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悅汐原本是不相信『命』這種東西的,但是現在的她多少是信一點的,不過她也知道像是這種算卦之人十有**是騙人的,根本就沒什麼真本事,胡亂說幾句,好騙銀子罷了。尤其是這種一上來就說別人要倒大霉,聽起來根本就像是故意引別人掏銀子的套話。
「不是我要倒大霉,是我已經倒大霉了。」溫悅汐指了指平晏侯府的大門,「看清這是哪裡了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倒的是什麼大霉,這位大師,你且給我算算看,我究竟該如何化解這次的劫數?」
那道士順著溫悅汐手指的方向看向平晏侯府的大門,面上並無驚訝之色,眼睛裡反而有一種深沉複雜的感情藏於其中,片刻的愣神之後,那道士方才回過神來,對溫悅汐道:「郡主這是犯了小人,我這裡有一道符只要貼在床頭,就能驅邪避災,成功渡過這次的危機。」
溫悅汐失望,還以為有什麼新鮮的花樣兒,結果還是賣符這一招。
算了,人家走街串巷的,掙這一點錢也不容易。
溫悅汐到底是買下了他的符紙,然後轉身進了平晏侯府,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內,而那道士也是繼續走街串巷去了。
「太子妃的情況怎麼樣了?」許宓見著溫悅汐回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溫悅汐輕輕點頭,「情況還不錯,毒性是暫時壓制住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哎,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啊?」許宓的視線移到溫悅汐手裡拿著的黃色符紙上。
「哦,這個……這個是方才我在門口碰到了一個算命的道士,從他手裡買了一個……」說到這裡,溫悅汐的聲音卻是突然停住了,一雙眼睛直直看著自己手裡拿著的那張符紙,面露驚訝之色。
「怎麼了?」注意到溫悅汐的一樣,站在她身邊的許宓不由問道。
溫悅汐卻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把手裡的那張符紙拿近了些來看,似乎是看清了什麼,她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一旁的段蔚予見狀,心知定是有什麼不妙,亦是上前站到溫悅汐的身旁,去看她手裡拿著的那張符紙,只見這張黃色的符紙跟其他普通的符紙並沒有什麼區別,上面畫的符他們也看不懂,但是,這符紙的中間卻用極細的筆觸寫了一行他們能看得懂的小字。
上面寫的是:不要相信孟立夫!
「快,快讓人立刻把方才那個道士給追回來!」溫悅汐頓時轉頭對身旁的段蔚予道。
而段蔚予也沒有遲疑,立刻就轉身出去吩咐人去追。
溫悅汐拿著那張符紙在椅子上坐下,不要相信孟立夫?那個道士之所以要說給自己算命,其實就是為了把這張符紙交給自己吧?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相信孟將軍?那個道士又有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挑撥離間啊?我看孟將軍不像是個壞人,而且對你挺好的啊。」自從這位孟將軍從北境回來之後,短短時日已經來看過悅汐很多回了,每次都帶著禮物,不像是別有目的的樣子。就算是別有目的,可是能有什麼目的?悅汐也沒什麼忙能幫他的啊。
溫悅汐對於許宓的話並未開口應聲,她也說不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從她的感受來看,孟立夫的確是挺關心自己的,段懷瑾不是說,自己被誣陷給言詩云下毒之後,他還去因為這件事去見皇上替自己辯白嗎?這種事情可是要冒風險的,而且他的身份還這樣特殊,一不小心就會引起皇帝的猜疑,如果不是因為真的擔心自己,他不會冒著風險這樣做的。
難道說,這符紙上寫的這句話真的是為了挑撥離間?可是有什麼必要呢?孟將軍在京城根本就呆不了多久,他很快就要回北疆去了,自己與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交集了,何至於用這樣模稜兩可的話來挑撥離間?
溫悅汐越想越覺得混亂,感覺眼前像是漂浮著一團迷霧,而真相就藏著那團迷霧之後,自己卻沒有辦法窺見。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算卦的道士,無法得知更多的消息,有的只是寫在那張黃色符紙上的一行小字。
吃罷晚飯之後,溫悅汐送了段蔚予出門,見著溫悅汐一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的樣子,段蔚予不由道:「還在想符紙上寫的那句話?」
「沒辦法不想,這件事太可疑了。如果當時我能認真一點,看一看這張符紙,現在還能從那個道士的口中再知道一些什麼。」這句話實在是讓自己心神難安,但是卻又沒有辦法知道更多,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或許,他根本就不是一個道士。」
溫悅汐聞言,看著段蔚予,「你說他是故意假扮道士的?」
「有這個可能,也有可能我們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一個道士,只不過是被人給收買了,托他把那張符紙交給你。」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他直覺,這背後的事情都不會簡單。
「你說……」溫悅汐停下腳步,看向段蔚予,「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你呢?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溫悅汐搖頭,「我不知道,只是覺得腦子好亂,言詩云的事情還沒解決,現下又來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道士,目的又是什麼,全都搞不清楚。」
段蔚予的手輕輕撫上溫悅汐的腦袋,「好了,如果覺得太累了的話,就不要想那麼多,現在就只專心讓太子妃醒過來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如果目的真的是要挑撥離間的話,光憑這符紙上的一句不清不楚的話是不足夠的,他們接下來很有可能還會再有行動,自己得提前準備好才是。
而且,挑撥悅汐和孟將軍之間的關係是為了什麼呢?現在情況還不是很明朗,只能靜觀其變了。
……
段蔚予讓尋泠調動了他們在京城裡所有的眼線去尋找當日的那個道士,可是幾天過去了,仍舊是一無所獲,這讓段蔚予更加確信,當日那個道士不過是臨時假扮的罷了,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道士。
而在這幾日之中,溫悅汐依舊每天侯府和皇宮裡來回跑,除了給言詩云解毒之外,就是接受大理寺的盤問,其實問來問去,也就那麼幾件事,從他們的詢問之中,溫悅汐也猜得出,這件案子根本一點進展也沒有。
這就讓溫悅汐更加廢寢忘食地研究醫書,不斷地跟妙毒夫人和趙太醫商討醫治言詩云的辦法,因為言詩云真的是她洗清嫌疑的唯一希望了。
而民間的議論之聲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漸漸平息,反而是愈演愈烈,太子和太子妃成婚都已將近十日了,可是太子妃也昏迷了將近十日,而最有嫌疑給太子妃下藥的昇平郡主,現在卻每日進宮去給太子妃醫治,也不知她是真心醫治,還是……根本就是她不想讓太子妃醒過來。
對於這些議論的聲音,溫悅汐雖然無心去聽,但也猜得到,她沒有辦法擋住悠悠眾口,唯一就只有努力讓言詩云儘快醒過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在這期間,孟立夫也去平晏侯找到溫悅汐兩趟,說了一些關心的話,看他的神情是真的緊張自己的,可是溫悅汐的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懷疑。
送走孟立夫之後,溫悅汐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一聲,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去,真的是難以拔除的,雖然心裡很清楚,那句話很有可能是挑撥離間的,但是她在見到孟立夫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懷疑,聽到他說關心自己的話,自己心裡也會隱隱冒出他是不是別有目的的念頭。
若是孟立夫真的是真心關心自己,那自己還這般懷疑他,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所以,溫悅汐才格外想找到當日那個把符紙給了自己的道士,問問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你這兩天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擔心言詩云的狀況了?」段懷瑾在送溫悅汐去見大理寺那些人的路上,不由開口問道。
溫悅汐輕輕嘆了一口氣,「讓我頭疼的何止是這一樁事情。」言詩云還未醒,自己身上還背負著下毒殺人的嫌疑。真正下毒的人,根本一點線索都沒留下,那個要陷害自己的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更別說是找他算賬了。再說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道士,至今也還找不到,符紙上寫的那句話,究竟是真是假?這一切的一切,自己都搞不清楚,一團亂,實在是傷腦筋。
「還有什麼事情?」段懷瑾不禁問道。
溫悅汐卻是搖搖頭,「大理寺的人每天都進宮來問話,問出什麼來了嗎?」
他們當然不止是問自己一個,當日大婚之日,所有接近過言詩云的宮人,以及在婚宴上出現過的宮人全都被陸續盤問了。
「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有。那日接近過言詩云的人那麼多,她身邊伺候的宮女也不一定都能記得全,哪裡會知道誰會趁機對她下了手。」
溫悅汐接口道:「而且那個人還很懂得如何去隱去痕跡,可見早就在事發之前做了萬全的準備,想要查到他,只怕不容易。」
段懷瑾表示贊同,說真的,他到現在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甚至連個可疑的人都想不出來,只是覺得皇叔上次問自己有關於臻貴妃的事情有些奇怪,皇叔向來不是關心別人事情的人,而且那個臻貴妃還跟他八竿子打不著。
兩人這邊剛見了大理寺的那些人,正要坐下來說話,一個宮女卻匆匆走了進來,聲音激動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醒了!」
段懷瑾稍稍愣了片刻,這才看向溫悅汐,只見溫悅汐眼睛裡露出欣喜之色,開口道:「我們先過去看看吧。」這麼多天總算是沒白費,言詩云終於醒過來了。
段懷瑾理解她迫切的心情,自從言詩云出事以來,她一直都被人懷疑,如今言詩云醒過來,終於能還她一個清白。
「幾位大人也跟我們一起過去吧,說不定還能從太子妃的口中得知一些有關於案子的事情。」
大理寺的這幾個面面相覷,而此時溫悅汐已經邁步走了出去,段懷瑾亦是跟了上去,幾個人見狀也不敢再有遲疑,便跟他們兩個一起朝東宮的方向去了。
其實這幾日他們也看出來了,雖然外面議論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猜測是昇平郡主對太子舊情難忘,所以才在太子的大婚之日對太子妃下毒,想要害死她。但是他們每次盤問昇平郡主的時候,她的神情都很坦然自若,那種坦蕩蕩的眼神足以讓他們信服,她說的是真的,太子妃中毒之事跟她無關。而且,這幾日都是太子殿下送她過來的,他們兩個的關係……似乎並不像大家猜測的那樣,昇平郡主看太子殿下的眼神並不像是有任何的私情,反倒是太子殿下,他對昇平郡主似乎太過關心了些……
他們幾人來到東宮,裡面的宮女已經忙做一團,言詩云躺在床上已經將近十天了,除了用湯藥補身維持之外,顆米未進,這突然醒來,肚子也是餓了。東宮之中,熬藥的熬藥,做飯的做飯,一改近日來的沉悶,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進到內殿之中,只見言詩云正半倚在床頭坐著,一個宮女正在餵她喝湯。
看到段懷瑾進來,言詩云不知怎麼,竟不由落下淚來,「殿下……」
段懷瑾走到她的床邊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醒來就好,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殿下,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在昏倒之前,其實她是有感覺的,意識徹底抽離的那一剎那,她心中無限悲傷,自己終於嫁給了太子殿下,可還沒跟他相處,就已經要死了嗎?如果就這麼死了,自己該有多不甘心啊。
沒有想到,自己終於還是醒過來了,正是感謝上蒼。
「放心,你不會死的。」說著,段懷瑾看向趙太醫和溫悅汐,「這要感謝昇平郡主和趙太醫,你昏迷的這些日子,都是他們兩個在盡力醫治你。」
言詩云朝著趙太醫點頭致謝,然後又是看向溫悅汐,還未等她開口說什麼,外面的宮女稟報:「皇上駕到!」
進來的不止是皇帝一個人,還有皇后娘娘。
看到言詩云終於醒過來了,皇后娘娘的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新娘死在大婚之後不久,這樣的事情傳出去終歸會引起對自己兒子不好的議論,好在言詩云終於還是醒過來了。
「太子妃的狀況怎麼了?」皇后開口問趙太醫。
「好很多了,不過,雖然太子妃醒過來了,但是她體內的毒還沒解,只是暫時被壓制住了。」言外之意,現在高興還有些太早,他們根本還沒有找到可以解毒的辦法,只是先讓太子妃醒過來了而已,她體內的毒還是依然存在的。
「還沒解毒?那毒要什麼時候才能解?」
趙太醫不由看了溫悅汐一眼,這才道:「啟稟皇后娘娘,這『夢殤』之毒,本來就是沒有解藥的,下官跟昇平郡主也是幾
經周折,才商量出了這樣一個暫時壓製毒性、讓太子妃先清醒過來的辦法,至於解藥……還得再想想辦法……」一個根本就沒有解藥的毒藥,想要徹底解了這毒,可不是十來天就能辦成的事情。
此時大理寺的那些人因為要避諱,所以站在了紗簾之外,該在場的人都在了,溫悅汐暗暗壓下自己內心的波瀾,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問半倚在床頭的言詩云道:「太子妃,既然你醒來了,悅汐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得到你的親口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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