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我吧!」皇帝平靜地道。
「皇上,你死了,臣妾怎麼辦?」御書房門外,妖嬈地走進來一個女子,赫然便是被上官晨訓斥的妃子,那個進宮才一年的芸妃。
皇帝慘澹地笑笑,「淑妃,我知道是你。」
她愣了愣,然後裝作不懂,「皇上,你什麼意思?」
「淑妃,你陪朕,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朕怎麼可能認不出你呢?早在你進宮三個月的時候,朕就知道你回來了。」皇帝淡淡地道,眼底飛快掠過一抹傷痛。倘若說這後宮裡,他真正愛過的人,就只有淑妃而已。
只可惜,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不曾愛過他吧。
聞言,淑妃恍神,心尖掠過一絲鈍痛,那麼輕卻令她難以呼吸。往昔的一幕幕驟然從腦海掠過,竟全是他的疼寵他的縱容。即使皇帝明知道上官玉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依然視為己出。對上官玉的寵愛遠超親生兒子上官晨,如果……淑妃沒有繼續往下想,心裡的痛楚一陣勝過一陣。
「淑妃,這個時候可不應該是你心軟之時!不要忘記了,你的故國,是怎麼樣被滅的。」夜淵瞥見淑妃的神色,便知道這個向來心狠的女人對這個皇帝其實還有情意。他最看不得那些情情愛愛,因為他的兒子就是死在情這個字!
他痛恨男女之情!恨之入骨!
「主上,屬下沒有。」淑妃垂下頭,恭謹地道。
夜淵冷冷地盯著淑妃:「最好如此,否則,你知道是什麼下場的。」頓了頓,夜淵又看向皇帝:「徒勞的掙扎,只是苟延殘喘。你是聰明的人,我相信你會明白的。」說罷,夜淵拂袖而去。
淑妃不著痕跡地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當年的他,跟上官晨一樣英俊瀟灑。可如今,卻在神仙膏的折磨下,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怎麼看都沒有當年的風采。淑妃強迫自己將心底的念頭甩開,狠狠心大步走出去。
「如果這樣會讓你開心點,我會把帝位傳給玉兒的。」淑妃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皇帝虛弱的聲音。腳下一頓,鼻子竟然有些酸澀。淑妃極力克制著某種要流下來的物體,裝作沒聽到那般依舊往前走去。
看著淑妃的身影漸漸消失,皇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永遠都回不去了。有些人,永遠都不是曾經的那一個。
晨兒,不要怪我!皇帝閉上眸子,遮住掩飾不了的痛楚。
夜淵離開皇宮之後,依舊回到客棧與玉姬他們會合。
玉姬他們並不知道,他們一心要對付的敵人,就是眼前這個談笑風生,溫潤如玉的男子。
「皇宮情況如何?」一看到夜淵的身影,靜真就忙迎了上去擔憂地問道。
夜淵身上全然找不出剛才在皇宮裡的戾氣,他眉頭緊鎖,定定地看著眾人:「這事,是皇帝所為。」
「果然!」玉姬聞言,咬牙切齒。沒想到皇帝真的如此狠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帝位對他來說真的比骨肉還重要嗎?玉姬忽然就不明白,為什麼帝王家的人,註定是兄弟相殘,骨肉相鬥的局面呢?
「在起火的時候,容容他們都被下了藥所以根本無法逃脫。」夜淵繼續說道,那擔憂的模樣,根本無法讓人將他與殘暴的魔神聯想到一起。
「虎毒不食子,皇帝為什麼連禽獸都不如?」靜真氣憤地道。
夜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們說道:「但是,我覺得容容他們不會這麼容易死去的。畢竟,容容曾經還是神族的公主。所以,我們還是先分頭尋找一番,不要這麼輕易下了定論。」
玉姬頓了頓,點頭同意了夜淵的辦法。
新三王府的失火,在京都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動盪。人人皆惶恐不安,京都的戒備空前森嚴。守城的將士大批出動,來回巡邏不停。但凡外來的人,都不准進城。
但是京都的百姓都發現,京都多了好多怪異的人士。只要是從他們身邊經過都會有種忍不住的顫抖的感覺,那是種來自地獄般的陰冷。他們毫無生氣,走在街上就像遊蕩的孤魂野鬼一樣。不與人交談,也從不曾停下腳步。有大膽的人士嘗試著跟他們交流,換來的卻是他們空洞卻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自此,再也沒人敢再跟他們說話。
那種令人窒息的氛圍越來越迫人,不少人試圖出城,卻都被守城的將士攔下。稍有反抗的人,都死在亂箭之下。於是,再也沒有人敢出城,而人心更加動盪。
生物的本能讓他們嗅到這其中的不尋常之處,潛在的危險感那麼清晰。隱隱中,他們也察覺到,這次不是要宮變,而是要變天了。
曾經,他們還有個皇帝或是上官晨刻意指望。但皇帝的轉變,以及上官晨喪身火海的消息,只是令百姓由失望變成絕望。
丞相府。
即便是丞相大人的府邸,關於變天的流言也是只多不少。雖然蘇丞相嚴令府中之人談論這些事,依然無法堵住悠悠之口。
「大人,府中的流言越來越多,只怕這樣下去丞相府也會亂起來。」丞相府的總管一臉擔憂地道。
此刻的蘇丞相也正思索著應付著流言的對策,聽聞總管這麼一說他當即轉身厲色道:「不管是誰,全部抓起來。如今局勢已經極其動盪,要知道謠言是最容易造成動亂的根源。在這節骨眼上,絕對不能出紕漏。否則內亂一起,衛國跟予國定會見機發兵。到時候紫月國腹背受敵,只能成為待宰羔羊。」
「是,大人。」總管欠了欠身,緊接著說道:「大人,還有一件事。據府上的人稟告,說是京都忽然多了很多怪異的人。他們毫無生氣,帶著令人徹骨的寒意在街上遊蕩。他們不與人交流,也從來不開口。大人,您看這事……」
「毫無生氣?」蘇丞相喃喃地念著這個詞,他回想起那日前國師夜淵在御書房的話語,心中陡然一驚:夜淵要動手了,魔神要重現人世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好好調查一下這些人的來歷。記住,千萬要小心。」蘇丞相鄭重叮囑。
若是他猜得沒錯,這些都是魔神的暗靈死士。但魔神為什麼不動手呢?這點蘇丞相想不明白。
待丞相府的總管下去之後,蘇丞相沉吟片刻,重新坐回書桌前。右手支著額頭,眉心微蹙,緩緩閉上眸子,似乎陷入了深思。
那是一片蒼茫的白霧,蘇丞相一臉疑惑。他明明是在自己書房,怎麼忽然間就到了這裡呢?
他邁步往前走,可是怎麼走他都發現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久經世事的蘇丞相也茫然了。
「蘇丞相。」正當他還困惑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縹緲的女聲。這個聲音對蘇丞相來說,十分熟悉,分明就是花容容的。
「三王妃?是你嗎?」蘇丞相愣了愣,很快恢復原狀低聲試探。
「是我。」蘇丞相面前的白霧忽然消散,花容容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他眼前,而站在花容容身邊的,竟然是上官晨。
「三王爺,三王妃。」蘇丞相震驚不已,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被魔神暗算了,相信你也知道魔神的真正身份。」花容容神色有數不盡的懊惱與悔恨,上官晨一而再提醒她提防夜淵,她卻始終沒有。即使到了最後時刻她警覺了,但卻太晚了。若不是……只怕現在的他們,真的就是灰飛煙滅了。原來,即使再過一千年,她仍舊還不是魔神的對手。
「王爺,王妃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上官晨上前,神色冷然:「我們,只是一縷幽魂。夜淵暗算了我們,在起火的時候我們已經無法逃脫了。父皇大概早就料到這些,他不動聲色地將僅剩的帝王之威傳給了我。這樣我們才得以保存了靈魂,否則現在你已經無法看到我們了。這裡是破碎虛空,我們只能在你的夢境找你。夜淵的爪牙無處不在,唯一無法防備的大概只有你的夢境了。蘇丞相,如果你要投靠魔神,此時此刻你可以出賣我們。」
「不,王爺,即使老臣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會選擇站在魔神那邊。王爺,您有什麼吩咐你直說,老臣誓死站在王爺這邊。」蘇丞相當即跪下來,一臉堅定。
上官晨向來冷峻的容顏掠過一絲欣慰的笑意,「蘇丞相,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可知道,魔神其實不敢殺父皇的,因為父皇是人族的帝皇,即使他身上的帝王之威已經十分薄弱,依舊是魔神忌憚的。」上官晨頓了頓,臉色驟然陰寒下來,「否則,他也不會用神仙膏控制父皇。蘇丞相你聽著,若是不制止魔神的行動,不但是紫月國,就連予國衛國都將成為魔族的傀儡。世道大亂,這是一場浩劫。」
「老臣明白,王爺您有什麼吩咐?」蘇丞相望著上官晨。
「蘇丞相,很簡單,你手上有多少你絕對效忠你的力量?」花容容望著蘇丞相,「我們需要藉助你的力量。記住,每天午時三刻,我們會準時來找你。」
蘇丞相想了想,報了個數目上來。
上官晨點點頭,「蘇丞相,你著手去準備將這些人調往京都附近,剩下的明天再與你商議。」
說罷,兩人同時在蘇丞相眼前消失了。仿佛剛才的那一幕,只是蘇丞相的幻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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