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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小娘子.
玉引便在次日進了宮。一眾皇子妃到的時間都差不多,眾人沒多耽擱,直接去拜見皇后。
皇后是在坤寧宮前的交泰殿見的她們。
天氣尚未轉暖,交泰殿裡有些陰冷,更顯得皇后氣色不佳。
眾人落座後很是靜了一會兒,皇后陸陸續續抿了好幾口茶,才在長嘆一聲後看向她們:「本宮身子不舒服,有日子沒見你們了。除夕原想召你們來用個膳,御醫又囑咐靜歇,只好緩一緩。」
&後靜心養病為要。」左側的齊郡王妃先開了口。她是皇后的親兒媳,關係自然近些。等她說罷,另一邊的謹親王妃才道:「是啊,萬事都不如您養病重要。現下又天寒地凍的,那些虛禮皆不必在意,您就安心養著,什麼時候想見我們了就隨時傳個話,我們進宮來。」
玉引的位子略遠一點,她遙遙地看著,隱約覺得皇后看向謹親王妃的目光有些複雜。
而後皇后一喟:「你們也各自有事要忙,不必為本宮掛心。本宮倒希望你們能多去看看老四,他這一遭出去落了病,真是飛來橫禍。說來各府都是兄弟、是妯娌,本宮左右不了你們的想法,只希望你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歹互相留個餘地,不要做得太絕。」
氣氛驟然冷滯,隨著皇后的話,齊郡王妃的面色都白了,她緊張地看看謹親王妃:「大嫂……」
皇后卻悠悠緩緩的還在繼續說:「你們一個個當正妃的,哪個娘家的門楣都不差。有些不能明說的話,你們各自心裡也都有數。本宮今天舍下面子跟你們說明白些,老四這病……御醫說留下病根是難免的了,你們從前顧忌的事情,日後大可放下。」
她的目光淡淡地一掃謹親王妃:「若還不放心,本宮這個當母后的便說一個求字。本宮求你們不要再在老四身上多什麼心了,本宮保證他半點不該有的心思也沒有。若有,便是不尊長兄,本宮頭一個饒不了他。」
&尊長兄」四個字一點,正沉默的謹親王妃悚然一驚:「母后……」
她滯了滯,緩了兩息後走到殿中跪了下去:「母后容稟,妾身覺得這裡面必是有什麼誤會讓母后憂心了。王爺從來沒對齊郡王有過猜忌,這番齊郡王出去所遭的事……實在不是王爺能事先料知的啊!」
&宮但願是這樣,但本宮不知該不該信你的話。」皇后睇著她,聲音中沒有憤怒,只是深深的無奈。
謹親王妃一咬牙:「妾身敢替王爺起誓……」
&了,本宮也不用你說那些咒君涯、咒自己的事。」皇后疲乏地搖了搖頭,「你們若真還拿他當兄弟,就多關照著些齊郡王府,別讓他養著病還要操別的心。你是當長嫂的,該你領頭的事你要擔起來,底下才不會亂。」
&謹親王妃趕忙叩首應下,皇后又一聲嘆:「起來吧。」
而後她視線在殿中一掃:「老六、老九還有十二的正妃來了嗎?」
玉引一凜,忙和祝氏還有九皇子妃一齊起了身:「妾身在。」
&們三家都是去年前年新添了孩子,本宮還沒見過。」皇后的面色緩和下來,蘊了些笑意,「改日一起帶進來讓本宮瞧瞧吧。平日也沒個人跟本宮說話,孩子多些,也讓坤寧宮熱鬧熱鬧。」
&三人齊一福,皇后又說:「哦……還有老十家的寧婧,那孩子跟本宮同月同日生的。你們問問他方不方便,說方便,也帶進來一道見見。」
她們又應下,而後皇后又叮囑了幾句,就擺擺手讓她們退下了。
氣氛這般壓抑,眾人自也沒什麼心思多留,齊齊地施禮告退、齊齊地囑咐母后安心養病,就一道退出了交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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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引回到家,立刻把事情從頭到尾都跟孟君淮說了。
孟君淮心裡也一聲長嘆。鬧到了皇后跟前,看來這事比他們想得都嚴重些,只是四哥閉門不出、也不見人,他們一眾兄弟想打聽點什麼都很難。
他想了想,告訴楊恩祿:「一會兒謝公子來,直接請來正院吧,沒外人。」
楊恩祿應了聲是,玉引一怔:「兄長要來?」
&孟君淮點頭,「他一直也沒閒著,隔三差五就要來王府一趟。先前你又是安胎又是坐月子,之後就又忙著過年,我便沒讓他過來。日後方便的話就都直接來正院好了,正好讓你們也多見見。」
玉引當然開心,又趕緊叫人告訴夕瑤,一眨眼的工夫,夕瑤就興奮地跑進來了,開口便問:「能留爹一起吃午膳嗎!」
&啊。」孟君淮一口答應下來,彎腰問她,「想家了?要不要讓你爹把你帶回去住幾天?」
&啊!我要住一個月!」夕瑤立刻道,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改說,「半個月……不然我想會想表姐們!」
轉而再想想,眉頭就皺起來了:「要不十天吧……還有阿狸呢!」
&有弟弟們和姑母姑父,唉……」夕瑤苦惱起來。
玉引在旁邊忍著笑不吭聲。
哥哥要是知道自家女兒為了貓都能少見他五天,肯定要傷心死了,所以這話還是不告訴哥哥為好!
她便跟夕瑤說:「隨你啊,也不必提前定下日子,看你自己什麼時候樂意回來便回來。別太久就是了,若不然功課跟不上,要被先生打手心了。」
隨著邁過年關,和婧已算七歲,夕瑤也算六歲了。於是她們也被歸入了「不好好讀書要被打手心」的範疇,夕珍、凝脂和尤家的兩個男孩都忍不住為此……歡呼雀躍了一下!
大抵是覺得這樣比較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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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謝繼清到了之後,正院堂屋裡談事的狀況是這樣的:孟君淮和謝玉引分坐八仙桌兩旁,謝繼清坐在一側,剛說了沒兩句話夕瑤就進來了,二話不說便往父親腿上爬。
她自己懷裡還抱著只貓。
原本在專心說正事的謝繼清:「……」
他覺得不太合適,就說夕瑤你下來,結果孟君淮說沒事你抱著吧。
謝繼清:「……」
然後他想了想才記起來自己方才想說什麼:「東廠勢力確實不小,我這幾個月查下來,宮中、朝中、三省六部到處都有和他們有關的人,竟挑不出哪裡是乾淨的。再有就是……魏玉林和手下的幾個大宦官近來都在大肆變賣手中文玩字畫、房產地產,換成真金白銀囤著。」
變賣家財?
玉引的頭一個反應是:「這是打算跑路?」
&先想到的也是這個。」謝繼清一哂,「但仔細想來,現下處於弱勢的並不是他們,反是各位殿下更有心無力些,他們若要跑路也太奇怪了。」
孟君淮蹙眉:「那是要幹什麼?」
&不知道。」謝繼清搖搖頭,「目下他們只是不停地賣、不停地囤,換來的錢壓根不見往外花,也不知該往什麼方向懷疑是對的。」
&就繼續盯緊了他們。」孟君淮深緩了一吸,看看玉引,又道,「還有個事得勞煩謝兄。」
謝繼清頷首:「殿下請說。」
&兄您錦衣衛花樣多,有沒有法子讓我們這兩個孩子生個小病?假的也行……假的最好,能瞞過宮中太醫便可。」
他這話說完,首先嚇著了玉引:>
謝繼清也不解:「殿下?!」
&後突然要召幾家的孩子進宮見見,還著意提了句老十家大前年添的女兒。」孟君淮語中定了定,抬眸道,「我覺得不會是『見見』那麼簡單,母后或許想把老十的這個孩子扣在宮裡,以防老十再不懂事,但又不想做得太明顯,所以會連另幾家的孩子一起扣下。我倒不覺得她會虧待孩子,只是自家的孩子,還是想留在自己身邊。」
……這樣嗎?
玉引有些吃驚,她在交泰殿聽到皇后說這事時,完全沒聽出有什麼不對。現下他這樣一提,她順著他的思路想想,似乎是有這個可能。
謝繼清也點了頭:「那我回去幫殿下問問該怎麼辦。孩子太小,大人能用的法子他們未必能用。」
&孟君淮頷首說穩妥為上,餘光一划,發現玉引正盯著自己看。
他下意識里摸摸自己的臉,覺得沒粘東西啊?就問她:「怎麼了?」
&君很機警啊……」玉引仍有點發怔,張口就誇了他一句。
他接受得也並不客氣:「那是,關乎自家孩子,必須機警。」
謝繼清別過頭:>
玉引旋即回過神,窘迫得也一聲輕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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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兩日之後,逸郡王府的兩個幼子深夜突發疹子,御醫看過之後,說雖然不見孩子疼癢哭鬧,但孩子還太小,皮膚嬌嫩,囑咐靜養為宜,不要受風。
皇后也立即傳了話出來,說讓玉引好好照顧孩子,之前提的讓孩子進宮的事讓她先不必記著了,都是一家人,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
又隔兩日,另幾家便帶著孩子進了宮。
十二皇子妃祝氏出了宮就直奔玉引這兒了,玉引到了堂屋一看,祝氏眼圈都是紅的:「母后怎麼……怎麼就突然想把孩子留下了呢!」
還真是這麼回事啊?
玉引心下驟然鬆了口氣,念了句阿彌陀佛,然後正正色,平復著心緒寬慰祝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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