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峰崖,四處荒蕪,地勢偏僻且險要。下面則是一條通往炎礪的必經之路。登高俯視,一切淨收眼底。
天氣並不冷,可黑風崖上的風卻刮的異常猛烈,林曉毓白衣勝雪,負手站在崖邊,衣袂紛飛,漆黑的眸子清冷的望向遠方。那傾城之姿的氣質,清冷爽朗,好似嫡仙下凡。
這時,一陣馬蹄聲響,由遠而近的傳來。不多久,就見思婭一身紫色衣裳騎著一匹栗色馬兒快速奔來,「我就知道你在這裡。」說著翻身下馬。
林曉毓眉頭微蹙,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遠方。「事情辦的怎麼樣?」
思婭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一群烏合之眾能耐我何,附近所有山頭的強盜,我都已經把他們聚集起來了。你要的藥我也找來了,只是這種藥性太慢,能成麼?」
「藥性慢,那是還差一味引藥,我們的計劃又不是在這裡要他的命,炎礪的百姓還等著他去救呢,現在殺了他為時過早。」林曉毓淡淡說道。
「引藥?」
「沒錯,就是我師妹的血,你可知道靈血果?」
「莫不是傳聞中治百病,解百毒的靈血果?吃了它百毒不侵,還可功力大增?」
「可以這麼說,我師妹在十歲的時候吃過這種果子。」
「什麼」思婭大驚,略感事態不妙,「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對夏侯熠辰用毒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你師妹完全可以救他。」
「的確,一般毒是沒有任何作用,不過冰龍液就不同,以幾十種毒物提煉而成,有著吞噬其他藥物的功效。這種藥只要沾上一點點就會潛伏在體內,毒性低,發作慢,初期症狀會感覺無力,疲勞,精神不濟。這時候如果在喝帶靈血果的鮮血,那不僅不會解毒,反而會形成另外一種劇毒,功力深厚的人,最多勉強活過五天。」
思婭聽的目瞪口呆,兩人相識三年,她對他的話從來沒有懷疑過。「果然好棋,看來你是想通了。」
林曉毓不語,眉頭緊鎖,惆悵萬千,似痛惜,似無奈。很多事情如果可以選擇,也就不會走到今天。
望著那孤寂的背影,思婭苦笑著移開目光,有些後悔剛才說的話。不管自己做什麼,這個人永遠都只會拿一道背影對著她,她可以看見他的悲涼悽苦,他卻看不見她的無奈失望,而這一切只為那個女子。她不了解林曉攸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但她卻羨慕她有這樣一個人為她牽魂。
「按照乾爹的飛鴿傳書來推斷,他們連夜趕路,今天應該就會經過這裡吧!」
「嗯」林曉毓淡淡應聲。
「乾爹說了,讓我們放她過去。如果他不讓放,你會怎麼辦?」
「我的對手是夏侯熠辰,與我師妹無關。」林曉毓簡單的給出答案,眼裡流露出些許憂傷。不管她是不是別人的妻,不管他們立場如何對立,她都會是他的師妹,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儘管早已明白他的心思,可聽他親口說出來,心裡還是無法克制的心酸。思婭走上前,順著林曉毓的目光往下面的官道上看去,心裡忽然閃出一個想法,她一定要找機會見見林曉攸。
另一邊,林曉攸一群人還在拼命趕路,連續三天三夜,期間只在路上歇過幾次,每次不過一兩個小時。炎礪不是一般的遠,而是特別的遠,林曉攸在車裡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倍感無聊。從小到大,還沒趕過這麼遠的路。
「冥,我們走到哪裡了?」林曉攸打開車門,小心的坐到外面問道。
北冥一邊認真的趕著馬車,一邊說道:「回稟王妃,經過前面那座黑峰崖,大概在有一天的路程就到湘安了。」
「哦,不是給你講過不要在稱呼王妃嗎,叫我曉攸吧!」出門在外還被這個身份牽制,和夏侯熠辰扯上關係,心裡別提有多彆扭,林曉攸趕緊糾正道。
話落,北冥原本冷漠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忽然有些明白為何他的主子對她的無禮總是能一再容忍。
哎,還要一天的路啊。」林曉攸嘆口氣念著,「對了,我車內那兩大箱裝的什麼東西啊?」
「是為王爺為難民準備的東西。」北冥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理由說道。
「既然是給難民準備的那幹嘛上鎖啊?」
「嗯」北冥一時沒料到她會問,轉頭看去,林曉攸正一臉好奇的望著他,想了一下說道:「等到了湘安你就知道了。」
曉攸輕輕「哦」了一聲,心裡埋怨起夏侯熠辰,不知道他又在玩什麼把戲。「前面就是黑峰崖了吧,這裡真是偏僻,連樹都沒一顆,除了一些雜草,放眼望去,光禿禿的一片。」
是啊,過了這裡,就快到湘安了。」北冥說著揚鞭用力抽打著馬匹,促使快速而行。這一帶地勢崎嶇難行,速度比起之前慢了不少。
曉毓立於崖頂,眺望著馬車快速而來,又目送著馬車緩緩離去,至始至終心思都落在林曉攸身上,直到遠去的車隊全部不見,這才和思雅離開。
經過黑峰崖,往湘安的路是越走越難走,路上不時會遇到三五成群的難民,林曉攸看不過,把北冥準備的乾糧都拿出去分給大家,並且讓他們全部都聚到湘安去,統一安排他們。然後又是拼命的趕路,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湘安。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這邊的情況肯定比龍影城的糟糕一百倍,可當林曉攸進到湘安城內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的不知所措。整個湘安城都籠罩在愁雲慘霧中,充斥著絕望和死亡,這種感覺就像突然掉進了地獄中。難民們如木偶一般,零碎的在地上坐著,躺著,目光呆滯,毫無生存的生氣和希望。空中四處飛揚著痛苦的呻吟哀嚎聲,以及抱著懷中離去的親人的哭喊聲,連綿不絕。
湘安城原本的百姓,家境好的大多數都往外而逃,剩下的比較貧窮的也是大門緊閉,無人敢出門。林曉攸等人馬不停蹄的趕往城內的官府門口。這裡早已有人恭候在此,下了車,一個身穿藍色衣裳的年輕男子迎上前說道:「你們總算來了。」
北冥指著那個人向林曉攸介紹道:「南澤。」
被叫做南澤的男子看了眼林曉攸,對於眼前的來人他心裡早就明了,抱拳正準備行禮,林曉攸搶先說道:「我叫林曉攸,以後就叫我曉攸吧。」
南澤愣了下,見北冥向他點了點頭,立即明白過來,也不在多禮,側身站到一旁,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屬下早已備好房間,就請王妃先去休息解乏。」
「你叫我什麼?」林曉攸瞪著他沒好氣的問道。
「這」南澤為難的笑笑,他們身為屬下,心裡的等級觀念強烈,一時三刻突然要改,難免有些轉不過彎,想了一陣,重新說道:「屬下知錯,齊三,你帶小姐下去休息,不可怠慢。」
連夜趕路早就疲憊不堪,林曉攸笑笑不在多說什麼,跟著那個下人離去。
南澤苦笑著搖頭,看著她的背影說道:「主子看上的女子果然非同一般,不是庸俗之人。」
「這是自然。」北冥冷冷回到。「東西已帶來,那些商人在哪裡?」
「那群膽小鬼被我逼來湘安,躲在裡面半步都不敢出門,主子什麼時候到呢?」
「他們腳程慢,我們先安排,你命人把車內那兩箱東西搬進去,讓商人們立刻把東西拿出來救人。」
「嗯,那你也先去洗簌休息一下,我來安排。」北澤應聲,揮手招呼過幾人把林曉攸車內的兩個大箱子搬了出來,又另外安排人把帶來的官醫安置下來。
大廳里,商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議論紛紛。這時,南澤踏門而入,裡面頓時安靜下來,商人們都規矩的站到一邊去。
南澤掃視一眼,頷首讓身後的人把箱子放在大廳中間,「各位老闆,你們要的東西已經送到,那在下要的東西你們可願脫手啊?」說著伸手翻開箱蓋。
眾人看看箱子,又你看我,我看你,紛紛點點頭,說道:「當然,當然。」
有了糧食和藥材,救災才算沒有後顧之憂,南澤滿意的點點頭。如果現在災銀還沒有送到,他恐怕只有一條路可走--硬搶。「好了,既然生意成交,那各位老闆就去好好準備吧,在下馬上就要那些東西。」
「事情怎麼樣了?」眾人剛走,北冥就進來問道。
「沒問題。」
「好,那我們馬上行動,我帶一部分人和五十名太醫去炎礪那邊,你布置這裡。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安置難民倒是小事,真正麻煩的是瘟疫的問題。我們就先安排人搭建居民棚把難民先安頓下來,同時讓太醫給他們檢查,把生病的和沒生病的都隔離開,在把那些已經病死的人全部燒掉,進行全城消毒,每天在派人給他們施粥,保證他們溫飽,這樣計劃應該不會在有什麼問題。」
「嗯,炎礪距離湘安還有二十多里路,你多帶些人手,免得到時候施救不過來。」
「沒事,人手不夠,我們可以發動那些沒病的百姓一起幫忙,還是可以應付的。」
「那我該做些什麼?」突然一個聲音打斷兩人的談話,兩人同時循聲望去,林曉攸一身青色男裝進來,模樣是俊中帶俏,舉手投足如行雲流水,瀟灑自然,完全一個風度翩翩的俊美公子。
兩人看得有些傻眼,弄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女子非要裝成男人。林曉攸笑道:「你們不認識我了?」
「沒,當然沒有。」南澤反應過來說道,北冥依舊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哦。」林曉攸點點頭,發現旁邊那兩個大箱子,正是她車上的那兩個,忽然有些好奇,夏侯熠辰會為難民準備什麼東西。毫不猶豫的過去打開一看,滿滿兩箱銀票就這樣呈現在眼前。
林曉攸盯著銀票看了一陣,哼笑一聲,順手把蓋子蓋上。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又被夏侯熠辰算計了。雖然明白他的意圖,但也沒必要瞞著自己吧,越接觸越了解,他的自以為是和專權霸道,總在不經意間顯現了出來。
看見林曉攸臉色不滿的神色,旁邊兩人對望一眼,南澤出聲說道:「長途奔波,小姐就呆在屋裡休息吧,這邊的事情有我和冥在就可以了。」
「如果要休息,又何必大老遠跑這裡來。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冥,我和你一起去。」林曉攸堅決的說道。
「不行」北冥冷聲拒絕。
「我知道那裡的情況不會比這裡好,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去定了,如果不答應,那我就命令你帶我去。」既然來了,她是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兩人倒不是怕她拖後腿,只是擔心她的安全,看她下定決心要去的態度,不答應也不行了。清點好了物資和人員,一切準備妥當,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直奔炎礪。
來到炎礪,這裡的慘狀果然更勝湘安,走在路上都是隨處可見的災民和屍體,城內就更不用說,死氣沉沉的一座城,很多人又餓又病,連發出呻吟和哀嚎的力氣都沒有,都只是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看到這種場景,林曉攸止不住的心痛,比起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幸福多少倍。按照之前計劃的步驟,北冥開始分配人員著手行動,搭建民房,看病,清理屍體,消毒,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林曉攸則負責發放食物和熬藥送藥,兩人各負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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