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周,第五天。
連續四天的高強度下來,無論是紅隊還是藍隊,都有些體力不支。
每天睡眠時間不到四個小時,負重越野、武裝泅渡、跨越障礙、划艇前進,從一座島到另一座島,超負荷訓練也就罷了,時不時還有藍隊的過來搞突襲,給他們設置各種關卡,增加他們在純訓練里的強度。
這是如同地獄一般的日子。
指揮營地。
正值吃早餐的時間,紅藍兩方也沒有安排任何行動,所以帳篷里的氣氛無比和諧,大家都其樂融融地吃著飯。
同時,也因為沒事可做,便聊了聊他們最近非常關注的人——墨上筠。
這些通訊員都沒有參加海煉,也不知墨上筠究竟是什麼來頭,所以純粹是驚訝於墨上筠這幾日在魔鬼周里的表現。
——打第一天起,自路劍暴跳如雷地查到墨上筠後,他們就對這個名字記憶深刻。
可沒想,從那天開始,墨上筠這個名字,就持續不斷地出現在他們的討論里。
第一天,自己開創了一條新的路線,硬是兜了個圈子後,又順利把人給帶到了終點。直至後來有直升機探查得知,最初的那條道路,已經因為泥石流被堵死了,如果他們當初按照那條路線走的話,更大的可能是會被堵在路口,然後繞更大的圈子才能去終點。
然而,當初墨上筠跟自己組長並沒有說這一點,只是說有另一條路線會更好。
那一天晚上,墨上筠在搶劫人質的過程里,表現也是相當優異,領著幾個人,硬是吸引了兩個組的注意力,將他們帶的滿山亂跑,一直跑到任務結束,紅隊那兩個小組的人還以為人質在墨上筠他們手上。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墨上筠表現依舊讓人瞠目結舌,很多行動出乎意料,但最終結果卻無比美滿。
她總能最大限度地挖掘紅隊學員的潛力,可往往又不過分,最起碼會控制在讓他們第二天還能爬起來繼續訓練的範圍。
這樣的角色,無疑有著優秀的領導能力和戰鬥能力,擱在尖兵成群的藍隊裡也異常引人注目。
於是,他們閒的沒事的時候,就愛討論討論,時不時的還會猜測一下她的後續行動,有猜錯後扼腕的,也有猜對後驚喜的。
——儘管,無論對與錯,對他們而言,不會帶來什麼,也不會失去什麼。
「下一次行動什麼時候開始來著?」
「八點吧,紅隊凌晨四點才休息,給他們的時間要長一點。」
「到時候是模擬反恐行動吧?」
「嗯,還有叢林戰。」
「你們知道嗎,墨上筠是陸軍來的,先前在叢林裡表現就不錯,這次指不定有什麼驚喜呢。」
……
漸漸的,帳篷里熱鬧起來。
那些哈欠連天的,也慢慢地停止了打哈欠,同時也開始參與他們的話題。
時間一點點流逝。
帳篷外的小雨,也漸漸大了些。
*
十點,島嶼叢林裡。
距離八點開始的反恐訓練,已經持續了兩個小時。
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狀態。
這是藍隊和紅隊的整體戰鬥,雖然依舊是按照小組行動的,但小組不是個體,各個小組之間需要協調合作。
梁之瓊藏在一堆灌木後,深深呼吸著,呼出的氣體化作一團白色,她甚至要注意著不能過於明顯。
這該死的天氣。
梁之瓊忍不住在心裡怒罵一聲。
雨水淅淅瀝瀝,帶著冬日的冰寒,縱然是防水的作訓服,但雨水還是不可避免地從衣領、袖口等處鑽進去,濕噠噠地粘著皮膚,將身體的溫度一點點給帶走,這種冰寒的雨水,讓一直縮在這種潮濕狹窄角落的梁之瓊四肢僵硬,抓住槍支的手漸漸沒了知覺,甚至連抓牢槍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一分一秒,都極其難熬。
梁之瓊臉色蒼白,但卻緊緊咬著牙,努力去搜尋附近隨時能解決掉她的狙擊手。
半個小時前——
由於紅隊人多勢眾,在來到叢林戰場的時候,梁之瓊因體力不支慢了一點,加上紅隊對她的緊追不捨,她便跟其他的組員分散了,在反擊和逃竄中,梁之瓊徹底迷失了方向,只知道自己始終沒有擺脫身後追蹤的人。
一直的逃亡,在十分鐘之前,梁之瓊發現有狙擊手的存在,因為運氣沒有被擊中,而是射到了她的腳邊,所以她趁著空隙逃竄到這樣的隱蔽處。
追蹤她的人應該不錯,也就兩個,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一個在明處進行搜尋的。
在前兩天的行動里,梁之瓊跟那些搜尋的碰過面,對方應該是跟陳疏好一起的,所以梁之瓊估摸著,在暗處伏擊的狙擊手,十有八九就是陳疏好了。
公共頻道里,一直是各種人在稟告情況,大部分人都按照計劃進行任務,也有像梁之瓊一樣分散的,但他們都很冷靜,全部在讓自己的隊友放心,然後說出地點和時間,約在某地某時再匯合。
他們都有足夠的經驗,在各種苛刻的訓練下,早已習慣獨自行動,就算沒有夥伴的協助,也能保持鎮定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然而,梁之瓊甚至都不敢出聲。
在這方面,她沒有任何經驗。
以前的訓練和演習里,都是組隊合作的,因為兵齡才一年,基本沒有能當隊長的機會,素來都是聽他人意見行動的,有時候就想有相左的想法,也會任性一下,但畢竟不是真的自己做主,於是遇到眼下這樣的情況,不可避免的緊張。
她不知道在相隔多遠的情況下,才可以在頻道里說話不被發現。
也不知道是否要在頻道里求助。
換句話說,她無法判斷利與弊,是尋求幫助以便自己活下去來得更好,還是不浪費人力物力自己冒險一搏比較好,亦或是就此殺出去跟他們兩個同歸於盡才是更好的選擇。
又或者,是不是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這不是實戰,只是一場演習,所以,她可以把這三個選擇放在同等位置上考慮。
如果墨上筠在就好了。
墨上筠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佳的選擇……
梁之瓊這麼想著,情緒稍稍有點控制不住。
時間流逝,在搜尋的人,也距離她越來越近。
梁之瓊覺得自己的心跳如同打鼓,一個勁的跳著,直接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她眼珠子亂轉,思緒還在三個選擇里徘徊,但身體已經在下意識搜尋逃跑的道路。
在緊張的等待之際,頻道里終於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梁之瓊,你在哪兒?」
說話的人,是澎於秋。
咬了咬唇,梁之瓊在猶豫要不要說話,但公共頻道里卻響起了很多聲音——
「之瓊跟你們分散了嗎?」是唐詩。
「你們組就一個女生,也能被你們給弄丟了?」是牧程。
「小梁妹妹,你在哪兒,你們組的人不靠譜,需要我們幫忙嗎?」是楚葉。
……
此外,還有其他的聲音。
最後,還是墨上筠出聲打斷他們——
「梁之瓊,你能聽到的話,敲兩下。」
她一開口,頻道里的人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於是都默契地停止了說話,頻道內立即陷入了安靜。
很快,他們聽到輕微的兩聲。
墨上筠又道:「還有人在追蹤你?是的話,敲一下。」
梁之瓊又敲了一下。
「他們距離你多遠?十米敲一下,二十米敲兩下。」
猶豫片刻,梁之瓊敲了兩下。
最後,墨上筠作出判斷:「行,你可以說話了。」
梁之瓊和唐詩的戰鬥經驗不足,其他人沒有料到,但墨上筠卻對她們有一定的了解。
梁之瓊現在肯定是被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但如果是在叢林裡,相距一定距離的話,低聲說話還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叢林對聲音有阻礙,加上下雨也會阻擋聲音,很難聽到什麼動靜。
聽到墨上筠的話,梁之瓊當即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
一張口,梁之瓊就嘟囔道。
「小梁妹妹不用緊張,我們都在呢。」楚葉率先出聲安慰道。
其他人也欲要說話,但墨上筠卻先出口打斷他們,「幾個人在追你?」
梁之瓊低聲道:「兩個。還有一個狙擊手。」
墨上筠問:「你能確定位置嗎?」
「gps被我弄丟了。」梁之瓊鬱悶地說著。
在墨上筠的引導下,她憑藉著記憶,說出了逃跑時的大概方向和所花的時間,甚至還說出了幾個地形,墨上筠只確定了大概的方位。
墨上筠問:「你們小組可以派出誰來?」
很快,澎於秋道:「我可以。」
稍作停頓,墨上筠便道:「那就我們倆,其他人按照原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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