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大軍殺到岸邊想要奪橋,發現浮橋已經被敵軍拆掉。
河中船隻上、石牆上的敵軍還在不停朝著岸邊射箭,因為夜色漆黑,飛矢難辨,不少人猝不及防被箭射死在了沙灘上。
于禁氣的目眥欲裂,下令射箭還擊,可是夜色太暗弓箭根本沒有準頭,大多數飛矢都落在河中,極少傷到敵軍。
大漢看著于禁慌亂中射來的稀稀拉拉的箭矢,忍不住哈哈大笑,高聲喊道:「于禁,汝死於此地也!!」
說完他揮手一揚,幾盞巨大燈籠升起,夜色中十分耀眼。
燈籠升起後不久,附近山川中便隱隱傳來了陣陣金鼓和吶喊聲。
于禁聞聲頭皮瞬間一麻,「不好!中計了!」
正在此時,一名斥候肩膀帶著箭傷,衝到于禁面前,連滾帶爬喊道:「報!敵軍援兵從西面而來!正與我軍交戰!」
于禁點點頭,自己在西面要道上部署了人馬,他畢竟是久經戰陣之將,快速從慌亂中恢復過來後沉著問道:「敵軍有多少人?」
斥候咬牙忍著箭傷,喘息說道:「數數不清,漫山遍野都是火把。」
于禁眉頭微挑,這時候又一名斥候跑來,「報!東面敵軍正向我軍逼近!」
「什麼!?有多少人!?」于禁的額頭上滲出的汗珠,被夜風一吹,渾身一陣冷意。東面就是他回自己大本營的道路,居然也被敵軍給封住了。
此時他也明白了,自己被敵軍伏擊,此時也只有北面沒有消息,自己還留了一千泰山軍老兵把守北面要道。「將軍,北面有一條山路,可以繞道回我軍營地。」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準備走北面道路回營休整,擇日再戰。想到此處,于禁立即給兒子於圭下令:「銳方,你前軍變後衛,掩護我軍向北徐退。」
於圭雖然是個紈絝,可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也不敢有半分含糊,立即組織人馬抵抗掩護大軍撤退。
看見于禁退兵,石牆上的大漢高聲大笑起來,隨即對身旁一個小卒一揚下巴,那人便拿起弓箭,嗖一聲射出一支響箭,落入於圭的士卒之中。
霎時間,漫天的箭矢從石牆後飛出,如冰雹一般砸進人群,於圭猝不及防中手臂中了一箭。
於圭終於繃不住了,手臂傳來的劇痛讓他忘記了父親的軍令,更讓他嚇破了膽。他二話不說扔了士卒策馬就向北逃,手下士卒見到他逃走,陣腳大亂。
看見兒子居然不管不顧逃走,于禁心中不免一陣失望。
於圭的後衛部隊潰退,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碎了于禁全軍的士氣。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快逃啊!」全軍如同崩潰的沙堡,呼啦一下散開。
于禁呵斥不住,也只能無奈跟著逃,可是還沒跑多久,迎面奔來一群衣衫襤褸,征袍染血的士卒。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幫泰山老兄弟。
「怎麼回事!?」于禁策馬上前喝問。
一名泰山兵哭喪著臉說道:「將軍不好了,北方突然湧來大批敵軍,足有足有五六千,我們人數太少抵擋不住啦!」
「什麼,五千!?」于禁聞言大吃一驚,怎麼會有這麼多敵軍。於圭嚇得身子一軟,險些落馬。
「父親,我們怎麼辦啊!」於圭哭喪著臉問道。
「慌什麼!」于禁怒斥一聲,恨不得一鞭子抽在他臉上。要不是這個沒用的兒子,自己怎麼會潰敗!但于禁深知此時也不是懲罰於圭的時候,他忍住怒氣心中快速盤算起來,目前北面敵軍最多,東、西面較少,下令道:「集中兵力,向東面突圍!」
于禁手下的泰山郡老兄弟皆是精銳,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現在也漸漸穩住了局勢,他們立即整隊開始向東
突圍。
而此時沙洲營地里的敵軍也紛紛駕船沿河追擊,一路放箭騷擾,遲緩于禁大軍的行動。身後西面和北面的敵軍也合兵一處,開始追著于禁的士卒窮追猛打。
山頂上,陳蘭和梅成坐在一張小茶桌之前,居高臨下看著山下大戰。
只見陳蘭指著山下得意大笑起來,「怎麼樣?虎威將軍于禁,也不過如此吧!」
梅成哈哈一笑拱手道:「陳將軍用兵如神,在下佩服。只是于禁手下的泰山兵勇猛,又擅長山地作戰,我怕還是被他們給逃了。」他低頭向山下望去,于禁的人馬已經衝破了東面的堵截,即將逃脫。
「逃?」陳蘭輕蔑一笑,自負地說道:「他有強兵猛將,我也有十面埋伏。梅兄且看好了,我今日必生擒此人!」
話音未落,他大手一揮,山上士兵升起一盞巨大的燈籠,朝著東面揮舞三下,又饒了一個大圈。
霎時間,于禁大軍前方的山坡上,忽然亮起一片火光,戰鼓咚咚仿佛敲在于禁父子的心臟上面。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見一片箭雨從天而降,泰山軍的士卒們舉盾擋箭,卻還有不少人被活活射死。
「父親!還有伏兵!」
于禁看向山坡,只見敵軍射箭,卻沒有人衝下來,而且箭矢也是稀稀拉拉。多年征戰的經驗讓他很快下了判斷,「敵軍人數不多,快速通過!」
「諾!」眾人高聲應和,加快了行軍速度。
果然不出他所料,山坡上只是幾百弓弩手,接連幾輪箭雨過後,還是讓于禁大軍逃遠了。不過這些敵軍也沒有追擊,而是又藏進了山林里。
「呼,好險!我以為是敵軍主力呢。」於圭抹了一把額頭汗水,心有餘悸地說道。
此時一名斥候跑來報告,說身後追兵也消失無蹤了。這個消息不禁讓于禁父子鬆了一口氣,於圭拍著胸口,試圖讓狂跳的心臟慢上幾分,「看來那些敵軍都是疑兵,只是多點火把迷惑我們哩。」
于禁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閒話少說,快退回大營,重整旗鼓再戰!」
他們說著就走進了一處兩座矮山中間的谷道,通過這裡就能順利回到大營里休整了,士卒們奮戰了一夜,也都疲憊不堪,但想到能回到營地,還是不由加快了腳步。
「此處險要,注意防範!」行軍途中,不時有隊率提醒著士卒。
然而,他們剛走了不到二里,兩邊山頂突然一陣沉悶鼓聲,接著就見無數火把亮起。于禁大吃一驚,心瞬間沉到了谷底,「糟了!埋伏!」
果然如他擔心的,陳蘭在這裡也安排了伏兵。士兵們聽見鼓聲,原本穩定的軍心又一次躁動不安起來,腳下也愈發快,漸漸地,就成了奔逃。可還沒跑出一里,就發現眼前道路早已經被碎石、大車給堵住了。
前面的士卒高聲呼喊,可後面的士卒還是沒命往前擠,口中咒罵著前面為什麼跑的那麼慢!
不一會,山谷中于禁剩下的數千人馬堵得如同一鍋粥。
「火火龍!!」這時候有人突然指著山坡大喊一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片紅光亮起,所謂火龍,是用稻麥秸稈捆成圓球形狀,裡面塞上石塊、硫磺、火油罐子。防守方看見敵軍臨近,點燃枯草再居高臨下這麼一推,等砸進敵軍中,會因為劇烈碰撞爆開。火球滾落的同時還會留下一條長長的火線,山下于禁士卒見了,就像一頭火龍朝自己衝過來,頓時軍心大亂。
于禁眼見滿山火龍滾落,心已經沉到了谷底。眼看著幾隻火龍砸進人群,如同利刃一樣將擠在一起的人群切開。火光四濺,砂石飛濺,火油爆炸,還有人影慘叫著被掀飛上半空。士兵們用來護身的皮甲,被火油一沾也順勢燃燒,粘在身上根本脫不下來,片
刻之間就能燒得皮膚脫落。
于禁父子瞳孔內一團團火龍越來越大,他絕望說道:「我死於此地也!」說罷于禁看向自己兒子喝道:「銳方,我父子決不能做俘虜!」
於圭一愣,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看著于禁欲要拔劍。於圭心中已然絕望到了極致。
正在絕望之際,只聽一聲怒喝,「文則莫慌,張郃來也!」
只見東面兩側山頂上,火光中一根大旗舉起,于禁一看,「都亭候張」四個大字有如天兵降臨,頓時大喜過望!
接著就見張郃一馬當先衝進敵陣,一側山坡上敵軍顯然沒想到張郃居然來增援,他們沒來得及布陣便被張郃軍沖的七零八落。
東方一縷曙光從地平線噴薄而出,曙光中,一支生力軍從東向西殺來。這支軍隊人數不過千人,可是悍勇無比,撲進敵軍之中如同千頭猛虎,殺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
張虎、周中率領的氐族戰士到了!
張虎、周中各領五百氐人降卒殺出,這些雖是降卒,此時卻也個個爭先,撲進敵軍中亂砍亂殺。他們今天也受了不少泰山兵的奚落,都憋著一口氣。一時間敵軍顧不上山谷中的于禁,死命抵擋張虎與周中。
于禁看見援軍到來,唰一聲拔出長刀,高喝一聲,「快!給我搬開路障!」
「泰山部眾,隨我攻山!」他發現張虎這邊人少,便下令向張虎他們所在的山丘進攻。
正所謂絕處逢生,于禁原本絕望的心,就像是被一縷曙光帶來了希望。泰山兵本就擅長山地作戰,他們不顧坡陡路滑,舉刀吶喊朝著山丘衝鋒。山上敵軍被這兩邊夾攻,軍心頓時大亂。
這時候,張虎、周中手下氐人突然開始用氐語高聲叫喊,「陳蘭敗了!陳蘭敗了!」
這一聲聲叫喊,對敵軍原本即將崩潰的軍心一記重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逃,敵軍敗兵瞬間士氣崩潰,如同漫山遍野的螞蟻一樣潰散。
天柱峰頂上,陳蘭一拳砸在茶桌上面,喝罵道:「氣煞我也!來人!整備下山!我要攻打張遼大營!」說著他將茶碗狠狠摔在地上,摔成了粉末。自己今晚一番部署本想撈一條大魚,結果臨近收網時讓對方逃了!
梅成趕忙過來勸阻,他知道一旦下山和張遼大軍交戰,必然討不到什麼好處。
陳蘭發泄一通,冷靜下來覺得自己下山也無濟於事,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馬鞭狠狠抽打著一塊岩石,有氣無力說道:「鳴金吧。」
正在此時,一名斥候沖了過來,大喊道:「將軍不好了,降卒家眷營地被劫,他們都被人救走了!」
「什麼!」陳蘭一聽大怒,一腳踢翻傳信的斥候,「你再說一遍!」
「關押降卒家眷的營地被劫,那些降卒家眷都被劫走了。」
「啊!!!」
陳蘭怒喝一聲,拔刀就要砍了斥候泄憤。那斥候嚇得瑟瑟發抖,只是低頭求饒,卻也不敢躲避。
梅成趕緊上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這才讓這名斥候逃過一劫。他們把鄒益等降卒的家眷關在一座營地里,一來是讓他們充當勞役,搬山伐木修建營壘,二來是拿他們當肉盾,敵軍來了就驅使他們擋箭。當然他還有一個打算,就是萬一軍糧不足時,殺了這些婦孺當軍糧。
「將軍息怒,不過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而已!」梅成趕緊勸說,想要安撫陳蘭的怒意。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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