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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尹白蓮的屍體,懸掛在了城門口。
引得無數百姓,聚齊在城門,爭相觀看。
她死狀很是慘烈,渾身都是血,臉上亦是被血水糊住了五官輪廓。
百姓們看著,覺得有些觸目驚心,很是瘮人。
「這死狀真是太慘了,好可怕啊。」
「這得挨了多少棍子斷氣的啊?」
「我聽說,足足打了兩百個棍子,才咽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被生生打出來了。據說,還是個男嬰。」
「嘖嘖,真是可惜了。這給皇家戴綠帽子,皇上能不震怒生氣嗎?」
「這女子膽子太大了,一般人,能和她一樣,敢欺騙堂堂一國王爺嗎?」
雲鸞坐在一處閣樓之上,推開窗戶,遠遠地凝著尹白蓮滿身是血的屍身。
她面上平靜無波,一雙眼睛幽深至極。
沒人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如春嚇得,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尹白蓮的慘狀。
「太可怕了,今晚,我覺得我會做噩夢。皇上可真是狠啊,就這麼將她給活活打死了。」
「二皇子也不想法子,救救她?再怎麼說,尹白蓮也是他的女人啊。」
「哎,落到這個地步,只能說,她是罪有應得。不過也可憐,居然愛上蕭玄睿這樣的男人」
「那個男人,他是沒有心的。在我看來,他並不愛尹白蓮,他只愛他自己。」
雲鸞抿著唇角,一言不發。
她靜靜地聽著如春的感慨如春有句話,是說對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蕭玄睿或許並不愛尹白蓮。
他這個人自私自利,冷血無情。他愛的,從始至終都是他自己。
尹白蓮可憐嗎?
自然是可憐的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她自己,不一心想要得到榮華富貴,憑著她的容貌,大可以找一個普通的男人成婚生子。
可惜,她心比天高,總想著靠著自己的姿色,征服蕭玄睿,得到他的愛,這樣就能坐上南儲的至尊高位,榮華富貴了。
呵,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人都死了,再大的榮華富貴,她也享受不到了!
雲鸞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凝著尹白蓮的屍身。
突然她想到了前世,她死去的那一幕。
尹白蓮大著肚子,被蕭玄睿攙扶著,千嬌百媚地,一步步朝她走來。
那時的她,臉上的笑容,可真是明媚至極。
她向她炫耀著,她得到了蕭玄睿的愛,得到了蕭玄睿的寵,得到了這南儲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尊位。
她告訴雲鸞,她是憑著一手爛牌,一步步打成了王炸。
而雲鸞,則是把一手好牌,打成了稀巴爛。她從未將雲鸞,當做她的對手過。
尹白蓮可謂是,對她極其羞辱與嘲弄。
高高在上,炫耀著她的勝利。
可惜啊,這一世,尹白蓮再也沒有炫耀的機會了。
她的一生,早在進入韓當的府邸,就已經徹底的葬送了。
沒過多久,蕭玄睿離京的馬車,便晃晃悠悠走到了城門口。
百姓們一看是蕭玄睿來了,他們很有默契地,有意無意的阻擋住了蕭玄睿的馬車,不讓他快速離開。
他們激動地吵嚷著,想讓蕭玄睿看一看,他昔日溫柔呵護的女人,如今是怎樣慘死被掛在城牆上的。
蕭玄睿坐在馬車內,兩個胳膊,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他不用掀開車簾去看,就能想像到,尹白蓮被掛在城牆上,是怎樣一個觸目驚心的畫面。
他靠在車壁旁,唇色泛白,聽著那些百姓嘲諷的聲音,想著他們看熱鬧時,一臉八卦的面容。
他從不曾想過,他會有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刻。
他更想不明白,他怎麼就一步步走到了這個境地。
蕭玄睿眼底掠過幾分寒芒,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敲了敲車壁,低聲吩咐:「讓禁衛軍開路,速速離開京都。」
他倍感恥辱,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再繼續待在這裡,他會瘋的!
誰知,禁衛軍還沒來得及開路,明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他騎著駿馬,穿著一襲錦衣華服,嘴角噙笑緩緩地到了蕭玄睿的馬車前。
他凝著那道放下來的車簾,笑著問道。
「二哥,你這是要走了嗎?」
「怎麼走得這麼匆忙啊?你也不派人通知本王一聲,本王好來送送你啊?」
蕭玄睿暗暗咬牙,眼睛死死地盯著車簾,並沒有回應蕭玄明。
他清楚的知道,蕭玄明根本不是來送他的,而是要藉機落井下石,來羞辱他的。
什麼時候,居然連蕭玄明這個蠢貨,都能騎到他的頭上撒野了?
蕭玄明見蕭玄睿不理他,他並不氣惱。
他翻身下了馬,不顧禁衛軍的阻攔,躍上馬車,一把掀開了車簾。
他勾唇笑著,看向已經黑了臉的蕭玄睿。
「二哥,弟弟和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我啊?」
「我能在父皇面前露臉,得到了父皇的赦免,這一切全都是二哥的功勞。不管怎麼說,我能有今天,都是二哥一手促成的。我這人,最是懂得知恩圖報了。」
「二哥,你有什麼難處,儘管於我說,我能幫的,一定會好好幫你的。」
蕭玄睿板著臉龐,低聲回了句:「我沒什麼難處,不需要你幫。四弟,我必須立即出京,就不陪你閒聊了。」
蕭玄明嘖嘖嘆息一聲:「二哥還是做好事不留名啊,你對我的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
「你不需要我幫忙,我多少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吧,不如我做主,將尹白蓮的屍體放下來,讓人搬入你的馬車裡,讓她陪著你一起走吧。」
「再怎麼說,她都是你的女人,跟了你這麼多年。就算她害了你戴綠帽子,懷了別人的孩子,可她說到底,都是你的人。二哥以往,那麼寬宏大度,想必對尹白蓮,你也會寬容大度,原諒她所有的錯的。」
蕭玄睿的臉色一沉,他冷冷的看著蕭玄明,當即便拒絕。
「不用了,這是父皇要懲罰她,這都是她該承受的」
豈知,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蕭玄明就已經讓人動手,將尹白蓮的屍體給放了下來。
然後,那些侍衛便將尹白蓮血淋漓的屍體,二話不說搬入了蕭玄睿的馬車內。
蕭玄睿的臉色,難看至極。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蕭玄明:「蕭玄明,你這是故意在羞辱於我是嗎?落井下石,藉機羞辱於我,你是不是覺得特別的痛快?」
蕭玄明一臉無辜地看著蕭玄睿。
他佯裝十分傷心的看著蕭玄睿:「二哥,你怎麼能這樣想我?我可沒有要落井下石,藉機羞辱你的意思。我就是看在,她曾經是你女人的份上,你又那麼喜歡她她這樣慘死,你心裡肯定是非常難過痛苦的。」
「我不忍看著你痛苦遺憾離京,所以我才冒著惹怒父皇的風險,將尹白蓮的屍體送還給你。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麼能將我想得這麼齷齪?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他說著,眼睛居然還紅了,一副極其委屈的模樣。
蕭玄睿滿肚子的怒火,被積攢在心頭。
他氣得幾乎要吐血。
如春看到這一幕,樂得直捂嘴笑。
明王這一番操作,讓人看了,可真是解氣,痛快!
她笑得肚子疼,腰都直不起來了。
「哈哈哈,明王真是太給力了。他這應該叫殺人不見血吧?」
「蕭玄睿應該快要氣死了吧,哼,真是活該。」
雲鸞的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一絲弧度。
這樣看明王,倒是還挺順眼的。
蕭玄睿暗暗咬牙,僵硬地扯著唇角,不情不願地對著蕭玄明道了謝。
蕭玄明擺了擺手,一副俠肝義膽的模樣。
「沒事,這都是小意思。我們兄弟情深,為了你的事情,我是很樂意上刀山下火海的。」
「你儘管將尹白蓮的屍體帶走,父皇那裡,有我去應對。之前看你那麼喜歡她,你肯定對她早就情根深種了吧?」
「我這樣做,也算是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了。」
蕭玄睿惱得,胸口泛疼。
他掃了眼尹白蓮那鮮血淋漓的屍首,眼底掠過幾分嫌惡。
那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往他的鼻尖里沖。
他都快要吐了!
蕭玄明貼心地放下了車簾,特意吩咐了幾個侍衛,讓他們配合著禁衛軍,安全地送蕭玄睿出京。
即使禁衛軍完成任務,復命歸來。
那些侍衛,也要繼續護送蕭玄睿去錦州。
在場的人,誰不明白這明王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要逼著蕭玄睿,這一路上,都要與尹白蓮的屍體同車共處。
蕭玄睿本來就是被流放的,除了禁衛軍,再沒有其他的侍衛跟隨在他身邊。
他想要拒絕,都無法拒絕。
如今,他是沒有任何封號的皇子。而蕭玄明,他還是一國王爺,蕭玄明高,他低。
即使他再不願,也沒有權利忤逆蕭玄明。
蕭玄睿憋屈的不得了,這一路,都是和尹白蓮的屍體共處。
他幾次都忍不住,直接吐了。
這一路上,他不但要忍受著屍體時不時發出的惡臭,還接連遭遇了兩場刺殺。
這兩場刺殺,幾乎折損了大半的禁衛軍。
如今,護送他去錦州的禁衛軍,只剩下不到十人。
蕭玄睿臉色青白的,靠在馬車內
他知道這一路上,肯定不會太平。
可他沒想到,居然會如此驚險。
分明是有人,想要他的命。想要讓他徹底葬送在去往錦州的路途上。
他攥著拳頭,眼底掠過幾分寒芒。
他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他蕭玄睿,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死了。
——
蕭玄睿離京的第三天。
雲鸞與蕭廷宴接到了最新的消息。蕭玄睿在經歷了兩次刺殺後,在經歷第三次刺殺時,不幸失足跌入懸崖,屍骨無存。
蕭玄睿失蹤了,生死不知。
雲鸞攥著信紙,抬眸看向蕭廷宴:「不看到蕭玄睿的屍體,我就不相信他死了。」
蕭廷宴輕輕頷首:「那就讓人,繼續搜尋蕭玄睿的下落」
「估計皇上那裡,也會派人去搜尋。我們的人,不宜在明面上,再進行任何的操作。以免讓人查到什麼線索,牽扯到我們身上。」
雲鸞贊同的點頭。
她的想法,與蕭廷宴不謀而合。
「那些刺殺的線索,也全都要處理乾淨。」
蕭廷宴點頭,立即吩咐下去,在暗中尋找蕭玄睿的下落。
皇上那裡,也很快得知了蕭玄睿掉下懸崖,生死未卜的消息。
他悲痛欲絕,紅著眼睛扶著額頭,低聲嗚咽起來。
「怎麼會這樣?」
「究竟是誰,要殺睿兒?究竟是誰,將他逼的跳下了懸崖?來人,給朕去查一定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二皇子的下落如果二皇子死了,朕定要讓那些刺殺他的人陪葬。」
周公公聽了,連忙低聲應了,他還沒來得及將命令傳達下去,端王的聲音,便從殿外緩緩傳來。
「父皇,關於二弟的事情,兒臣發現了一些線索。」
皇上一聽,眼眸一亮。
他當即便讓端王進來。
端王入內,屈膝跪在皇上面前。
「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上激動的衝到他的面前,緊緊的握住了端王的胳膊,顫聲詢問:「景兒,你說,你發現了睿兒的一些線索?」
「他是不是沒死?他是不是還活著?」
端王抬起頭來,看向皇上。
他從未與父皇離得這麼近過。
這是第一次,父皇觸碰到了他的身體。
呵,仔細想想倒是挺諷刺的。
若是他不是借了蕭玄睿的光,恐怕他此生都沒機會,靠近父皇吧。
父皇到底是疼愛蕭玄睿的。
即使蕭玄睿犯了那麼多的錯,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在父皇的心裡,依舊只有蕭玄睿。
端王喉嚨發癢,忍不住的低聲咳嗽幾聲。
他握著拳頭,抵住薄唇,竭力忍住喉間的癢意。
皇上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眼底沒有半分關切,他根本不關心這個大兒子的身體,他只在乎,睿兒現在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景兒,你快點說啊。睿兒他到底怎麼樣了?」
「咳咳父皇你別著急。咳咳」端王斷斷續續的說道。
皇上急的不行。
「你二弟如今生死未卜,朕怎會不急?」
「景兒,你快別賣關子了,你快點說啊。」
端王心裡一陣心寒。
在他這個父皇心裡,從來都沒有他這個兒子。
他眼底掠過幾分嘲弄。
而後,他低垂下眼帘,調整了自己的呼吸。
「咳咳二弟他他沒事。當初,父皇你驅逐二弟出京,兒臣不放心,所以就偷偷的派遣了一支暗衛,在暗中保護二弟。」
「二弟這一路,經歷了三次刺殺。前兩次,兒臣沒讓暗衛出手,為的就是要保存實力,留下最後一道防線。在二弟被刺客逼入懸崖後,兒臣隱藏的那支暗衛,及時出手,搭救了二弟,從而讓他逃出生天了。」
皇上聽了,滿臉都是喜色。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端王,緊緊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很是激動的笑道。
「真的?睿兒真的沒事?他化險為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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