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皓月當空,繁星閃爍。
最亮的兩顆明星立於天涯之顛接受萬眾矚目。
全場靜寂無聲,所有人全都仰望高樓,這場面實在是壯觀之極。
鬼影長空和鍾舒曼沒有再說話,因為他們的話已經說得夠多,現在是用手中刀劍說話的時候了。
鬼影長空身子微微一抖,背上的長條布袱沖天而起,布袱在夜空中自動撕裂,一把黃金色的巨劍赫然出現,那種黃金色的耀眼光輝似乎讓月光都黯然失色。
全場陣陣驚呼,此等神劍定是非同小可的利器。
「好劍!」鍾舒曼也脫口稱讚。
劍落下,鬼影長空雙手抄起橫劍平胸,厲聲道:「你的劍呢?」
鍾舒曼淡淡道:「劍在!」
她說劍在,但全身上下卻沒有任何動作。
「在哪裡?」鬼影長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凜凜殺氣。
鍾舒曼忽然笑了。
儘管她蒙著桃花巾,但目光中的笑容卻是遮掩不了的。
這時候,段天涯和慕容婉兒也感覺不對了,鍾舒曼這不是緊張,而是太冷靜,冷靜得不可思議。
面對當代的絕世大劍客,她似乎沒有亮出兵刃的意思,她不是瘋了,就絕對有陰謀。
鍾舒曼冷笑著一字字道:「你認為我對付你,需要動用我的劍嗎?」
鬼影長空的瞳孔忽然收縮,之前所有凝聚起來的氣勢就因這句話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容天艷忽然嘆了口氣,旁觀者清的她自然就看得出,鬼影長空已經中招了,鍾舒曼顯然就是要激怒他。
決鬥可不是簡單的武藝高下之爭,其中也要運用戰略戰術,鍾舒曼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此刻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鬼影長空一聲怒吼,踏步而上、巨劍劈出,決戰終於開始。
這一劍就像閃電驚空、霹雷落地,不但雷霆萬均、而且氣象萬千,只這一劍就足夠數萬人目眩神馳。
鍾舒曼當然不可能硬接,輕飄飄的往後一退。
巨劍跟上,再劈!
可惜的是對方仍飄,再退!
巨劍並沒有妥協,而且終於舒展開來,像條金龍一樣在天台上遊動,但不管它怎麼游,鍾舒曼就是不接招,不斷的閃,不斷的退。
段天涯不懂了:「她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婉兒道:「也許是她想消耗鬼影的力氣,要知道高手相爭,最後一擊才是致命的,這把劍看來份量不輕,這樣子亂舞只是徒勞而已。」
她這種說法很有道理,但慕容天艷卻是緊緊的盯著對面:「可是這樣下去最多二十個回合,鍾丫頭必須出手了,再不出手就要被逼入死角。」
她也沒有亂說,二十個回合之後,鍾舒曼已經退到了天台的東南角,此刻鬼影長空的巨劍舞得如魚得水,猶如群星亂墜,這是武功發揮到了極致,這個時候是他的劍法顛峰之時,任何人進入這劍陣之中必將被碾為齏粉。
但也正是這個時候,月光下一道白光升起,鍾舒曼終於出手,只見她躍上半空一揮手,無數絲狀的遠程劍氣仿佛綿密的細雨般落下。
看到這種劍氣段天涯三人終於知道事情不對了,這絕對不是何曰君再來的武功,而且用的也不是她的獨門兵器桃花刃,而是一把小巧的女子柳葉劍,這仿佛是峨眉一派的劍法。
可惜的是他們還想再看清楚點已經不可能了,天台上的兩個人施展輕功倒掛金鉤、破窗而入,鑽進了七層閣樓。
從這刻開始,望天涯的七樓風聲驟起,燈光忽明忽暗,顯然是兩人進入了戰鬥的白熱化階段,在樓中打得不分上下,牽動的也是數萬觀眾的心。
許久,一陣勁風呼嘯,屋中燈光不再跳躍,金鐵撞擊之聲也不再聞,這一戰莫非已經結束?
此時段天涯三個人若是見到屋內情況恐怕會目瞪口呆。
黃金巨劍已經斜斜的插入房間頂部的木樑上,但鬼影長空人卻被打退到對面的牆壁死角。
他的人和他的劍已經分離,對於一個以劍成名的人來說,這種情況引發的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等死。
鍾舒曼好好的站在屋子中央,柳葉劍也好好的握在她手中,她好象根本沒事,而且似乎也沒費什麼大力氣。
難道這一戰她已勝出?
鬼影長空站著不動,許久才嘆了口氣:「我好象是輸了。」
鍾舒曼笑了笑:「不是好象,而是絕對要輸。」
鬼影長空道:「哦?」
鍾舒曼道:「以你這種程度的武功,在江湖中的確可算是一流好手,但若以這種偏門劍法想要我的命,那還差得很遠。」
鬼影長空赫然抬頭:「鍾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鍾舒曼道:「我的意思是,這兩年是你變弱了,還是我變強了?其實兩者都不是!」
鬼影長空道:「那應該是什麼?」
鍾舒曼收起了笑容,冷冷道:「答案只得一個,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鬼影長空!」
這實在是一句很驚人的話,但偏偏鬼影長空就沒有否認,也許他知道在鍾舒曼這種高手面前否認是沒有用的。
他又嘆了口氣,緩緩的摘下了斗笠。
步小雲此刻在場的話估計又要吃驚了,這個人正是那天他和胖子在常停溪邊撞見的白衣劍客。
鍾舒曼作為京華樓的一份子,肯定也是很清楚這件事的。
「曰月神教的逍遙飛大劍客?」鍾舒曼試探著問。
逍遙飛目光中透著絲絲敬佩之色:「鍾姑娘不愧是名滿天下的何大俠,見識廣博果真是好眼力。」
鍾舒曼傲然道:「我知道曰月神教在插手這件事,卻沒想到你們居然膽子大到敢冒充鬼影長空潛入城中,而且我也沒有想到是你。」
確實沒人能想到,因為根本就沒人敢往這個方向去想。
逍遙飛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願賭服輸。」
鍾舒曼冷哼道:「我知道你們不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我也知道你絕對不是故意來輸陣的,你們這麼冒充,肯定是有深意的。」
逍遙飛盯著她:「鍾姑娘究竟想說什麼?」
鍾舒曼一改過去冷艷的神態,忽然仰頭髮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既然可以冒充鬼影長空,那我為什麼就不可以冒充何曰君再來呢?」
逍遙飛怔住了,其實他事先也知道鍾舒曼有古怪,可是他也沒敢往「假冒」這個方向上去想。
這個玩笑開得大,實在是太大,但卻一點也不好笑,因為這玩笑很可能要人的命。
鍾舒曼嬌笑著摘下了臉上的面巾,露出了一張雍容優美的面容。
逍遙飛的臉色突然變得死一般難看:「唐可卿?」
江堯忍不住笑道:「想不到我還是有點名氣嘛。」
逍遙飛渾身一陣冰冷,他們以為自己布下了很完美的一個圈套等著京華樓來上鉤,誰知京華樓張開了更大的一張網來讓他們自投落網。
「呵呵,魔教的大劍客居然敢進入京師重地,而且還冒充鬼影大俠,逍兄應該清楚有什麼後果,更何況現在樓下還有三大名捕,最多三分鐘時間他們就會上來。」江堯的笑聲還是那麼優美動人,可在逍遙飛聽來,這就是喪鐘的聲音。
「鍾舒曼去了哪裡?」逍遙飛咬牙問道。
「你問我,我不會說,我不問我,我也不會說!」江堯把張赫的腔調學了個十足。
「那我就只好殺了你!」逍遙飛突然往屋頂上縱去。
江堯嘆了口氣:「像你這麼稀哩糊塗的活著,倒還不如死了的好!」
兩條人影破頂而出,又出現在望天涯的天台上。
這一刻全場大嘩,明明就是鬼影長空決戰何曰君再來,怎麼忽然間變成了京華樓的唐可卿對決一個不知名的人。
「不好,我們上當了!」段天涯驚呼起來。
慕容婉兒的臉色也變了,她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天艷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而且迅速得出準確結論:「這兩個人是假冒的,那麼兩位正主去哪了?」
段天涯答不出來,這種問題像他這樣的奶油小生答得出來那才是怪事?畢竟男人就應該有個男人的樣子,娘娘腔你指望他這個時候臨危不亂?那是扯淡!
望著下面大亂的人群,慕容婉兒沉思著道:「鬼何之戰肯定是要如期舉行的,他們既然不在這兒,肯定就是臨時改了地點。」
慕容天艷道:「一定是個不容易讓人想到的地點,快想想,現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在哪?」
慕容婉兒的眼睛亮了,這個時候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只得一個,那就是八面坡的那個八面亭,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那才是鬼何之戰的真正地點,因為那個地方現在恐怕空無一人了,這才是真正理想的決戰之地,絕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
段天涯道:「這……真確定是那個地方嗎?」
慕容天艷道:「不管是不是我們都得去看一看,鬼影長空如果贏不了這一戰,我們的酬勞一分也別想拿到,走!」
別看她嬌小瘦弱,當真是個殺伐果斷的角色,說走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翠煙樓上三條人影燕子般的飛出大樓、飛向夜空,很快就消失在月光下,人群大亂的南門竟也沒人注意到這三個人的動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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