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房門,讓岑青禾先進,門一打開她就看到小二堵在門口,正朝著她張嘴晃尾巴。伸手摸了摸它的頭,終於進入到一個並不熟悉卻異常安全溫暖的氛圍當中,她卸下防備,只覺得一個午休時間,像是過了一年那麼漫長。
門口仍舊只放著一雙男士拖鞋,商紹城道:「你先進去。」
岑青禾換了鞋子,邁步往裡走,小二歡實的跟在她腿邊,不停的搖著尾巴,興奮地不行。
商紹城從鞋櫃中又拿出一雙拖鞋,換了之後走進來,拉著她的手,他帶她直奔樓上。
這處大得離譜的豪宅,岑青禾不是第一次來,只是再次登門入室,身份已然不同。他領她進了一間鋪滿長毛地毯的臥室,上次就是站在這間房門口,她不敢進去,還是讓小二叼著裝衣服的袋子給她。
這間是商紹城的主臥,面積少說也得十平,上次她站在門外往裡看,只能看到一部分,如今跟他一起走進來,這才發現裡面的空間更大。
領她來到浴室門口,商紹城說:「你進去洗個澡,我去打個電話。」
岑青禾點頭應聲,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多餘的話,只有掌心上的溫度。
等她轉身進了浴室,商紹城這才變了臉,原本極其漂亮的眼睛中,滿是淬了毒的冰冷。
掏出手機,他一邊下樓一邊撥了個號碼出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裡面傳來女人幹練利落的聲音:「商總。」
「你查一下盈信公司的副總韓向毅,今天中午有沒有去過香榭麗舍,如果去了,隨行的還有誰,我要詳細人員,一個都不許落下。」
「好的,我知道了。」
「還有,看看盛天跟盈信所有的商業往來,目前已有的,以及未來計劃中的,確認好發給我,麻利點兒。」
余楚楠隔著電話都聽出商紹城隱忍的怒氣,不曉得又出了什麼岔子,她趕緊應著,就算他不催,她也不敢耽擱。
這邊掛了電話,商紹城緊接著又翻電話薄,翻了半天,他的指尖定格在寶哥一欄,沒多遲疑,他手指輕點,電話撥了過去。
這一次對方沒有接得很快,而是響了五六聲才接,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男聲:「紹城?」
商紹城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出聲叫道:「寶哥,是我。」
男人道:「我剛剛看到你的號碼,還愣了一會兒,你這是在哪兒呢?」
商紹城道:「我回國了,在夜城。」
男人笑道:「你在夜城?那後天出來聚聚啊,我後天回來,你小子,多長時間沒見你了。」
商紹城先是應聲說好,緊接著道:「寶哥,後天我請你吃飯。」
男人說:「我還用得著你請,你回來,當然是我請你。」
商紹城輕笑著說:「沒聽過吃人的嘴軟嘛。」
「你小子話裡有話,怎麼回事兒?」
商紹城道:「寶哥,我有事兒請你幫個忙。」
男人三分氣六分笑,出聲回道:「你這真是無事不登寶哥殿啊,說吧,什麼事兒?」
商紹城口吻不變,像是約後天在哪兒吃飯一樣,雲淡風輕的說:「我想要人兩條腿。」
對方聞言也絲毫沒有驚訝,只聲音變得正經了幾分,回問道:「什麼人?」
商紹城說:「匯恆建材董事長的二兒子,夏越凡。」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道:「是他?你這剛回國,怎麼跟他槓上了?」
商紹城站在客廳陽台處,望著樓下偌大的中心湖,看似在望景,實則眼中空無一物。就連小二都仿佛感受到他今天不尋常的攝人吸氣,所以老老實實的趴在茶几地毯處,沒敢過去招惹他。
「你認識夏越凡?」商紹城問。
男人道:「不瞞你說,想要他命的人還真不少,你不是第一個讓我幫忙的。」
商紹城從不打聽別人的私密事兒,他對還有誰想弄死夏越凡,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只是道:「他的命我不要,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要他一雙腿,打折了,一年半載下不來床,也就不用出去四處撩閒了。」
一句撩閒,對方馬上敏銳的道:「他招惹你的人了?」
「嗯,他動我女朋友。」
話音落下,對方馬上道:「這小野種,動人動到你頭上來了,他媽現在都沒跟夏裕安領證結婚,丫就是個私生子,偷著把人女孩兒肚子搞大,查清是個男孩兒就結婚,老婆還在國外,他成天在外打著他老子的名號招搖過市,他老子身體那麼差,能不能活過這兩年還不知道,這種沒良心的白眼狼兒,真是弄死他都不為過。」
商紹城聞言,不動聲色的說:「想要他命的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大哥吧?」
男人問:「你怎麼知道?」
商紹城道:「沒仇沒怨,誰會把他家底兒調查的這麼清楚,況且這些資料,普通的私家偵探根本就查不到。我之前也找人查過他,他跟他大哥關係不好,他爸想要抱孫子,他大哥家裡面是個女兒,所以他想趁這次弄個長孫出來,好分公司股權,除了他大哥,我想不到有誰能恨他恨到骨子裡。」
男人笑說:「真不樂意跟你這種聰明人聊天,我這隨便說點兒什麼,你這頭馬上就能猜出來,沒勁。」
商紹城說:「寶哥,我不管別人怎麼樣,我只要他兩條腿,我不想讓他再出現在我女朋友生活當中。」
「你開一回口,我能不答應你嘛,原本我欠夏錦嶸一個人情,也是要還給他的,如今再加上你。」男人琢磨了兩秒,隨即道:「我現在陪笙哥在外地辦事兒,後天才能回去,看你這樣兒,我要是不馬上辦了,你回頭就得親自做了他,這樣,我待會兒找人去辦,你等我消息。」
商紹城說:「謝謝寶哥,替我跟笙哥帶聲好。」
「好了,別發愁了,這事兒包哥身上,我一定給你辦好。對了,你女朋友沒事兒吧?」
商紹城想到岑青禾,心底又疼又暖,輕聲回道:「沒事兒,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動手了。」
男人當即笑著說:「還敢跟男人動手呢,你這是找了個女朋友還是女保鏢?」
商紹城道:「都讓我給她慣的。」是責怪的口吻,可聲音卻不難聽出寵溺。
男人道:「女人就是得慣著,你不慣,別人就幫你慣了。」
商紹城也勾起唇角,輕笑著回道:「要是真有人這麼做,還得麻煩寶哥幫我清理門戶。」
男人說:「那我真希望你少打電話給我,還是要以安定團結為首要目標。」
商紹城跟他打趣幾句,忽然小二撲騰一下從地毯上站起來往後跑,他轉頭順勢一看,洗完澡的岑青禾出現在二樓。
商紹城拿著手機,低聲跟男人告別,隨即轉身往裡走。
岑青禾烏黑的長髮打濕垂在肩頭,身上裹著他的深藍色浴袍,平時他穿到膝蓋邊上,她穿已經拖到小腿往下,衣襟差點兒對抿,浴袍的帶子也在腰間系了個大大的蝴蝶結。
她垂目睨著他問:「吹風機在哪兒?」
商紹城邁步上樓,幾步來到她身前,她出聲說:「我剛看到我衣服上有血,不想再穿了,穿你浴袍沒事兒吧?」
商紹城說:「有事兒,你現在脫下來?」
她撇撇嘴,低聲道:「我都這樣了,你還說我。」
商紹城問:「哪樣了?」
她噘著嘴回道:「打架沒打過,受委屈了唄。」
商紹城垂目睨著她,心底只剩心疼。
「過來。」他手臂隨意的攬在她肩膀處,帶著她往臥室方向走。岑青禾側頭看向他,眼底難免帶著幾分警惕和狐疑,「幹嘛?」
商紹城瞄了她一下,抿著薄唇沒說話。
帶她重新回到浴室,在鏡子下方一處看似擺設的拉環處,他輕輕一拉,那裡竟然是一個暗格,裡面放著吹風機。
他給予她一記嫌棄的目光,岑青禾也覺得自己挺瞎的,找遍了浴室所有地方,她怎麼都沒想到牆裡面會有格子。
從他手中接過吹風機,她打開開關,抬手對著鏡子吹頭髮。
吹風機的動靜很近乎全無。岑青禾晃動著手腕,藍色浴袍袖子順著她纖細的胳膊往下劃了一截,商紹城無意中一瞥,看到她胳膊處的好幾道捏痕。
俊臉一沉,他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腕,看著上面已有泛黃跡象的痕跡道:「誰弄的?」
岑青禾說:「不是那死變態就是韓向毅身邊的狗。」
當時那麼多人上來拉扯她,場面混亂,她真的不記得身上的傷都是誰弄的。
商紹城握著她的胳膊往上一擼,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原本應該是瑩白細嫩的皮膚,可此時上面卻隔三差五的青紫色指痕,還有紅色的擦傷。
岑青禾見商紹城盯著自己的胳膊看,雖然胳膊不是身體,可她仍舊覺得彆扭。
抽回手臂,她把袖子禿嚕下來,隨即撇著嘴角道:「早知道我中午就跟你一起吃飯了,這回倒好,飯沒吃兩口,還憋一肚子窩囊氣。」
商紹城抬起一隻手,繞到她後背,把她攬到自己懷中。岑青禾手裡還拿著吹風機,往前走了一步半,她的臉貼在他胸前。當他的另一隻手扣在她後脖頸時,她鼻尖莫名的泛起一股酸澀。
他摟著她,吻著她完全潮濕的頭髮,低聲道:「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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