日前洧水邊的宴會上,的確有個姿色瑰麗的歌姬一直跟在宋歆身後。他雖然看了也心動,卻知道這是清商署的歌姬,請來宴會歌舞可以,想要占有,怕也是不容易。
曹操聽後卻把臉一沉,「飛蓬,是孫瑛的女徒弟嗎?」
「正是。」
曹操冷著臉問道:「你知道清商署的歌姬,都是皇家御用的嗎?」
宋歆一愣,說道:「在下不知可是」
曹丕說道:「這些歌姬,將來都是要送進皇宮的,都已在掖庭令處造冊。若某私自給你了,乃是大不敬之罪。」
接著,他用森冷的語氣說道:「今日若非你幫我治療頭疾,憑你這番話,就夠辦你的罪了!」
宋歆這是第一次聽見曹操對自己說這麼重的話,知道自己又魯莽了。他只是沒料到,一個清商署的歌姬,還這麼麻煩。
這時候,曹丕也忙
說道:「對啊,宋歆,今後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何必非要盯著一名歌姬呢?」
見到曹操生氣,周文直一陣竊喜,覺得機會來了,馬上進言:「丞相,宋兄也是一時為女色所迷,還望丞相看他年幼,不要責罰他。」
曹沖聽後,冷冷看了周文直一眼,顯然有些不悅和失望。這話聽起來像是幫宋歆說話,可實際上是在譴責。這次劉先帶著他來賠罪,本以為他在家反省了,可發現還是照舊。
「此事今後不要再提了,你好生跟隨公子讀書吧,對了,記著九月初五的首山祭祀。」曹操說完後,起身離去。宋歆還想要說,可是曹沖卻對他悄悄搖了搖手。
「宋兄,今日你可有些唐突了。」待曹操走後,曹沖說道。
「我也沒想到丞相會生氣。」
「若是尋常歌姬,倒也好辦,只是清商署的歌姬,又是孫瑛的徒弟,我勸你還是忘了此事吧。」
「對啊,宋兄,你若是想要姑娘,周某幫你物色幾個。以宋兄的才能,將來大有發展,何必要因為一個歌姬斷了自己的前程呢。」周文直嘴上勸著,可是這語氣里,卻還有點兒調侃的意思。
看見宋歆有些失落,曹沖說道:「宋兄,你將來的夫人,應該是一個出身士族的女兒。等你做了官,就會明白這後面的好處了。」
宋歆道:「多謝公子,宋歆明白了。」
周文直拍著宋歆肩膀笑道:「哈哈,好了好了,一個歌姬而已嘛。」
話雖如此,當天他回去就在宴會上把這事告訴了前來做客的何晏和文顯。
何晏聽後大笑道:「哈哈哈,這小子還真是色迷了心竅,打上清商署歌姬的主意了。」
周文直道:「的確啊,我當時還以為他是在說笑呢。不過丞相也沒治他的罪。」
何晏呵呵一笑:「那天在夏侯府,我就看見宋歆與一個歌姬眉來眼去的,就覺得不對勁,周兄,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是不是宋歆那個小子要倒霉了?」
這時文顯附和道:「我看,就把這事給他傳出去,我看看那個小子怎麼辦!」
何晏道:「我還聽說丞相在為他尋找合適的家族聯姻,周兄你可聽過?」
周文直點點頭:「今日我也從曹公子那裡聽說了。不過你們猜,有哪家會答應呢?」
「這件事決不能讓宋歆如願。我看,就用歌姬這件事做做文章,那些士族聽說這事,恐怕避都避不及呢。」何晏舉著杯子冷笑道。
接著他斜著眼看向周文直,裝作不經意的語氣說道:「我還聽說,沖公子建議讓宋歆此次隨軍出征,想讓他立下一些戰功,看來公子更加器重的是宋歆呀。」
「竟有此事?」周文直正想要喝酒,聽到此言酒杯瞬間僵在了嘴邊。
文顯說道:「若是他再立戰功,周公子以後怕是要被他壓上一頭嘍。」說完面帶笑意喝乾了面前的酒。
何晏說道:「我聽說宋歆奪了魏諷的宅子,魏老夫人身死也和他有關,冀州的陳氏和魏氏豈能放過他。」
「那為什麼還不動手治他?」文顯問道。
「文書送進相府,都被子桓給壓下來了。」何晏撇了撇嘴,「而且,還有潁川的幾位大人,以及泰山郡的羊氏支持宋歆。」
「他不就是一個布衣出身嗎?為什麼?」文顯不解。
何晏說道:「宋歆不過是那些人爭鬥的一個由頭罷了,他也可以是趙歆,李歆,豬歆、狗歆。」
周文直說道:「那我請求舅父,讓他上書阻止宋歆參加南征。」
誰知何晏卻擺了擺手,「不,你應該大力支持他去。」
文顯一愣,「這是何意?」
「他去了,立了功,冀州人更恨他,沒立功,冀州人也會藉機發難。」
周文直恍然大悟,對著何晏伸了個大拇指,「還是何兄看的透徹!」
於此同時,魏通家中,宋歆對他們也在說今天發生的事。
「賢弟,我看此事你先放一放吧,這次丞相沒有責罰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既然飛蓬已經在掖庭令處造冊了,這樣一來他就是皇帝未來的宮人,說不定還會成為妃嬪,這件事的輕重,你可要想清楚。」
魏宜彤也覺得可惜,「只是可惜了宋兄弟和飛蓬姑娘,哎...」
魏姝卻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拽著阿娘的衣袖,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阿娘,宋歆叔叔和飛蓬姐姐不能在一起了麼?」
魏宜彤說道:「姝兒啊,因為飛蓬姐姐將來要送進皇宮的。」
姝兒說道:「那宋歆叔叔就沒有妻子了嗎?如果沒有人願意嫁給他,那姝兒長大了,就給他做妻。」
「啊?」宋歆一愣,雖然魏姝年紀還小,這話也讓他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了。
魏通一聽,哈哈大笑看著女兒,慈愛地說道:「姝兒,你若長大了願意嫁給他,那阿父一定給你準備最好的嫁妝。」
「魏大哥,你可別再取笑我了。」宋歆一臉窘迫,有點不知所措。
魏宜彤也笑了,不過這也是說說罷了,沒人會把魏姝的話當真。
次日,宋歆來到清商署外面,正思考著要不要讓人去叫飛蓬出來,他也沒想好怎麼把這件事告訴她。
看門的小吏認出了宋歆,便走過來說道:「公子,可是來找飛蓬的嗎?」
宋歆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正是,不知她在嗎?」
小吏說道:「公子還是回去吧,她已經被送去別處了,公子以後還是不要來了。」
宋歆問道:「大哥,你知道她被送去哪裡了嗎?」
小吏面露難色說道:「小人只管看門,清商署的歌姬去處,小人也不知道啊。」
「多謝大哥了...」宋歆行了個禮,坐在路邊的石階上等了一會,希望能夠遇到一兩個認識的人,打聽一下飛蓬的下落。
可是事與願違,等了好幾個時辰,已經是深夜了,都未見有人進出。他神識掃過整個清商署,也沒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就連孫瑛和斯奴都沒在裡面。
「相府的動作可真快啊...」宋歆暗忖道,心中如同被人揪著,只覺得一陣頭痛。
小玉說道:「宋歆你別傷心了,我們一定會找回飛蓬的。」
「嗯,她肯定就在許都的什麼地方,希望她不要受欺負。」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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