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大名鼎鼎的辰親王的婚禮終於在一番鬧騰後落下帷幕,那喜慶的餘熱也在寒冷的黑夜中慢慢消散。
太師府的屋頂上,一個白色身影面向辰親王府的方向,靜靜佇立凝望著。稜角分明的俊臉,眉頭緊皺,眼裡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白色衣衫和黑色頭髮隨風擺動,顯得寂寥落寞。仔細看去,這赫然是林曉毓。
也不知道望了多久,看著王府的燈一盞一盞的熄滅,他的心像淌血般的疼。為了復仇,他終究還是親手把她推向風浪的刀口上。那個和他青梅竹馬,相依相偎的師妹從此以後成了別人的妻子。
「師兄,我想要和你一起去闖蕩江湖,做個人見人怕,劫富濟貧的女俠,好不好?」
「師兄,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林曉毓,你這個混蛋,又跑哪兒去了。」
「哼,你要是不理我,這輩子我都要纏著你。」
.........
回憶往昔,林曉攸的話字字句句還清晰的縈繞在耳邊。那熟悉的容顏,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深深印在心裡。只是面對那一腔深情,他始終無法回應,更無法給出任何的承諾。
「俗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憂。看來還真是這樣。」清脆的女聲打斷林曉毓的回憶。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綠衣女子,高挑的身材,肌膚勝雪的鵝蛋臉上掛著兩個淺淺的酒窩,甚是姿色秀麗,容光煥發。
「你來做什麼?」林曉毓頭也不回的問道。
「原本是來恭喜你的,可看樣子好像不是時候。」
看著林曉毓沉默不語,又說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你可不要忘了她的身份,這麼多年來,你為她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既然選擇了復仇,那麼你就應該清楚,必須斬斷你們之間的感情,不然,她只會是你的絆腳石。」
「住口,我的事情,不需要誰來提醒我。」林曉毓冷冷說道。
「哼,魚和熊掌始終是不可兼得的。你的計劃的確是按照你所料想的在發展,可為何你就沒有料想到,你的師妹會和你的計劃起衝突呢?在經歷那一切的變故之後,你以為她還可以毫無憂慮的和你浪跡天涯?」
「那又如何?」
「如何?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為何不乾脆一點的接受,那樣心裡也許會好過一點。況且,如果她知道她的今天是你造成的,想必她也不可能在接受你了吧!」
林曉毓一聲沉重的嘆氣,選擇了復仇,就意味著要失去她,這是他們的命運,還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不用在嘆氣了,走吧,有人還等著你呢?擔心別人還不如擔心自己,我乾爹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說著率先身形一閃躍下房頂消失在黑夜中,林曉毓隨後也跟著而去。
兩人先後落在太師府一個很大的院子中,四周都已熄火,摸黑進到中間屋子裡,點燃一個火摺子,從周圍看,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書房。綠衣女子走到左側面牆邊,伸手在一幅金邊掛畫後面摸索了一會,只聽一陣低低的聲響,對面擺放的書櫃緩緩移動,出現一個一人寬的暗門,裡面長長的石梯蜿蜒而下。待兩人進入後,書櫃又移動過來恢復原狀。
在石梯的兩邊牆上,隔一段距離就掛了一盞油燈,兩人輕車熟路的沿梯下去左轉。這是一個很開闊的地下密室,四個角落都架著火盆,熊熊火焰把整個密室照的通亮,四周擺放了很多的兵器,皆是一些長槍和刀。
前面兩道石門,左關右開,石室裡面石床石桌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易弘元正襟危坐在桌前,不悅的沉著臉,閃著精光的眼睛,透著慎人的寒氣。兩個身著勁裝的年輕男子低頭立於右下方。
「乾爹,林曉毓帶到。」一進門,綠衣女子就恭敬的稟報,然後掃視一眼後面的人,站到旁邊讓出位置。
「參見太師,好久不見,太師可一切安好啊?」林曉毓上前抱拳行禮後,抬頭對視著易弘元的目光,臉上笑容可掬。神情舉止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孤傲清冷。
「你說呢?」易弘元瞪著眼反問道。
「太師這是何意啊,可是我哪些地方做的讓你不滿意?」林曉毓面不改色,很平靜的回應著易弘元的目光。
盯了半響,林曉毓的反應並沒有任何的破綻,才緩緩說道:「你那邊的事情可處理妥當了?」
「當然,怎麼說他也是我師父,必須妥善安排,所以稍費了些時日,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
易弘元點點頭:「嗯不錯,做大事者就要拋開一切雜念。你是思婭舉薦的人,底子也乾淨,老夫一直很相信你的為人。這一年多來你在暗中活動,確實表現的不錯。」
林曉毓淡笑說道:「太師過獎了。」
「老夫不過就事論事罷了。湊巧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這裡剛好有些問題要向閣下請教呢!」
「太師何出此言,有什麼事儘管問,我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易弘元哼笑一聲:「你可知道辰親王今天娶的是誰啊?」
提起這事,林曉毓苦笑的將目光移往別處說道:「當然知道,我師妹林曉攸。」
「一直知道你有個師妹,我也從未多加注意。如今看來,她還真不簡單啊,先是林瀾海大人的千金,然後搖身一變辰王妃。我是不是該恭喜閣下,以後的前程名利雙收,榮華富貴享受不盡?」易弘元語氣不善的說道,若不是他派人調查這個王妃的來歷,還真不知有這層關係。
「太師言重了,要不是太師提攜,林某隻怕是空有一身抱負無以施展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中間的是非曲直你又該做何解釋?」
「太師為人處事向來嚴謹周全,若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不管是誰舉薦的都很難委以重用。關於我師妹的身份,我以為太師早已明了於胸,所以才沒有想那麼多去匯報。這不,我沒說,你的手下不照樣把這些摸的一清二楚麼。」林曉毓說著側頭看向旁邊站著的兩人。
「哼,你是真沒有想那麼多,還是早就已經想得太多,自己心裡清楚。不然林瀾海那裡擺好的路你不走,怎麼就繞個彎子繞到我門下呢!」
「他自然是比不過太師你了,正所謂人往高處走,當今局勢誰優誰劣不是很明顯麼。再說,我師妹是被他拋棄的女兒,又算得了什麼,我怎麼可能投他門下。」
林曉毓振振有詞的一番話終於讓易弘元的臉色緩和下來,想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誰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為重,想要出人頭地,就要找個有實力的靠山。
「這樣說來,我倒是誤會閣下了。」
「小心一點總是好事」林曉毓故做輕鬆的回答,裝作並不在意。
「哈哈哈,可是老夫得知你與你那青梅足馬的師妹感情頗深,現在她貴為王妃,你讓她在王爺面前為你說上幾句,前途豈不是比在我這裡更好。」
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是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林曉毓不露聲色的答道:「嗯,太師所言不差,只是未免太小看人了,縱然林某貪戀名利,也無須假借她手。何況太師與王府的關係素來不和,這其中厲害我自然會注意。」
言下之意很明確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就算和王府對立那也是在所不惜。
易弘元笑了笑沒有說話,想著林曉毓在他連番的逼問下,依然能臨危不懼,這份膽識的確過人。加上之前的表現,在暗中很多事情都處理的相當好。他自幼本身又是孤兒,除了名利還能圖什麼呢!也許自己真的是多慮了!總之先不管他有什麼企圖,什麼來歷,只要用的好,他就是一步好棋。
這老東西城府果然深厚,自己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消除他的疑心。林曉毓心裡有些不安,難道是自己哪裡漏出馬腳,如果得不到他的信任,那麼他所有的心血計劃都白費了。
沉默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綠衣女子看著兩人都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出聲說道:「乾爹,你就信他一次吧,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啊。他要是真的有不軌的行跡,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思婭,人心難測,這句話乾爹可是從小就教你的。」
一句話就把她駁了回來,被叫做思婭的綠衣女子看了一眼林曉毓,遞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林曉毓假意哀嘆一聲說道:「現在追名逐利真是困難,看來我要不拿出一點實際行動來證明決心,太師怕是會連同之前對林某的信任一併抹了去。」
「好,老夫等的就是這句話,那要怎樣證明呢?」
「哈哈哈,很簡單,由暗轉明執行你的一切計劃對付夏侯熠辰。」
「是個不錯的提議」易弘元贊道,這正是他所想,既避免了林曉毓兩面討好,也可試探是否真心為他所用。若是真心誠意為他做事當然是最好,要是心懷鬼胎另有目的,他也好早做準備。
「那你師妹.......」易弘元言欲又止。
「太師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助你完成大業,我也可以分一杯羹啊,還管其他幹嘛?」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暗罵老狐狸,非要逼他完全決裂所有關係才罷休。
易弘元喝了口茶笑道:「我這也是為你好,不然哪天遇到她突然心慈手軟不就誤了大事。只要你忠心為我辦事,好處少不了你的。」
「多謝太師提點,林某自當盡力。」
「嗯,那就這麼定了,你今天才趕回來也挺累的,和思婭都各自回去歇著吧。」
「那就先告退了。」
「女兒也告退。」兩人說完一起轉身出去。
看兩人離開,想著林曉攸的事情,易弘元念道:「林瀾海啊林瀾海,你這招移花接木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怨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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