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兩座巨大的石獅靜靜的矗立在台階兩側,管家滿臉堆笑,在門口忙著迎接前來拜訪的客人,裡面不時看見來往穿梭的丫鬟下人在忙碌著。
「娘,你看我這新做的衣服好看嗎?」隨著說話聲,林清月邁著愉悅的步伐快速的走進西院主屋,在吳氏面前盈盈轉了一圈。她一身鵝黃色綾羅紗裙,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段,精緻的流雲髻上,戴著粉色珠翠,一對玉蝴蝶垂在腰間隨著她的步伐而擺動,華貴耀眼。
吳氏將手裡的茶杯輕輕擱置在桌上,揮退屋裡的丫鬟,嘴角勾起絲絲笑意,讚賞道:「我的女兒自然是好看。」
「真的嗎?那太好了,到時候王爺回來,我便以這身去迎他。」
林清月暗自高興自己的打算,卻不想吳氏臉一沉,厲聲道:「胡鬧!」
「娘。」林清月撅著嘴走過去坐在吳氏身邊,拉著她的衣服搖晃著說道:「你擔心什麼,林曉攸那小賤人一無是處,要身份沒身份,要才華沒才華,要不是長得好看一點會**人,王爺又怎麼會看上她。難道你還擔心你的女兒比不過她。」
吳氏臉色凝重的搖搖頭,「月兒,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忘了上次王爺來我們府中替她出頭的事了。」
「那時,王爺不過是受了她迷惑罷了。娘,你想想,如果我進了王府奪了她的寵愛,王爺還會繼續寵著她嗎?」林清月好了傷疤忘了疼,早已不記得當時夏侯熠辰要卸她們胳膊的事了,如果不是林曉攸,今天她就不會這般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現在不僅絲毫不在意吳氏的提醒,反到開始勸說她。
「月兒。」吳氏嚴厲的呵斥一聲,似乎對林清月的執迷不悟感到一絲無奈。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開解道:「當初為了你跟易文祈的親事,我們移花接木的想利用林曉攸代替你,結果最後不僅得罪了太師,還得罪了王爺,兩邊不討好。花費了這麼多的心血在你身上,你可不能任意妄為啊。我和你爹爹沒有多的孩子,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如今林曉攸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你不能被我們目前一時的風光遮住了眼。」
林清月不滿的悶哼一聲:「娘,我是尚書府的嫡女,又豈是她一個沒有身份的庶女能比的。我愛慕王爺在前,她**王爺在後。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如果換做是其他有身份的高門貴女我倒還認了,可為什麼是她,她有哪點配得上王爺,她有哪點比得上我。」憤憤不平的聲音充滿了對林曉攸的嫉妒和恨意,似乎不看到林曉攸趴在她腳下卑微的求饒,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只要你得勢,有的是機會收拾她,何必急在一時。皇上登基這麼多年了,還沒選皇后,這是你的機會,不能為了逞一時之快而不顧全大局啊。」現在的局勢並不是看著那麼平靜,林清月不清楚,她可是看得透徹。
「沒有關係的,娘,只要你有辦法把我送進王府,我就有機會獲得王爺的寵愛。比起皇上的**三千,在王府獲寵的機會要大的多。到那時,王爺成了你們的賢胥,那才是我們林府的依靠。」
「月兒,你怎麼就看不明白了,現在幕後黑手將林曉攸的身世鬧得沸沸揚揚,你覺得林曉攸她會怎麼想?她會任由我們這麼下去?我們林府看似風光得了便宜,誰知道往後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你若是沒有一個強硬的身份壓住她,我們興許都會栽在她手上。」吳氏越說越激動,林清月對夏侯熠辰的執念深深的讓她感到無力。
看她真的動了怒氣,林清月拉住她哄道:「娘,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林曉攸她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受寵,她在王府徒有虛名,毫無實權,平日的日常事務全權有蘇側妃在打理。你想,若是王爺真的疼她又怎會讓她做一個閒散王妃?」想到林曉攸在王府被一個側妃打壓的處境,林清月心中竟湧出一陣快意,仿佛已經看到她高傲的站在王爺身邊,鄙視著在地上求饒的林曉攸。
聽見林清月有些得意忘形的語氣,吳氏的眉頭皺了皺。質問道:「你是在哪裡知道這些的?」
「這個娘就不用擔心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林清月洋洋得意的回道。
吳氏眼神瞬間幾番變幻,看著眼前她一心寵愛的女兒,關鍵時刻還跟她耍心眼,心中怒氣上涌,一時憋得臉色發白。趕緊喝了口茶潤了潤喉頭,喘息了幾口氣才算好轉。氣成這樣也沒捨得碰一下,可見對其的溺愛。
無奈的自嘲而笑,她能怪誰?可以怪誰?要恨也只能恨她自己沒有兒子,如果她有個一男半子的可以依靠,今天就不會這般操勞。要恨也只能恨彥卉容那個賤人,當初就是因為她,她的夫君一巴掌扇掉了她肚裡的孩子。當時,連太醫都說那是個已經成形的男孩,可憐她的兒子還未出世,就被他的父親生生打掉了。
從那以後,調養了好長時間才生下了唯一的女兒林清月,又因為難產破壞了身體,最後雖然把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卻再也無法懷孕。說來也怪,林瀾海侍妾通房不少,除了彥卉容和她各生了一個女兒之外,其餘的都沒有懷上。這對她來說,算是唯一的安慰了。三個女人一台戲,沒有子嗣的紛爭,都還算相安無事。
「娘,你怎麼了?沒事吧!我不是故意要氣你的。」看著吳氏臉色的蒼白的沉思著,林清月擔憂的說道。
吳氏疲累的擺了擺手,「月兒,你先退下吧,容娘在想想。」
「是。」林清月答應一聲,起身行禮帶著丫鬟退去。剛走到門口,正巧碰到林瀾海往這邊而來,她迎上前高興的說道:「爹爹,客人都走完了麼?」
林瀾海點點頭,「月兒,沒事就回屋呆著,最近多練習練習琴棋書畫和宮中禮儀,等辰王回來皇宮肯定有慶功宴,你要以嫡女的身份進宮參加。」
「真的嗎?」聽到關於夏侯熠辰的事,林清月的眼睛閃閃發亮。如果是這樣,她就有機會在王爺面前大放異彩,展示她最美好的一面。
「嗯,爹又怎麼會騙你。」林瀾海淡淡說道。「不過,到時候可要跟你妹妹打好關係才是。」
妹妹?林清月的神色頓時一僵,隨即婉轉一笑:「是爹爹,女兒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練習。」林曉攸搶了她的王爺,不用說,她也要好好的跟她打好關係。讓她好好瞧瞧,王爺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喜歡自己。
林瀾海微微笑道:「嗯,知道就好。」說完,舉步往屋內走去。
「月兒,不是讓你退下麼,怎麼又回來了!」吳氏右手支撐著頭靠在桌邊假寐,聽著腳步聲不悅的出聲呵斥道。
「身體不舒服,可有找太醫來診治!」林瀾海也不介意,平淡的語氣透露些許關切。
聽著是他的聲音,吳氏急忙站起身,「老爺,你怎麼來了。我剛剛還以為又是月兒那丫頭。」說著又回頭往外叫道:「憐兒,歡歡,你們快去廚房,把準備的點心和燕窩給老爺端過來。」
「不用麻煩了,我只是順道過來看看。」林瀾海往上位一座,頷首示意她也坐下。
吳氏神色複雜的坐下,「老爺日夜操勞,這些我一直讓廚房那邊備著,今天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命人給你送過去的。」自從彥卉容死了之後,林瀾海突然就對她冷淡了許多,有時一個月來看她一次,有時甚至乾脆就不來,彥卉容成了他們心中的一道坎,誰都翻不過去。
「月霞,這些日子難為你了。」林瀾海沉默片刻,才低沉的開口。
吳氏猛然轉頭,眼裡是太多的不可置信,有多久,有多久沒聽到他像此刻般叫自己的名字,更沒想到他會主動來跟她低頭。「老爺,你。」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林瀾海看著她說道,不願再多提。「我過來是想給你說一聲,眼下曉攸的事鬧開了,我們林府也被推到了風浪尖上。你平日裡要嚴加告誡府內的人,務必謹言慎行,不可任意妄為。」
「我已經告誡過他們了,就是月兒,一心盯著王府不肯鬆懈半分。她卻不知道眼下的情況,我們明面上風光,背地卻受制於人。想要從中周旋進王府,談何容易。」吳氏想著頭就疼,彥卉容這個賤人,死了還不消停,非要留下個禍害來折磨她。
「曉攸畢竟是我的女兒,若是可以,我們還是不要和她起衝突。」
吳氏冷冷一笑,「都這個時候,你倒還想著維護她,她可不會這麼想!不過,目前事情揭穿,我們也只有死皮賴臉的跟她認親了,不然外人必定會以為老爺你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林瀾海剛想說什麼,憐兒的聲音在外通報道:「老爺,夫人,點心和燕窩拿來了!」
「進來吧!」吳氏說著,起身親自接過她們手上的東西,一一擺放在林瀾海面前,「老爺,快些吃吧!」
「辛苦你了。」林瀾海點點頭,眼底是難得的柔情。
望著前方陸續從林府門口離開的馬車,林曉攸平靜地臉色隱隱有些抽動。她可以坦然的接受別人對她的非議,卻不能接受那些對娘親的污衊。
她回來的這些日子,王府一直就關門謝客,也因此讓那些急於攀交關係的貴族名門,在敲不開王府的門的情況下,都將目光轉移到了林府。真是沒想到,她這個與林府斷絕關係的卑微庶女,竟然這麼有用的成了人家追名逐利的墊腳石,林瀾海這便是你想要的麼?
「哎」幽幽的一聲嘆息,早已透露太多的情緒,雖然她什麼也說,可蘭雨和北冥還是聽出了裡面對林瀾海的怒氣和對彥卉容的惋惜不值。
「公子,夫人不是那樣的人,你又何必在意呢!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嗎?」蘭雨關切的說道。
在意?她又如何不在意,那是她的娘親,與她分離十二年的娘親,為她丟了性命的娘親。在世之時,她不曾環繞膝下盡過一分半點孝,如今,卻還要看她被世人如此污衊不堪,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她曾經所謂的爹。
以前沒有這個王妃身份的時候,她是那麼的不值一提,如今借著她的身份來穩固自己的地位不說,還要狠狠的踩她一腳。林瀾海,吳氏,你們就等著看我如何一步步,把你們加注在我們母女身上的痛苦討回來。
「蘭姐姐。」林曉攸苦笑著回過頭,目視著蘭雨眼中的擔憂,拿出錦帕替她抹去那閃亮的淚花。「我沒事,回去吧。」
北冥尾隨在後,看著前面那抹嬌瘦單薄的身影,心情異常的沉重。起初,他們所有人也不懂,主子為何要選這樣一個女子做王妃。可自炎礪一行之後,她所作所為的點點滴滴卻收服了所有人的心。靈動倔強不失聰慧,自信善良沒有做作,不貪虛榮,不畏強權。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讓他們無不佩服主子當時那毒辣的眼光。
自流言開始盛傳的時候,他就飛鴿傳書給了主子,同時秘密的派人混在人群中阻止,無奈悠悠眾口,堵得了一張兩張嘴,卻攔不住所有人的嘴,依舊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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