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之戒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而後立

    在楊修的逼迫下，蘇青河再度進入銅人廣場。

    毫無懸念的，他再度被銅人輕易擊敗，然後被楊修飛快搶救。

    以前蘇青河曾聽說，經歷死亡的人，就能看破希望，不再畏懼死亡，現在他覺得那純屬胡扯。那種死亡時的絕望，每經歷一次，他內心的恐懼就愈發深刻。不過好處就是，因為恐懼，他的潛力得到巨大開發，在第三次進入廣場時，居然堅持了十來分鐘，最後被一具銅人掐斷了咽喉。

    蘇青河感覺自己真的要瘋了，他無法形容此刻的感覺，這已經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秒如年，偏偏在楊修的強制下，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即便明知不是銅人的對手，也只能被迫的一次次和銅人戰鬥。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進入廣場了，在實力比自己強了不知多少倍，數量也是上百倍的銅人攻擊下，他竟撐了半個小時，若是在這之前，即便他自己也是萬萬不信的，這簡直是奇蹟。

    突然，蘇青河感應到有道沉悶的破風聲自背後傳來，想也不想，他頭顱一低，一個碩大的青銅拳頭就貼著他的頭皮擦過。

    「也許這一次，我能簡直一個小時。」念頭剛落，蘇青河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接著他的眼睛，就看見自己的身體在下方，還有許多碎裂的骨頭以及頭顱部位在四周飛散。

    他的頭顱，被一具銅人用巴掌直接拍碎了，但蘇青河並不知道這點，因為他的思維已經停止運轉，這是真正的秒殺，當人的頭顱都被拍碎，須臾內就會死亡。

    迷茫間，隱隱有一個蒼涼的聲音，在他意識里盤旋：「何以降魔？唯有造浮屠……」

    仿佛過了百萬年，古老的黑暗大門被開啟，光明綻放開來，蘇青河張開雙目，眼神卻是空洞呆滯，似乎成了植物人。

    看到他這樣子，楊修眉宇間露出擔憂，也難得的出現了愧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他知道，蘇青河的心靈境界，是真的崩潰了，雖然說不破不立，可從古至今真正能破而後立的人又有幾個，無數大能都死在了涅槃的道路上，一旦蘇青河無法度過這關，輕則終生無法再修行，重則從此痴痴呆呆，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可他不知道的是，蘇青河心靈的確受到了重創，但並沒有他像的那麼嚴重，因為蘇青河修行的功法是燭陰九變，在意識深處，始終有股神秘奇異的力量，在纏繞守護著他。

    而他如今之所以會這樣痴呆，儘管有心神被死亡陰影包裹的原因，更多的卻是因為他在感悟一句話。

    「何以降魔？唯有造浮屠。」

    要降魔，首先就要知道什麼是魔？過去，從羅超的言語中，他知道所謂的魔，是一種心靈的負面情緒，如怨，如恨，如貪，如嗔，等等。

    可怨恨貪嗔這些情緒，是人類的正常情緒，蘇青河以往也有，但並不覺得有什麼，自然不會想到要去降服它們。

    直到這一次，他的心靈境界，被死亡的恐懼給壓倒，引以為豪的意志，在死亡的陰影籠罩下，顯得不堪一擊，他隱隱有了更深的領悟。

    負面情緒，誰都有，可那就是魔嗎？不是，魔，絕非單純的指負面情緒，而應是自己降伏不了的念頭，要知道，有的時候，善念也會害人，反倒仇恨往往使人進步。

    善惡，亦或正負，這並不應該成為定義魔的標準，無論善惡正負，能被自己降服的，就是不是魔，反之才是魔！

    既然用自己的心靈力量降服不了，那麼就應該在心靈中，製造一個可以降服魔的東西，人類之所以越來越強，不正是善假於物嗎？而自己最強之物，無疑就是神王九號和燭陰九變功法，神王九號是個獨立體，不完全屬於自己，燭陰九變才最恰當。

    不過此時蘇青河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心靈空明，但思維模糊，所以他並沒刻意去塑造什麼，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一巨大的星座，浮現在他腦海里。

    仔細觀望，便可發現，這星座形似一神秘巨獸，似蛇非蛇，呈九彩色，威嚴無比，又透著安詳慈悲之意，讓人心神寧靜。

    同時，站在蘇青河旁邊的楊修則看到，蘇青河身體盤坐在手術台上，雙手結著奇異手印，更重要的是，他目中的呆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股蘊含慈悲的威嚴，宛若人類的至高聖賢。

    這一幕，讓楊修面露狂喜之意，這分明是破而後立，心靈涅槃的景象，蘇青河果真沒有讓他失望！

    「過了多久了？」蘇青河一開口，便是平平常常的問話。

    「不長不長，才十天而已。」楊修振奮不已，如今他完全確定，蘇青河是真的涅槃成功了。頓悟成聖，不是故作高深，那樣只是神棍，真正的聖賢，混在人群中，就和普通人沒兩樣，而蘇青河雖然距離成為聖賢還很遙遠，可已領悟了一些真意，這便是返璞歸真。

    「那還好。」蘇青河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醒來時外面已過去幾年，畢竟這樣的例子並不少，很多植物人渾渾噩噩度日，待清醒之後發現過了幾年甚至幾十年，父母早已死去，兄弟姐妹也垂老不已。

    「你如今有什麼領悟？」楊修也有些好奇，當年他能看破這一關，所以成為四星強者後，實力也遠比一般同級戒修強，不過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每個人的領悟都不同。

    「我以為，無論聖還是魔，都不應以善惡正負來區別，能被我降服，為我所用的，就是聖，反之就是魔。」腦海里觀想的神王星座還未消失，使得蘇青河的語氣也透著一股玄妙的味道：「死亡的恐懼，超出我心靈的承受極限，那麼也是魔，於是我藉助心靈中另一種神秘的力量，將之鎮壓。」對自己的領悟，蘇青河沒有任何隱瞞，不是因為對方是楊老，換做一個普通人，他也不會介意。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聖賢將自己的領悟流傳下去，甚至街面上隨便一個小販用來墊桌角的書，都可能記錄了聖賢的領悟語錄，可也沒幾個人能領悟。這不是世人愚昧，而是只有經歷了才能領悟，說的再多也沒用。

    「為我所用，就是聖，反之就是魔，你這領悟，已近汪洋之道。」楊修見識不凡，一聽便感受到蘇青河言語中的大氣，嘆道。

    「楊老您當初是如何度過這一關的？」蘇青河問，哪怕各自的道不同，但相互交流後，也定然有利無害。

    「我同樣戰勝不了死亡的恐懼，但和你不同，你是將死亡的恐懼當做魔來鎮壓，而我是將自己的心靈與之融合，人恐懼滔滔洪水，不過若自己也成了水的一部分，自然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楊修含笑道：「這便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了，還要繼續修煉麼？」此刻，他反倒不去逼迫蘇青河了，因為在心靈的領悟上，蘇青河已經不比他遜色多少，缺的只是時間的沉澱。

    「那我要先問問，楊老你為何一定要我經歷這三關考驗？」蘇青河平靜道，如今他的心靈境界，已強大無比，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楊修要說動的他，就要讓他明白這樣做的意義。當然，如果楊老要強迫他，他同樣反抗不了，但楊老沒這樣做，顯然是有心成全他，不願壓制他的心靈。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了。」楊修沉重道：「這數十年，我一直在研究這座破損的星城，終於在晉升四星後，進入其核心，並得知這星城的核心，原來是星核。」

    「星核？」蘇青河一陣詫異。

    「是不是覺得，和星球之核名字一樣？」楊修一笑，很快又恢復嚴肅：「沒錯，這星核，正是運用特殊的方法，將星球的星核取出，並壓縮至另一次元，以至這星核看起來，通常只有拳頭大小。同時，這星核還和一種神秘的能量戒結合，這種能量戒里，有一種神秘的程序，被稱為計算中心，這是我們海神星不具備的技術。」

    蘇青河心頭一跳，關於計算戒他最熟悉不過了，還知道計算戒的更高發展階段是光戒，因為神王九號就是最終極的光戒。

    楊修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繼續道：「而且我聽說，計算戒繼續發展下去，會進化成光戒，甚至有處神秘的高級星座，已擁有了光戒。可惜在很多年以前，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光戒的技術被完全摧毀，所有的星城，只能用計算戒來控制。」

    蘇青河悄悄鬆了口氣，看來事情果然如羅超所言，當年的痕跡都被他抹滅了，只要自己不暴露，沒有人會查到自己頭上來，不動聲色道：「這些和我受到的生死折磨有關？」

    楊修訕訕一笑，似乎聽出了蘇青河聲音里的濃濃怨氣，連忙道：「我早研究過，星城的核心，就是星核，主要控制了這星核，就能控制星城，所以我要你煉化這星核。」

    「煉化星核？」蘇青河臉色又是一黑，別說去做了，聽一下就覺得可怕，當即目光不善道：「楊老，您實力這麼強，為什麼不去自己煉化，非得拉上我？」

    「你當我沒試過？我可不是什麼大聖人，若能自己煉化，哪輪得上你。」楊修鬱悶道：「可這星核擁有極可怕的吸引力，而且這吸引力會根據目標變化，質量越大，或者能量越強烈的存在，一旦靠近它，受到的吸引力會越恐怖。在我精神力為9時，試過一次，結果自然失敗，後來進階四星後，滿以為可以做到了，沒想到更慘，若不是反應快，差點就被它吸成人幹了。所以，除非實力達到完全可以壓制著星核的地步，實力越強反而希望越小。」

    「也罷，那我就試一試吧。」蘇青河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